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都以为我靠脸上位》诤一

47、险又险山水有相逢

　　——噗嗤！
　　面前的三个鬼差连叫都叫不出来，所有的风变得尖锐而锋利，身体的每个角落，每个部位，都细细密密地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最后汽化消散。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为首的那个鬼差看见了那美人的脸。

　　他言笑晏晏，挑着一边眉毛，轻轻笑道：“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轮回，如果有的话……记得别再欺负别人了哦。”
　　……

　　处理掉这三个鬼差之后，谢玉灯才有心情打量一遍黑塔。这里很大，不像是塔，更像是一片被开辟出来的小宇宙。哪里都是昏暗的，只有头顶苍穹处，能依稀看见几颗明亮的星星，串联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照亮了整片穹顶。
　　——那是一个巨大的，重工打造的华丽藻井。
　　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图案，但是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但是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压迫感。除此之外，别的地方都是暗沉沉的。

　　从外面看，黑塔是一层一层绵延向上的，每一层都设计了精巧的飞檐垂角。谢玉灯推算了一下，黑塔里面也大差不差，做出了一层一层的区分。只不过中间空了出来，从上到下插满了乱七八糟的坚实的杠杆。
　　那些杠杆挺结实的，谢玉灯顺着攀爬了几根，只觉得十分有规律，想来那些从寂灭轮回塔中运送下来的棺材是顺着这些杠杆运送下来的。
　　……那黑塔的核心在哪里？

　　谢玉灯随便跃进了一层楼，里面漆黑一片。刚一落地，他脸色就变了变——风传回的雷达不太对！
　　气流传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许多阻碍，仅仅是这一小片空间，气流就被切割了五六次。这些阻碍是不规律的，有的离得近，有的离得远，而且还在慢慢朝他靠近——
　　谢玉灯慢慢睁大了眼，他瞳孔一缩，迅速抽身后退，与此同时，一只枯黑的手掌直接刺向了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紧接着，那人的样貌也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皮包骨的，焦黑的骷髅脸！！

　　下一秒，这骷髅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微末的笑，那种笑很渗人，让人从心底感觉到无边的凉意。谢玉灯迅速再次撤回到杠杆上——果不其然，这具骷髅再次跟了上来，更可怖的是，借着上面的星光，谢玉灯看见了黑暗中慢慢露出来的其他骷髅脸——
　　——嗡！
　　谢玉灯只觉脑中一乱，所有纷纷杂杂的念头全部涌入——难怪几乎没有鬼修从黑塔中出来，原来要面对的是这种东西，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是纯粹的丧尸一类的东西……不、不对，这些骷髅人实力很强，他们是鬼修？是被留下来的鬼修？

　　电光火石间，谢玉灯旋身一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最先扑来的三具骷髅的合击。锦身机带来的强悍体魄和风灵根的敏捷让他能在狭小空间内做出不可思议的闪避。但骷髅太多了！而且它们配合默契，招式狠辣刁钻，显然是历经无数厮杀留下的本能！

　　嗤啦！
　　一道阴冷的爪风掠过谢玉灯的腰侧，尽管他已极力闪躲，但腰间衣物仍被撕裂，一道血痕浮现，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滴滴答答落了下去。
　　鲜血的气味仿佛刺激了这些骷髅，它们眼窝中的鬼火骤然炽盛，攻势更加疯狂！谢玉灯脸色巨变，心知不能再缠斗下去，刚要将体内灵根力量运转到极致，但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怎么都动不了，四肢是僵硬的，连眼前都阵阵发黑。

　　“唳——！！！”
　　一声穿透灵魂的尖啸从黑塔极高处轰然传来！那啸声仿佛蕴含着无上神威，震得整个黑塔内部都在嗡鸣！

　　紧接着，是毁灭的降临！
　　无穷无尽的、呈现诡异橙红色的火焰，如同天河倒灌，从塔顶那藻井的“星空”之上，毁天灭地般倾泻而下！火焰未至，那灼热到能焚毁灵魂的高温已经让空间扭曲！
　　——凤凰火焰！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
　　谢玉灯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按向胸口佩戴的芥子玉，但他的动作太慢了，火焰已经烧了过来，谢玉灯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直接面对的是凤凰火焰，这次却没有羲和神炎的保护，那种焦灼的痛感自内而外撕心裂肺。
　　谢玉灯痛得浑身发抖，正当他用出最后一份力气摘下芥子玉的时候，却感觉后背仿佛被什么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猛地拍了一下！那力道巧妙，将他向前推去，同时周身空间一阵奇异的扭曲！

