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都以为我靠脸上位》诤一

10、红雾黑烬寂灭轮回

　　羲和逢春的动作生生一顿，骤然回头，行动之间快如闪电，直接闪到了真神殿内——只见一点金色的火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浮现出来，那火星动作很慢，肆意散漫，然而羲和逢春却愣住了。
　　——恐怖的、诡异的、灼热的温度。
　　那金红色的火星将周围的空间都烧得扭曲起来，羲和逢春动也不敢动，某种不可言说的威压犹如一座山一样将他死死压在原地，羲和逢春只觉得灵魂都在微微颤栗。他动了动嘴唇，喉咙里挤出来几个零落不成型的字符。

　　火星终于落在了皮纸囍棺里。
　　——轰！！！
　　仿佛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一大片金红色的火焰如同挣脱束缚的狂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以雷霆万钧之势迸射开来！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凄厉的悲鸣！
　　“九节菩提杖！””羲和逢春目眦欲裂，嘶吼声带着破音。一根翠绿色的竹杖被召出，某种无言的冰寒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绝对零度，给我定——”

　　菩提杖点在地面。
　　从菩提杖接触到地面那一点开始，一股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极寒领域无声炸开！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冰霜蛛网以杖尖为原点，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蔓延过东倒西歪的几个礼官，蔓延到囍棺之上，蔓延到燃烧的火焰，冰网所过之处，空气凝固成冰晶，昏迷的礼官修士瞬间化为栩栩如生的灰白色冰烬，狂暴的火焰巨龙被强行定格在张牙舞爪的姿态，连同那燃烧的囍棺一起，被瞬间封入一片巨大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死亡琥珀之中！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灵垚会长！”羲和逢春朝着虚空嘶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谢玉灯是从空间通道遁走的——给我撕裂乾坤城范围内所有异空间通道！一个不留！”

　　下一秒。
　　——咔嚓！
　　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断裂！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蓝色冰封世界骤然崩裂出无数道狰狞的裂痕！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金玉碎裂声响彻大殿！
　　冰封的假象被无情撕碎！

　　九节菩提杖所制造的绝对零度只困住了羲和神炎一瞬，冰网寸寸瓦解、汽化！在神炎挣脱束缚的瞬间，殿内所有的物品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粉碎机，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微小的、闪烁着冰晶余烬的尘埃齑粉！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
　　羲和逢春被狂暴的热浪狠狠掀飞数丈，狼狈地稳住身形，呕出一口鲜血。他盯着那副火焰中唯一完好无缺的人皇开天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真不愧是羲和神炎。
　　连西域深渊禁地的宝物都难挡一击。

　　传说中，上古时期人皇屠神，羲和神炎焚天煮海，连烧十日十夜，将漫天云雾、不朽神明、幽冥鬼怪尽数焚为虚无，天地为之空荡，只余下那无法熄灭的金色烈焰。
　　如此恐怖绝伦的神物，本该随着人皇一同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羲和氏族倾尽全族之力，踏遍大陆每一个角落，也未能寻得其半点踪迹。

　　区区一个谢玉灯——一个来自芥子大陆、卑贱如蝼蚁的凡人！
　　——怎么可能掌控羲和神炎！
　　怎么可能！！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无形火焰炙烤的灼痛感从羲和逢春的丹田处蔓延开来，那是极致的震惊与贪婪混合成的毒火。他重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肌肉却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最终扭曲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婊子！贱人！下九流的兔子！
　　不过是仗着那张蛊惑人心的妖艳皮囊！手中竟然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和人皇神炎这等逆天之物！好，很好！等他将谢玉灯彻底攥在手心，剥皮抽筋，搜魂炼魄，他定要这小娼妓将身上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宝贝，一点一点、连血带肉地给他吐出来！
　　一个低贱的玩物，他凭什么拥有这些？！

　　“轰隆——”
　　震耳欲聋的空间碎裂声骤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苍穹破碎！羲和逢春站在真神殿前那象征至高权力的高台上，背后是吞噬一切的熊熊金红烈焰，冲天的红雾裹挟着毁灭的气息弥漫开来，无数黑白灰烬如同绝望的雪片，在灼热的气流中狂舞，直至碎片余温散尽，彻底化为虚无的尘埃。

