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上海旧事）》森夕子

68、人生若只如初见【六十八】

　　金昔年咧咧嘴，脸色有些难看：“四少果然年少有为，知道金爷是我父亲的人，还真没几个！”
　　“哈哈……”两个人突然笑起来，一个清越，一个爽朗，但同样让听的人感觉得到阴风阵阵。
　　溪月也顾不得去求证金爷是否就是金昔年的父亲，只仔细的听他们谈话。
　　“梅先生，想怎么处置梁新，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四少看向溪风，带了探究的神色。
　　“哼，”溪风冷笑，“如果我要做什么，那岂不是和梁新一样卑鄙？是男人就得在战场上定输赢，绝不会耍小人手段。”
　　四少点点头，心下赞许，抬头再看向大厅的方向时，发现梁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梁文浩定定的望着梁新坐过的位置。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从家里出来的匆忙，一桌子菜还没动过呢！”溪风看向溪月，“溪月，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再待会儿，天色不早了。”
　　“我再待会儿，你们先！”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金昔年望一眼她，心里却是酸溜溜的。
　　“我想出去陪陪他！”溪风和金昔年已经消失在视线内，溪月朝着外面努努嘴。梁文浩脸色苍白，全身似乎在颤抖，眼里满是悲伤和愤怒的情绪。
　　云绍铮点点头，就去帮着溪月拉开门。
　　溪月递给梁文浩一块纸巾，他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她，慢慢接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然后看了看自己父亲离去的方向。
　　“我要是想动手，他就不能活着离开了！”溪月嗤之以鼻，不屑的看向他，“他都和你说了什么，你这样失魂落魄？”
　　梁文浩哑然失笑，当日她甩手而去，他以为他再也不想见到她，可是今日，却仍然那样渴望她的出现，她的媚，她的笑，总是给他莫大的鼓舞。情急之下，他抓住她的手，紧紧的，尽管被怒视着，也不能让她逃脱。
　　“你放手！”她说。
　　“我知道，溪月，我和你今生今世不可能，但求你知道我曾经深深爱你，从此之后也将会继续爱你，”他哽咽着，让她看不到一个男人该有的坚强，“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时光停留在那个栀子花香充斥空间的午后，充斥天地间的只有甜蜜的太妃糖！溪月，那些岁月给予我的是无尽的欢愉……”
　　说完，他慢慢地松开手，落寞地站起身，只深看了一眼溪月，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晓风园，若是安子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高兴地忘记了疼！”不知道什么时候，云绍铮坐在了溪月对面，瞬也不瞬的望着她，目光如火。
　　她的脸立马就火烫起来，鬼使神差地竟然点点头。

　　溪月跟苗管事告了假，在晓风园住了一段日子。云烟儿天天合不拢嘴，三年的光阴，发生的事情从她嘴里一点点传进她耳朵里，弄得她自己倒像身临其境一般，看着小一方稚嫩的脸庞，溪月总是忍不住微笑，是那种与快乐有关的微笑。
　　期间想容来过两次，总是匆匆忙忙，问她要去干什么，也是只一言带过，并不细讲，想容告诉她说，方雨随着二哥去了北地，走得那样义无反顾。溪月看着想容一脸艳羡的申请，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云烟儿看她愣愣地看着小一方，再也忍不住，笑着说：“小姐，你要是喜欢孩子，干脆跟四少生一个呗！”
　　“你这丫头，少拿我寻开心。”其实溪月心里还是幸福的，在晓风园的这一段日子，哪个不是把她当做未来四少奶奶看的，只不过只有溪月知道自己还不配。
　　“小姐，您的电话！”李嫂站在门口拼命的对着花园喊，额头上有细微的汗水流出来，李嫂喊完之后，低低的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电话那头的人，还是骂这秋老虎的天气。
　　溪月应了一声，朝客厅奔过去，捡起话筒：“你好。”
　　“明月啊，我是苗云山，”一句话像是在沉浸在幸福温热中的溪月身上浇了一盆子冷水，是了，自己似乎忘记了，她如今的身份是不配有这种幸福的。“三井先生那边天天来要人，我只说你病了，可是……”
　　“我知道了。”溪月厉声说，“明天就回去！”
　　她不管那边如何低声下气的说谢谢，她也不想他为难。挂掉电话，这负担混合着这天气，压得溪月喘不过起来。她没有再回去花园，而是径直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这样的幸福越是接触，就越不舍的放开手。
　　云绍铮办完自己的事情，就回了晓风园，一想到溪月在家里准备好饭菜等着他，心里就莫名的感觉到踏实。经过花园的时候，发现云烟儿一个人在逗着一方玩耍。
　　“云烟儿，溪月呢？”
　　“啊，四少，”云烟儿站起身来，“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小姐去接电话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正要把一方哄睡了，过去找她呢。”
　　“不用了，我去吧！”四少说着便大步向客厅走去。客厅里空无一人，电话也好好地放在架子上，他心中一滞，便匆匆跑上楼去。
　　门没关，云绍铮轻轻推开一条缝，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溪月倒在床上，孔雀蓝的旗袍裹着身子，像是一条幽怨的青蛇，那样沉寂落寞，只有肩头剧烈的颤抖方才让他觉得她是鲜活的生命。他奔进去，溪月警觉的转过身，幽怨地看向他，一行清泪止不住的下流，哭花了红妆。
　　绿檀浅浅霜，胭脂染泪妆。
　　他心疼地揽过那柔软颤抖的身子，却什么也不问。她攀上他的脖颈，唇瓣颤抖着覆上他的薄唇，她的每一丝颤抖，都轻巧的挑起他的神经；她的每一声轻喘，都让他无法自拔。他贪婪的吮吸着她唇齿间的香甜，本性里的的自私、放纵、贪婪、野蛮、占有欲被召唤，他知她有说不尽的故事，他知她必定在哪一天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想彻底地拥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