《全修真界都以为我靠脸上位》诤一

49、凤兮凤兮神祇归来

　　“碧磷之火？”谢玉灯蹙眉。
　　“月阴之精所化的冷火，看似沉寂，一旦被同源之力全面引燃，其爆裂之威足以从内部瓦解一切。凤凰神火至阳至纯，能压制万火——只有羲和神炎才能与之抗衡一二。正因如此，引爆必须在凤凰神火无法干扰的情况下进行。如今外面那只小黑凤已经将黑塔里面清洗过一遍，以为高枕无忧，正是最佳时机。”

　　“所以，现在只缺一个引信，去点燃他体内沉睡的所有的碧磷之火？”谢玉灯立刻明了。
　　“不错！”药师佛肯定，随即带着一丝探寻，“那么，你打算用什么作为引信？必须是精纯强大，且能与碧磷之火共鸣的灵魂力量……”

　　话至此处，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谢玉灯未答，但他体内那部分属于药师佛的灵魂力量，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起来。
　　片刻的死寂后，药师佛恍然，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轻轻“呵”了一声。

　　“你小子……还挺会资源利用。不错，我的灵魂确实可以。我得庆幸及时醒过来，要不然就被真被你当成燃料烧得尸骨无存了。”
　　谢玉灯面无表情：“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
　　“前些年我已将碧磷之火炼化，我的灵魂中确实有火种，也可以做到剥离——只要你能靠近古神遗骸，我就能引燃黑塔里的碧磷火。”

　　计划既定，谢玉灯不再犹豫。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融入黑塔内部错综复杂的金属轨道与巨大杠杆之间。他动作极轻，足尖点过冰冷的金属，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奇妙的是，这具身体仿佛与塔内不知从何处盘旋而来的微弱气流融为了一体，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却又蕴含着澎湃的力量。
　　谢玉灯的呼吸节奏不知不觉间调整，竟与黑塔本身某种古老而缓慢的脉动趋于一致。

　　“小心点，”药师佛在他脑海中提醒，声音紧绷：“那些被凤凰火烧成焦炭却没消散的黑色骷髅，是阴天子的耳目，身上有凤凰赐福，火免疫。它们正在恢复感知。”

　　谢玉灯向上的节奏没有丝毫紊乱。
　　他的动作轻飘飘的，如同柳絮，又如同一缕真正无形无质的风，掠过复杂的结构，不曾扰乱丝毫气流。

　　药师佛心中暗自诧异。
　　他忍不住以灵魂力量细细感知了一下谢玉灯的根骨——十八岁，没错！
　　在动辄数百上千岁的修真界，这年纪简直年轻得过分。如此年纪，修为竟已至筑基大圆满，半步金丹，这已是惊才绝艳，放眼整片大陆，都没有第二个在这样的年纪到达这样的境界之人。

　　更恐怖的是，谢玉灯对身体和灵力的掌控力已臻化境，竟能如此完美地融入同属性的外部环境，达到“我即是风，风即是我”的玄妙状态。恐怕就算他大摇大摆从那些骷髅守卫面前走过，对方也只会以为是一阵微风吹过。

　　这种天赋……药师佛自忖自己没有，哪怕是他平生所见天赋最高、后来成就曦和之名的楚玄徵，在同龄时也绝无此等境界！
　　药师佛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浪——难道在曦和之后，凡人界真要孕育出第二位后天神明了吗？

　　但这念头刚起，就被他强行掐灭——
　　修真之路，天赋异禀者如过江之鲫，勤勉苦修者更是不计其数，可能真正走到巅峰、打破先天桎梏的，古往今来，也唯有楚玄徵一人而已。
　　就在药师佛心中兀自惊骇之际，谢玉灯的步伐慢了下来。

　　越往上，周遭的温度便越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神圣却令人窒息的压力。
　　塔顶的景象终于清晰可见——那是一个巨大无比、仿佛用七彩琉璃铸就的华丽藻井，其上透下些朦胧而淡薄的光晕。北斗七星的图案在其上熠熠生辉，七颗星子明亮夺目，由无形的力量连接。星图周围，绘制着纷繁古艳、充满蛮荒气息的神秘图案。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从那北斗七星之上垂落下来的七条长长的、仿佛亘古存在的明黄色缎带。缎带上以朱砂书写着密密麻麻、蕴含无上威能的符文。这些符箇如同拥有生命般，紧紧包裹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厚实的“茧”。

　　那茧如同活物般，随着内部传来的、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微微翕动。无边无际的神威如同实质的海水，从茧中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海人烛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哧溜一下彻底钻进了谢玉灯的衣襟深处，连一丝光都不敢泄露。

　　“放松，”药师佛的声音在谢玉灯脑中响起，比之前更加低微，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我来助你。”
　　谢玉灯依言调整呼吸，努力适应这股威压。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视觉仿佛瞬间被拔高、拓宽了！一种奇异的通透感笼罩了他。