　　噗！
　　像是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水膜，极致的炽热被瞬间隔绝在外。谢玉灯只觉浑身一痛，仿佛被巨力碾压过，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同沉溺在深海中的鱼，缓缓上浮。
　　谢玉灯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仿佛浸泡在温煦的阳光里。身体各处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那是被严重烫伤的皮肤和受损的心脉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温暖、柔和、空茫茫的白光，看不到边际，也感觉不到任何实体存在。

　　“灯！小灯！你终于来找我了！”
　　一个欢快、清脆，带着点稚气未脱的女声突然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喜若狂。

　　谢玉灯一怔，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那个在源氏龙舟密室里，帮他打开空间通道逃离的海人烛！
　　他以为意外来到了幽冥界，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却没想到能在这里跟海人烛重逢。就算是在这危机四伏的黑塔里，谢玉灯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几分庆幸和欣喜：“……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是我！”那女声雀跃着，白光微微波动，凝聚成一个蜡烛的光影，凑到谢玉灯面前：“我等了好久好久！差点、差点就被烧化掉啦！”
　　她的表达依旧有些磕磕绊绊，词不达意，但谢玉灯却能奇异地理解她的意思。

　　“烧化？是凤凰火焰？”谢玉灯想起了不久之前，为了对付药师佛的傀儡，阴天子在黑塔里喷泄的凤凰神火。那种火焰当真是可怕，谢玉灯灯现在还心有余悸。

　　“嗯嗯！”海人烛的光影用力点头，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好烫好烫的火！从上面，哗——一下，全部掉下来！黑色的大鸟！差点把我也烧没了！”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我躲在这里面，通道里，躲在人的身体里，才、才没有化掉……但是好害怕，外面那些骨头架子，还有上面的……更可怕的……不敢出去……”

　　谢玉灯明白了。原来当时他被羲和逢春设计，封入了羲和昭华的棺材，送进了寂灭轮回塔。但不知为何，只有他完完整整地掉到了幽冥界，而海人烛却被困在了黑塔内部。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躲藏，用空间通道隐匿自身，连头顶照明的火焰都只敢维持最低亮度，躲避着那些骷髅人的搜捕。
　　而塔顶，似乎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前一阵子，塔里就好吵好乱，然后，大火，洗了一遍……”
　　海人烛的声音带着后怕：“我躲得快，才没事……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我好开心！但是大黑鸟又喷火了！我赶紧，赶紧把你拉进来！”

　　她邀功似的说着，光影忽明忽暗，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谢玉灯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光影，真诚地道谢，声音柔和了许多：“多谢，要不是你，我刚才就真的被烧成灰了。”
　　海人烛的光影一下子亮了不少，似乎非常高兴：“不用谢！小灯，美丽，好看！妈妈！好灯！我喜欢小灯！”

　　“……”谢玉灯选择忽略掉海人烛话语中那个诡异的称呼，只是懒洋洋地半坐着，微微地笑了一下。
　　海人烛绕着谢玉灯飘了一圈，好奇地问：“小灯，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外面好危险的！”

　　谢玉灯苦笑一下，轻声说：“只要把这座塔毁掉，我就能回去了。”
　　海人烛似懂非懂，但还是很支持：“回去好！这里不好！黑黑的，有坏人！我帮你！但是……但是最上面，我不敢去……那里有……睡觉的……很可怕的东西……”

　　谢玉灯此刻的外皮已经被凤凰神火烧得焦黑一片，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好在随时随地运转锦身机已经成了习惯，虽然很难，但也坚持下来了。多亏了这个习惯，他才能在凤凰神火那恐怖的高温下还保持着一丝清明。
　　谢玉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
　　被凤凰火焰灼伤的皮肤传来阵阵麻痒，如同无数细小的生命在皮下蠕动、编织。焦黑的死皮簌簌脱落，露出下方新生的、泛着健康粉色的肌肤。

　　这新生的血肉仿佛经过了烈火的淬炼，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又蕴含着远超从前的韧性。
　　谢玉灯下意识地用指甲在手臂上轻轻一划，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转瞬即逝。普通的凡铁刀刃，恐怕已难以轻易破开他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