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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N新的开始 ...


  •   十月的最后一天,许昔仪的忌日这天,李昔鱼终于什么都不欠了。

      如果说唯一还有亏欠的人,是江一树。

      从墓地离开后,李昔鱼去了一趟银行,把还欠宁青禾的钱全部转了过去。

      ATM上显示出转账成功的提示,李昔鱼又看了银行卡的余额,是令人担心的数字,但李昔鱼却深吸一口气,感到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由,当然,也有一丝的茫然。

      李昔鱼甚至怀疑,这笔欠下的债,是支撑他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你不会真以为还完这笔钱,就可以和我儿子重新在一起吧?”

      李昔鱼忽然想起宁青禾说的这句话,他其实根本不敢奢求,只是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要还完这笔钱,不是没想过去银行先贷款,但是欠的总归是欠着的,只有完全是自己还的,李昔鱼才觉得是重获新生,才会有平等对话的机会。

      但在这漫长的时光中,至少有那么一刻,李昔鱼是生出过这样的奢望,但他很快会问起自己,和江一树还会回到从前吗?江一树难道不会恨自己吗?于是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

      江一树对他说重新在一起的时候,李昔鱼也不是没有动摇过,只是他要怎么解释,就这样轻飘飘地无视过去的一切吗?他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即便他答应了,宁青禾还是会找他。要这样重蹈覆,反反复复吗?

      可在得知江一树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他后悔了,自己这些年到底是在为了什么?为了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吗?其实他都可以不要的。

      现在对于宁青禾,李昔鱼已经没有任何害怕和退缩的理由。

      他转身走了出去,雨已经停了。

      十一月中旬,李昔鱼从公司辞职了。与其说是辞职,不如说是被辞退更恰当些。

      那天公司的气氛格外凝重,李昔鱼连续一个多月加班加点,剪出了粗剪版,刚到公司准备去找老板谈论下一步流程时。却不料先被请去了办公室,得知了自己即将被开除的通知。

      李昔鱼其实不用想,都知道是宁青禾的手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给李昔鱼使的绊子无非是那几种花样。

      前几日,李昔鱼找到那位宁青禾身边那位助理,表示要见宁青禾一面。

      宁青禾当初像幽灵般出现在李昔鱼的生活里,李昔鱼惧怕在任何场合见到她,现在见上一面确是有些困难,约了好几次才约上。

      李昔鱼这次去见宁青禾,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大约距离约定时间过了十分钟,宁青禾才姗姗来迟,她的态度算不上友善,将包包往身旁一放,直奔主题,“说吧,到底什么事。”

      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李昔鱼也想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但在说之前,其实还是要一句感谢的,“当时,谢谢你借钱给我。”

      一码归一码,当初从李永那借不到钱,但宁青禾给的却是救命钱,先不说是怎样地威逼利诱,但也确实给安排了顶尖的医疗团队。

      尽管对李昔鱼而言,这样的方式很残忍。

      这也是李昔鱼为什么恨宁青禾的同时,又不愿告诉任何人,这是在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因为许昔仪生病是既定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不可否认宁青禾的帮助延缓了她的生命。

      宁青禾笑了一声,觉得今天的李昔鱼很是奇怪,光是单独约自己出来这事就很不对劲,现在还说什么谢谢,她立刻警觉起来,“你和我说这个干嘛,你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感谢我的吧。”

      “欠你的钱,连带利息,都已经还完了。”李昔鱼将手里的一叠资料递过去,“这是这些年的转账记录。”

      宁青禾的视线先是在那上面停留了一会,又看了一眼李昔鱼,拿起来随意地翻了几页又很快放下,最后说了一句:“所以呢?”

      “好好把钱收下,永远消失在江一树和我面前,就有这么难吗?”

      她的语气带着点轻蔑,像是现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来和李昔鱼见面都困难,和李昔鱼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口舌,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事实上,宁青禾并不算清闲,她前不久才从国外回来,现在忙着并购,加之江一朵怀孕后,她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连轴转的工作状态。

      而她和江一树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差了,孩子长大了不好的地方就显示出来了。江一树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宁青禾的掌控,就像那次在婚礼上,直接宣布和黎歌没有关系,也不再回家,像是要断绝母子关系般。

      至于李昔鱼说的钱,宁青禾的确对这笔钱的确实没有怎么留意过,那件事情的后续问题全部都是交给助理去处理,助理前期的确汇报过几次。但宁青禾听得也烦,对她而言,这无非是花钱买掉一个后患。