　　他“看”到了——不仅仅是眼前的茧，而是整个黑塔的立体结构，隐匿在下层阴影中、如同潮水般缓缓移动的黑色骷髅大军。看到了塔身材料内部，点点沉寂的、如同绿色星沙般休眠的碧磷之火。看到了那只巨茧内部，流光溢彩、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凤凰翎羽虚影，以及更深处，那在凤凰腹中积聚的、庞大到令人心悸的、处于绝对休眠状态的碧磷火海！
　　他甚至隐约窥见，藻井上那北斗七星的每一颗星子内部，似乎都封印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强大的存在……

　　就在他的视线试图深入星核的刹那——
　　“唔！”谢玉灯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觉得双眼仿佛被无数细针狠狠刺穿，传来尖锐剧痛，眼前的宏大视野瞬间模糊、崩塌。

　　“别看！”药师佛厉声警告，带着后怕：“这黑塔古怪，源自上古，里面的东西不是你现在能窥探的！刚才你借的是我的灵魂视觉残留！集中精神，只用唤醒碧磷之火！慢慢来，抬起你的手，我将灵魂中储存的、最活跃的那部分碧磷火种引导出来……”

　　谢玉灯强忍着眼球的刺痛和灵台的震荡，依言缓缓抬起了右臂。
　　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他的整条右臂，从指尖到肩胛，瞬间转化为一种极其漂亮的、近乎透明的青色。那颜色纯净剔透，如同幼蝉初破壳时脆弱的翅根，又似冰雪初融后破土而出的第一抹嫩芽，散发着极致的、冰冷入骨的气息。

　　一簇小小的、摇曳不定的青色火苗，如同拥有灵智的细蛇，从他掌心缓缓钻出。
　　它似乎在空气中探寻着什么，很快便锁定了巨茧的方向，开始朝着那边无声地蜿蜒游去。
　　慢慢地，慢慢地……那簇火苗接触到了包裹巨茧的明黄符箓。

　　仿佛水滴落入滚油，又像是钥匙插入了锁孔。

　　寂静中，药师佛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喃喃低语：“对……就是这样……好孩子，去……把你的同伴……都唤醒！”

　　那簇青色火苗骤然亮起！
　　以此为起点，巨茧表面，被明黄符箓覆盖的地方，开始迅速泛起诡异的绿光！一点、两点、一片……如同瘟疫蔓延，又像是沉睡的森林在瞬间被唤醒！
　　无数细小的、仿佛由纯粹绿光构成的“嫩芽”从符箓的缝隙中钻出，疯狂滋长，摇曳着，争先恐后地想要与谢玉灯手中释放出的那簇本源火种连接在一起！

　　就在那万千绿色“嫩芽”即将触碰到掌心火种的千钧一发之际——

　　谢玉灯浑身肌肉瞬间紧绷！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恐惧攫住了他，额头沁出冰冷汗珠。
　　来了！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炸响在灵魂深处！绿色的光芒，邪恶而冰冷的碧磷之火，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从巨茧内部轰然爆发！如同绿色的太阳在黑塔核心炸裂！

　　“唧——！！！！！”
　　一声凄厉、愤怒、蕴含着无尽痛苦与神威的凤凰尖啸，撕裂了一切！

　　几乎在同一时间，黑塔底部，虚空骤然扭曲，阴天子所化的黑色赤凤凭空出现，他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滔天怒火与难以置信，发出的尖啸震得整个塔身都在哀鸣：
　　“你怎么敢——！！！”

　　但他来得太迟了！

　　碧绿色的爆炸冲击波如同毁灭的潮汐，以巨茧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吞噬！所过之处，一切都在那极寒与极爆的力量下化为齑粉！

　　谢玉灯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将手按在了胸口的芥子玉上——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芥子玉温润表面的前一瞬。
　　一切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按下了世界的暂停键。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消失了。
　　狂暴扩散的绿色火焰凝固了，如同巨大而诡异的琥珀。
　　阴天子愤怒的尖啸僵在半空，他庞大的黑凤身躯保持着俯冲的姿势，凝固在塔底。

　　整个世界，静得如同亘古死域。

　　只有那本该在爆炸中心被撕成碎片的巨茧，在那绝对静止的毁灭画面中央，动了一下。
　　然后，在谢玉灯收缩的瞳孔倒映中，那只巨茧，开始极其缓慢地，挣脱它束缚了千万年的明黄符箓外衣。
　　何言语形容的金色羽毛，一寸寸，抖擞开来，展露其神圣、威严、完美无瑕的本来面目。
　　那只凤凰，那只黑塔的核心，那具本应早已死去的先天神祇尸骸……
　　就在此刻，于静止的毁灭与极致的绚烂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星辰轮转的……黄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