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骄下山历劫后》好粗一根

4、世事茫茫难自料

　　尽管内心咆哮着“奇耻大辱”，哈基魔还是屈辱地、小口小口地咽下了那几株灵气四溢的草药。舌尖萦绕着清苦与磅礴的灵力，他只能不断自我催眠：
　　不过是疗伤的一部分……救死扶伤之物罢了，玄骸！万魔窟都走过来了，何况小小喂药！
　　那份强装镇定的吞咽动作下，是几乎要实质化的憋屈。
　　蔺时薪将小猫那极力隐藏却仍从细微肢体中泄露的屈辱尽收眼底，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狡黠又愉悦的弧度。
　　这小家伙，明明虚弱得不行，自尊心倒挺强，这副强撑的模样……倒是和宗门那个傲娇的小师弟真有几分相似。
　　他故意放慢喂食的动作，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毛团子每一丝不情愿的颤抖，恶趣味得到了极大满足。
　　喂完草药，看着小猫果然开始蜷缩起身子，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在柔软的床榻上寻了个舒服的凹陷处团成一团——药力雄浑，它需要运功化解。
　　蔺时薪了然，指尖蠢蠢欲动地想再戳戳那蓬松的毛屁股，最终还是忍住了。
　　算了，不欺负病号了。
　　他克制的退出帐篷。
　　帐外月色如水。蔺时薪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包裹的油纸包，里面是离开十方驿时顺手买的各式糕点。御剑峰里专司膳食的道童手艺绝佳，尤其糕点堪称一绝，可惜此番下山是尝不到了。他拈起一块软软的桃糕送入口中，甜香软糯，虽不及道童所做，也算别有风味。
　　杂质？
　　蔺时薪想起宗门内曾经有人不解，他为何不辟谷，他当时朗声大笑，声音豁达：“区区杂质，能奈我何？修仙之人长路漫漫，若连口腹之欲都要摒弃，岂非太过无趣？”
　　那份自信与率性的态度和作风，让有些同门面色鄙夷，但大多数是满脸崇敬的看着他们大的大师兄。此刻吃着凡俗糕点，他依然觉得这才是顺应本心。
　　目光转向溪边，那位白衣道友，仍在月下静坐，周身萦绕着的水属性灵气充盈成淡蓝灵雾，一派宁静祥和。蔺时薪心中一动。
　　下山明面上是为游历，突破金丹，实则是为破劫此人气度温润，一见如故，难道冥冥之中和劫数有关？纵使无关，交个朋友亦是乐事。
　　念头一起，他便拿着糕点，步履轻快地走了过去。
　　氏茫早在蔺时薪出帐时便有所感应，此刻见他含笑走来，心中也情不自禁的微漾，自然地睁开眼，眸中映着月光与来人，一片温润。
　　“这位道友，”蔺时薪笑容粲然，如日光下落，毫无拘束地将糕点递上，“昆仑境蔺时薪。月下相逢即是缘，何不尝尝这十方驿的糕点？”
　　看着眼前少年毫无阴霾的笑容，氏茫只觉心底也仿佛被这光芒照亮，自然地回以温雅浅笑：“蓬莱舟，氏茫。蔺道友盛情，氏某却之不恭。”他欣然接过一块糕点，动作优雅。
　　两人便在溪边篝火旁席地而坐。蔺时薪又变戏法般摸出一壶灵气氤氲的佳酿。圆月当空，篝火噼啪，暖黄的光跳跃在两张年轻的脸上，气氛融洽。
　　“蔺兄此行何处？怎会在此处留宿？”氏泯品着糕点，温声问道。
　　“去南边的沧澜秘境。”蔺时薪灌了口酒，随意道“本想住十方驿，谁知赶上云岚宗收徒，客栈全满，只好继续赶路。路过这溪流，灵气充沛，景色也好，索性就歇下了。你呢？”
　　“巧了，氏某亦是前往秘境。”氏茫眼中笑意加深，“御剑赶路，灵力稍有不济，感知到此地灵气充盈，便下来调息。”
　　蔺时薪听闻，自嘲的笑着说出来之前自己的猜测
　　“方才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无店可归‘之人”
　　氏茫听闻亦是忍俊不禁
