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那片海》里月

69、P非你不可

　　暑假过得忙忙碌碌，晕头转向，赚了不少钱，李昔鱼也短暂地走出了失落的情绪。

　　大学生活开始地悄无声息，相比于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转瞬即逝的激动，在踏进学校的那一刻，李昔鱼感到的更多是茫然。

　　宿舍是四人间，但实际只有三个人住，其中有位退学了，李昔鱼选择了靠近阳台的位置。

　　这称得上是李昔鱼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住宿。
　　好在两位舍友贺熙和石世仑人都很不错，特别是贺熙，很自来熟，一个军训下来，三人便很熟络了。

　　在结束军训那天晚上，李昔鱼收到了陈宣宣发来的一则信息和一则链接。

　　当时他正躺在床上，床头是那盏从家里带来的陶瓷鱼形灯，里面的灯带坏了，断断续续地发出光亮来。

　　李昔鱼倒腾了一会，它才恢复了些许正常，但灯依旧很微弱。

　　军训这么多天，李昔鱼本就很累了，此刻已经昏昏欲睡。

　　陈宣宣的信息就是这时候发过来的，手机接连不断的震动声将李昔鱼的睡意震得消散了一半。

　　当看到消息内容时，李昔鱼更是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请叫我xxx：我刚刚看到江一树的朋友圈，他竟然没去B市读书！！！]

　　李昔鱼颤抖着点进链接。

　　那是一篇G市美术学院的公众号推文，内容是江一树作为新生代表，在G市美术学院开学典礼上的讲话。

　　李昔鱼放大图片看了好一会，才确定图片上面的人是江一树没错。

　　过了好一会，陈宣宣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请叫我xxx：那会报志愿时，他有问我你去哪里读，我告诉了他，他说他也留在G市，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陈宣宣的暑假生活可谓两个字，痛快。

　　暑假一家三口出去旅游，陈宣宣报复性地游玩，高考成绩什么的都抛掷脑后了。

　　她顺利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最终去了外地的一所师范院校读书。

　　报志愿那几天，江一树曾发信息询问陈宣宣，李昔鱼是不是准备报G市的医科大学。

　　陈宣宣是坚定地站在李昔鱼这一边的，想着既然李昔鱼不愿告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江一树却说李昔鱼将人拉黑了的事情，他是联系不上李昔鱼，无奈之下才来问陈宣宣的。

　　这是陈宣宣没想到的，她不知道两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觉得事情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就连连榕也说不上来，只能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可李昔鱼明明对江一树还有感情，她不会看不出来。

　　陈宣宣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江一树应当是会报考B市的美术学院，一时也没多想，就告诉了江一树。却在开学后的某天，得知了江一树也留在了G市读书的消息。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陈宣宣慎重地打下一句话。

　　[请叫我xxx：他不是因为你留下来的吧？！]

　　[小鱼：怎么可能。]

　　[请叫我xxx：你当时不是说他最想去的，其实是B市的美术学院吗？我看他只是想知道你去哪里读，就告诉他了。]

　　[请叫我xxx：八成是为了你留下的。]

　　[请叫我xxx：黎歌都去B市了。]

　　这个李昔鱼是知道的，他看到黎歌的朋友圈了，所以认为江一树也是一起的。

　　江一树拿到了B市和G市两所美术学院的合格证，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事情，况且江一树的文化成绩又那么高分，怎么会选择留在G市而放弃去B市呢？

　　难不成是报错志愿了？但这更不可能了。

　　那又会是什么理由让江一树留在这里呢？放弃B市最好的美院呢？

　　李昔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打开和江一树的聊天框，打了很多字又删除。

　　那条生日祝福过后，江一树没给他发过消息，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回消息，所以去问了陈宣宣吗？还是因为知道被拉黑？

　　可李昔鱼是拉黑了人没错，但第二天清醒过来，意识到是过于冲动了，很快把江一树放出了黑名单。

　　江一树会不会在那个晚上给自己发过信息？

　　李昔鱼不敢往下想了，他再次后知后觉犯下了滔天大错。

　　军训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国庆长假，李昔鱼搭乘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回了一趟家。

　　自李昔鱼顺利考上医科大学以来，许昔仪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好。

　　李昔鱼来学校前，就曾拜托邻居家那位张阿姨，帮忙多关照一下许昔仪。

　　但听张阿姨说，许昔仪经常出门，而李昔鱼有时的确也会从许昔仪那，收到一些好看的风景照。

　　这样看来，李昔鱼似乎是白担心了，许昔仪似乎并不太需要李昔鱼的陪伴。

　　不过这样也好，李昔鱼之前最怕的就是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孤单。

　　李昔鱼回家那天，许昔仪难得地不在家。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家里，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许昔仪这段时间都没有留下什么外卖盒，应当都是去外面就餐的。

　　许昔仪在傍晚的时候才回来，手里挂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一进门就累得躺在了沙发上。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许昔仪握着李昔鱼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而后从购物袋里拿出衣服包包，高兴地说：“你爸带我去购物了，看我这个包包，好看吗？听说是今年的限量款，我也不太懂，还有这件裙子，多漂亮啊......”

　　“妈，你怎么又去找他了。”

　　“什么叫又去？我们这都是有正事要谈的，你的大学学费还得靠你爸呢!”