　　不知何时，灵垚出现在了羲和逢春身边。她饶有趣味地看着冲天红雾，宛若无骨一般依偎到羲和逢春身上：“真神殿的火，不会冲出来吧？到时候，本座与城主，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咯。”
　　“灵垚会长说笑了。”羲和逢春躲开她，淡淡道：“人皇开天图会抑制神炎，不至于蔓延出来。”

　　灵垚颇感无趣地耸了耸肩，翻动手腕，拿出了一只流光溢彩的海人烛：“本座打碎了所有空间通道，可很是费功夫呢。”

　　羲和逢春的眼神微微一动，落在了灵垚的尾指上。那根指头的血肉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根森森白骨。
　　羲和逢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他选择性地忽视了那根怪异的骨头，丝毫不顾忌眼下真神殿的火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只是张开手，对灵垚温声道：“这是谢玉灯逃跑的那个通道？谢玉灯在里面？快放他出来。”
　　灵垚点了点头，唔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这可不成噢，这根蜡烛并不是操控空间的本体，听说过壁虎断尾逃生吗？真正的蜡烛在里面，这只是壁虎扔掉的那个尾巴。一旦我解开限制，里面的小美人可就走得无影无踪咯。”

　　“别急别急。”察觉到阴冷的附骨之疽一般的寒意，灵垚立刻拍了拍羲和逢春的手，递上去了一个东西：“本座从这小美人手中夺出了这个，你要的东西，应该在这个灵镯里面。”
　　“至于小美人儿……”
　　“只要城主您亲手毁了这根‘尾巴’，就等于彻底斩断了那空间通道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将其放逐到永恒的时空乱流深处。他呀，就永生永世、永永远远都别想再出来了。”
　　“城主，”灵垚歪着头，眼睛盯着羲和逢春的脸，笑得坦荡漂亮：“我们乌合会，可是最讲‘信用’的。”

　　灵镯上，密密麻麻的蜻蜓眼恍若疯癫，几乎要从灵镯之上跳出去。羲和逢春也算是博闻强记，但从未见过如此灵物。他收好灵镯，脸上的笑再也掩不住了，对着灵垚拱了拱手：“放心，灵垚会长，我羲和逢春定不辜负你我之诺。”
　　“那就好。”灵垚将近乎虚幻的海人烛扔到羲和逢春手上，周围空间如水波般漾开，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隐匿了身形，只留下一句轻笑：“咱们来日再见，城主还是先将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吧。”

　　羲和逢春正了正表情，他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隐痛。人越来越多，有人惊诧，有人痛心，有人惋叹。众人低声窃窃私语，不知道如今是什么章程。

　　“下马陵□□意图用羲和神炎的火种覆灭乾坤城，传令下去，即刻下发通缉令，那群畜生，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一晃，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悲痛与愤怒，踉跄两步，脸色煞白地看着那象征着羲和氏至高荣耀的真神殿在烈焰中缓缓坍塌，冲天的神炎终于在人皇开天图的压制下渐渐微弱、熄灭。
　　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一般，羲和逢春“噗通”一声跪倒在高台冰冷的石面上，声音嘶哑而绝望：“快……快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人皇开天图……还有……还有昭华师弟的……遗体……”说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

　　羲和逢春被几个心腹搀扶起来，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血色：“对了，羲和之躯不受神炎审判，昭华的遗体……定然还在！定然完好！……”
　　他他挣脱搀扶，不顾那废墟中依旧残留的可怕高温，踉跄着一路穿过炙热的高温进入侧殿，在一片灰烬中，找到了棺材里的羲和昭华。

　　——啪嗒。
　　那支流光溢彩却又虚幻不定的海人烛，被羲和逢春随手丢在了羲和昭华的胸口，滚落在冰冷的衣袍褶皱间。

　　羲和逢春俯视着棺中师弟那毫无生气的脸，身体因为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棺木边缘，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然而，就在这悲戚的泪光之后，他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最终拉扯出一个与泪水截然相反的、充满扭曲快意的笑容。那笑容越来越大，几乎要裂到耳根。
　　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力道，缓缓地、坚定地将沉重的棺盖重新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我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了，师弟，你们这对鸳鸯也算是功德圆满。”
　　“轮回转世，可千万不要记得师兄。”
　　“师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