　　氏茫又问起他为何策马而不御剑，得知是为了游历山河、结交朋友，心中对这位率性洒脱的少年郎更添几分由衷的欣赏。
　　当蔺时薪兴致勃勃邀请同行时，氏泯虽心动，却仍婉拒了，言明自己需按计划独行参悟。
　　月上中天，是时候临别，他取出一枚触手温润、纹路奇异的青色石头递给蔺时薪：“此乃‘同位石’，注入灵力可感知彼此大致方位。秘境广阔，若蔺兄需要，可凭此寻我。”蔺时薪也爽快地回赠了一只精巧的昆仑传讯纸鹤。
　　随后，蔺时薪辞别氏泯回到帐篷。掀开帐帘，映入眼帘的是雪白天蚕丝被褥上鼓起的一个倔强小包——灰黑色的毛茸茸脑袋只吝啬地露了半个在外面，身体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一副“我现在很生气”的模样。
　　啊啊啊！好萌！
　　蔺时薪内心的小人疯狂尖叫，瞬间被这画面击中。
　　他迅速换下外衫，带着一身清爽的草木气息钻进被窝。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那团毛茸茸捞进怀里。
　　“嗷！”
　　毛茸茸猝不及防被温热怀抱笼罩，惊得睁开眼，正对上蔺时薪近在咫尺的睡颜。少年闭着眼，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的笑意，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有种道不明的迤逦。
　　……！
　　魔尊只觉得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轰然涌起。
　　这人族！睡觉怎可如此……如此不设防！随意露出这等模样……成何体统！
　　他内心咆哮，试图维持魔尊的威严，然而之前因听到外面谈笑而生的那股莫名烦躁，却在这温暖的怀抱和安宁的睡颜中，奇异地烟消云散了。
　　罢了……
　　他僵硬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悄悄往热源深处缩了缩。
　　蔺时薪将小猫捞进怀里，纯粹是觉得毛茸茸小小一只，怕它着凉（才不承认是想贴贴！）。
　　他虽觉这小兽有古怪——那微弱魔气昭示它可能是只受伤的魔兽幼崽，或许是被某些门派追捕逃出来的——但谁会伪装成毫无战斗力、任人揉搓的幼兽呢？太不符合常理了。因此他放心地将这“无害的小可怜”带上了自己舒适的床。
　　这一夜，溪水潺潺，月华流淌。氏茫在远处静坐，气息宁和；帐篷里，蔺时薪拥着暖烘烘的毛团子，睡得香甜；而他怀里的小兽，在温暖的桎梏与清冽气息的包裹下，竟也难得地陷入了深沉的安眠。
　　翌日清晨，蔺时薪刚钻出帐篷，便见氏茫已整装待发。
　　“时薪，”氏茫的声音温润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我先走一步，在秘境入口等你。”他目光扫过蔺时薪胸前怀抱的一小团，笑意不变，颔首告别，化作一道清润的水色流光远去。
　　蔺时薪挥手，低头看了看怀里只悄悄扬起的小脑袋，是正用暗金色竖瞳“瞪”着他的小黑猫，心情颇好地给它又塞了点草药和灵食。
　　收拾好他的豪华舒适四件套，他翻身上马。这次，他没再将毛茸茸塞回袖子，而是揣进了胸前衣襟里，只让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露在外面，正好奇地打量着前路。
　　感受着紧贴胸膛的温热小身体，以及少年策马时传来的规律震动，魔尊僵硬了一瞬，内心一片复杂的省略号
　　……
　　马蹄哒哒，载着一人一“猫”，继续朝着沧澜秘境的方向前行。晨曦微光中，蔺时薪胸前的毛茸茸小脑袋，在颠簸中，不知不觉地，轻轻蹭了蹭那温暖的布料。

作者有话说

　　改了设定，不是下山游历，而是为破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