　　“不用，高考的奖学金够我用了，以前也没花什么钱，不是还有存款吗？”

　　“那点钱怎么够？再说了，你爸有钱，为什么不要，本来那都是你的。他现在给我们花钱也是应该的。”

　　李昔鱼无言以对，他怀疑在自己去上学的这段时间，两人都经常联系，也警惕起来，“你这几天出门是不是都和他在一起？”

　　许昔仪沉默了，她开始低着头看观赏自己新做的美甲，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爸现在是在履行他的承诺。”

　　“什么承诺？”

　　“他说过会回到我身边。”许昔仪拉着李昔鱼的手，颇认真地说：“小鱼，妈妈和爸爸是真心相爱的，之前是因为你爷爷奶奶那边不同意，现在你考上大学了，他们都不敢再说什么，你爸也说了，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李昔鱼觉得自己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打断许昔仪的妄想，“妈，你清醒点，他已经有新的家庭了，你不要和他纠缠不清了。”

　　许昔仪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叫新的家庭？李昔鱼，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那个女人才是破坏我们家庭的第三者，别和我提起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你爸怎么会离开我们？”

　　和许昔仪聊关于李永的话题，到最后总是不欢而散，李昔鱼已经不想和她费多少口舌，也不想和她吵架，最后只说了一句，“你真的不要再和他往来了。”

　　许昔仪不回答，转而问李昔鱼，“才开学几天又回来？你不好好学习的啊？”

　　“妈妈听说大学的课程很难的，你要更加努力才行。”

　　事实上，李昔鱼真正的学习生活还没开始。

　　开学短短一个月，时间全被开会，社团招新，军训，学生会挤满，根本还没来及上什么正经的课。

　　但李昔鱼向来在学习方面很少和许昔仪争执。于是在家才待不到两日，李昔鱼又被许昔仪赶回学校来了。

　　校园大道上来往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大家都出去玩了，宿舍留宿的两位同学也不知所踪。

　　李昔鱼放好行李，就准备去吃饭了。

　　假期期间，学校只有A饭堂开放，人也不多。因此李昔鱼一眼就看到了江一树和自己的那两位舍友站在一起。

　　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自己看错人了。

　　可那分明就是江一树，还没等李昔鱼想好要不要去打招呼，贺熙就先认出了他。

　　“李昔鱼？”贺熙快步上前，“你不是回家了吗？这么快就来学校啦？”

　　“嗯，在家也没什么事。”

　　李昔鱼虽然回答的是他的问题，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江一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石世仑觉察出不对劲来，看了看两人如出一辙的神情，忽然想到什么，问：“你们两个是不是认识？都是一中的？”

　　李昔鱼点头，“对，我们是高中同学。”

　　“那真是太巧了，但是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石世仑高兴地说：“昔鱼，他就是那天我们说的那个艺术疗愈项目要合作的同学。”

　　“什么？”

　　开学时贺熙和石世仑加入了一个社团，有几次宿舍熄灯夜聊时，李昔鱼听到他们提起过这个项目的事情，李昔鱼也有给了一点建设性的意见，如与艺术学院的同学合作。

　　李昔鱼其实当时也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两人速度这么快，才过去多久，就连合作对象都找到了。

　　机会果然是留给准备的人的。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会是江一树，世界简直小得不像话。

　　贺熙没太注意到李昔鱼惊讶的表情，笑着说：“竟然那么巧，一起吃饭吧。”

　　三人聊的话题都是艺术疗愈项目相关的，李昔鱼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其实他们当时也有提议让李昔鱼加入进来，但李昔鱼接了家教，怕是分身乏术，耽误大家的进度，便拒绝了。

　　话题突然转向江一树和李昔鱼，贺熙疑惑道：“不过我没搞明白，你们一个学艺术一个学理科的，怎么还同过班啊？”

　　不止同过班，还是前后桌。

　　“他学过一段时间理科。”

　　贺熙忽然拍了拍桌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还聊得挺来的，本来昔鱼让我们去找艺术学院的同学时，我俩刚开始是有点犹豫的，怕艺术生都太自由洒脱了，到时候万一中途退出就麻烦了。”

　　“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江一树很可靠，昔鱼，你应该早点向我们推荐他的。”

　　李昔鱼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一直沉默的江一树，突然抬起头看了李昔鱼一眼，开口：“他应该不知道我在这边读书。”

　　“啊？”

　　贺熙和石世仑对视了一眼。

　　贺熙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是不太熟的意思吗？

　　石世仑很有眼力见，转移话题道：“待会要不要再参观一下我们的学校再走。”

　　江一树拒绝得很快，“不了，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好，那之后再联系。”

　　吃过饭后，自然是由李昔鱼送江一树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离得距离并不远。好几次李昔鱼想走上前，可一想到刚刚江一树冷漠的样子，和前些天石沉大海的消息，李昔鱼一下又泄了气。

　　“这条路近一点。”

　　在路口处，李昔鱼只是想好心提个醒，没想到江一树走得更快了，以前两人总是并肩走的，现在李昔鱼才发现，原来江一树走路这么快。

　　等快到校门口，李昔鱼才喊了一声江一树的名字。

　　江一树停住了脚步。

　　李昔鱼快步走到他面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怎么样才可以回我的信息？”

　　江一树看着眼前的人，发现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李昔鱼一声不吭不回消息，把江一树拉黑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有想过自己的感受吗？

　　“回什么信息？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对你死缠烂打是吗？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江一树冷笑了一声，“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留在G市，是因为你吧？”

　　李昔鱼睁大了双眼：“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想多了，只是因为黎永彦在这所学校任职而已，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现在还要我回信息吗？”

　　江一树以为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但一见到李昔鱼，就没法骗自己，没办法不生气，更没法真的对李昔鱼视而不见。

　　“李昔鱼，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如果没想清楚你的感情，就不要说这些话，不然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