      她不明白李昔鱼为何如此执着,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婚礼上,宁青禾重新关注到了李昔鱼,可江一树当时表明了没有和李昔鱼在一起,和江一树大吵过后,她又因为公司的事情马不停蹄赶去了国外,便忘了李昔鱼。

      她也是在首映礼过后,才知道纪录片的导演是李昔鱼,那之前连榕说的导演完全就是骗她的,她当下就以为两人又搞到了一起,不过转眼却得知了江一树飞去了意大利的消息。

      想来两人也是没有什么关系,那这样的李昔鱼对宁青禾而言,不是什么值得浪费时间关注的存在。

      所以这次听说李昔鱼要见面,才在思考是不是值得花时间见面。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宁青禾想起这些就顿觉头大:“你到底想干什么?”

      爱使人软弱,也让人无端生出勇气。

      李昔鱼直视着宁青禾,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宁青禾被他这话逗笑了,还以为他是要来提什么新的要求,“你放心,只要你不费无用的力气再去接近江一树,我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李昔鱼却没有答应,“从今往后,我要做什么,要接近谁,都和你没有关系。”

      “欠你的,我已经还清了。”

      宁青禾拍了拍桌子,语调也高了几分,“还清了,你难道忘记当初时怎么答应我的了吗?现在事情过去了就想要翻脸不认人,我告诉你,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可你当时你也说过,只要我凭借自己的能力还完钱,就让我和他在一起。”

      宁青禾有这样说过吗?好像是有的,可她当时认为等李昔鱼还完钱都不知道要多久了,江一树肯定已经乖乖听话答应去联姻了。

      宁青禾显然被气到了,恶狠狠地看向李昔鱼,“你......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总不能是你随便说说的吧?”

      李昔鱼的语气很平静,和之前完全是两幅面孔,竟然敢直接和宁青禾叫嚣了,人还是得有什么拖住才行,“你就不怕我再找你麻烦?”

      “随便吧。”李昔鱼这样说,语气依旧淡淡的,“但是你永远都是这样的话,也太卑鄙了。”

      “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太卑鄙无耻了。”

      “什么?”宁青禾人都傻了,“我想让我儿子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你说这叫卑鄙?”

      “作为他的母亲,你真的了解他吗?在你口口声声说出为他好的时候,就已经是想要他按照你的方式成长,就是自私,你从来没有考虑过他需要的是什么。那不是正确的人生道路,是你虚构出来的。”

      “那你呢?你又了解他多少?不是在金钱和他之间做出了选择吗?现在又来装什么清高?难道,不是你更卑鄙吗?”

      “对,我们都错了。”李昔鱼看向宁青禾,这些话其实他很早就想说了,李昔鱼错在不该用金钱衡量真心,并且隐瞒真相。

      “你这钱不会还是从我儿子身上薅来的吧?”

      “你可以去查,你要查我的任何消息,不是都很容易吗?”

      宁青禾气得当场离开了,只扔下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已经后悔了,李昔鱼想。

      以至于现在站在办公室,李昔鱼也不想再争辩什么,“我可以离开公司,但是我要这部纪录片的所属权。”

      老板先是感到略微惊讶,按理说,这部纪录片还是归公司所有的,李昔鱼要带走,也未必能得到好的平台接下。

      当时也是连氏集团那边的人暗地打来了电话,他才勉强同意李昔鱼开拍。

      粗剪版他看过前面一点,说实话,没有像江一树那种有话题的人物,没有连氏集团的那样有力的宣发,可想而知这部作品最后会扑出什么样。

      连他甚至都没耐心看完。

      但公司在拍摄过程中的确没有提供什么帮助,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惹来什么猜测。况且现在江一树那部纪录片播得正火热,他也不想落人口舌。

      老板思考了一会,最终决定做出让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我希望对外宣布时,你是自动离职的,理由就随便编一个吧。”

      “咱们就好聚好散,当初招你一个门外汉进来,也是看在陈嘉禾的面子上,现在他离开了,你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这些年公司也不算亏待你吧。”

      于是就这样,李昔鱼带着著作权归属,和一个不算大的纸皮箱离开了,只有于斯童一人来送别。
      “昔鱼哥,你真的要走吗?”

      李昔鱼抱着纸皮箱,明明应该是伤心的场景,却露出了在公司以来最发自内心的笑容。

      反倒是于斯童面容惆怅,十分不舍:“嘉禾上个月才离职,怎么你也要离职啊?”

      “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加油。”李昔鱼望向蔚蓝的天空,笑着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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