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今天懒，就叫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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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的酒吧后巷，冷风卷着酒精和劣质香水的味道扑在脸上。许诺把染染塞给她的烟摁灭在垃圾桶里，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兴奋劲。
“还跑吗？”胖宇靠在墙上，卫衣帽子滑到脑后，露出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他刚在舞池里跟人battle赢了，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我叔在邻市开了家民宿，能让你躲到下个月。”
许诺仰头灌了口剩下的啤酒，易拉罐捏得变形。昨晚十一点，她用事先藏在床底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别墅后门，胖宇的越野车就等在街角的阴影里。引擎发动的瞬间，她甚至对着那栋亮着零星灯火的房子比了个中指——看，你们困不住我。
“再说。”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滚进排水沟，发出清脆的声响。酒吧里的音乐还在震，鼓点敲得人心脏发颤，可不知怎么，她突然有点想家。不是想念父母的脸，而是想念张阿姨每天早上热好的牛奶，想念自己房间里那盏能调节成暖黄色的落地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矫情。她骂了自己一句，转身往酒吧里走，“再跳一首，回去补觉。”
她没看到，巷口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里，许明诚的特助正举着手机，把她的身影清晰地拍了下来。
林婉清是在早上六点发现女儿不见的。
保温桶里的牛奶还温着，是她特意早起煮的，加了点蜂蜜，想缓和下昨晚争吵后的僵局。二楼的走廊静悄悄的，阳光透过雕花栏杆，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走到许诺房门前，习惯性地轻轻叩了叩：“诺诺，喝杯牛奶再睡？”
屋里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敲，声音提高了些：“妈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早饭总得吃点……”
还是没声音。
林婉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试着转了转门把手，锁是从外面带住的——这是她昨晚特意交代张阿姨做的，怕女儿又把自己锁在屋里。可现在，锁是开着的。
推开门的瞬间，她腿一软，差点扶住门框。
被子被掀在一边，像朵开败的花。书桌上的手机充电器还插着，旁边散落着几支口红，唯独不见那个该躺在被窝里的身影。
“许明诚！”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拖鞋都没穿稳就往楼下跑，“诺诺不见了！她跑了！”
许明诚刚晨练回来，穿着一身运动装，额角还带着薄汗。听到这话，他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让老周查酒吧监控，所有她常去的场子，一个都别漏。”
两个小时后，许诺是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请”出酒吧包间的。
她当时正趴在沙发上补觉，染染和阿K歪在旁边，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和零食袋。男人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混沌：“许小姐，先生让我们接您回家。”
她猛地惊醒，看清来人是父亲的保镖，瞬间炸了：“滚！我不回去！”
可她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保镖面前像只扑腾的小猫。一个人架着她的胳膊，另一个人替她拢了拢皱巴巴的外套，动作客气却不容反抗。走廊里的霓虹灯晃得她眼睛疼，路过舞池时，有人吹着口哨起哄，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别墅客厅里，气压低得能拧出水。
许诺被扔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外套上还沾着酒吧里的烟味。许明诚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金属外壳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好玩吗？”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许诺的后背瞬间绷紧。
“关你屁事。”她梗着脖子，眼神却不敢直视父亲。
“啪——”钢笔被重重拍在茶几上，玻璃桌面震得嗡嗡响。“我告诉你什么叫关我的事。”许明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银行卡被冻结了，车库里的车全部收走，包括你那辆改装过的破摩托。”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道：“还有，下乡的时间提前。明天一早，王司机来接你。”
“你敢！”许诺跳起来，沙发垫被她带得滑落在地，“我不去！死也不去！”
“那就试试。”许明诚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你可以继续闹，继续跑。但只要你踏出这个家门一步，我就敢让你名下所有的奢侈品、限量款，全部出现在拍卖行。”他指了指她手腕上那只镶着水钻的手表，“包括这个，你十五岁生日我送你的礼物。”
许诺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知道，父亲说得出做得到。这个男人一辈子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对她，从来只有“给”和“夺”两种方式。
那天剩下的时间，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张阿姨来敲门，说午饭做好了，她没理。林婉清隔着门劝她，说“乡下有山有水，妈给你带了防晒霜和驱蚊液”，她把枕头扔过去，砸在门板上发出闷响。
天黑的时候，手机震了震，是染染发来的消息：“姐妹，你爸的人去我家了，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他是不是疯了？”
许诺盯着屏幕，突然觉得很累。她想打字说“我没事”，想让他们别担心，可指尖悬在屏幕上，怎么也落不下去。原来她所谓的“硬刚”，在父亲绝对的权力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第二天早上七点，王司机的车准时停在了别墅门口。
许诺还缩在被子里，眼睛盯着天花板。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暗得像傍晚。门外传来张阿姨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姐，该起来了，王司机在楼下等着呢……”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变了。不再是张阿姨的轻手轻脚，而是沉稳有力的，一步一步，像踩在她的神经上。
是许明诚。
他没敲门，只是站在门口，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进屋里：“给你十分钟。”
许诺没动。
“十分钟后，你自己出来，带着你的行李箱，里面可以装你想带的任何电子产品以外的东西”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或者，我让管家进去帮你收拾。到时候，箱子里只会有两件棉布衬衫，一条蓝布裤子，一双胶鞋。”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那些宝贝包、限量版球鞋、化妆品，要么锁进储藏室，要么……就当垃圾处理掉。”
被子里的许诺猛地僵住。
她可以忍受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甚至可以忍受乡下的蚊子和旱厕。但她不能忍受自己像个真正的“乡下丫头”一样，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被那些曾经羡慕她的人嘲笑。
那些衣服、包包，是她叛逆的盔甲，是她对抗这个冰冷家庭的武器。父亲要夺走的，不只是物质，更是她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在倒数。
当第十分钟的最后一秒敲过时，许诺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地板很凉，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走到衣帽间，打开那个银灰色的行李箱。昨天被她扔在角落的潮牌卫衣、破洞牛仔裤、限量款运动鞋，此刻看起来都像是在嘲笑她的妥协。她慢吞吞地把它们塞进去，动作带着赌气般的用力，拉链被扯得“咔啦”响。
打开房门的时候，许明诚还站在走廊里。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像座沉默的山。
“算你识相。”他没看她，转身往楼下走。
许诺跟在他身后，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轮子在地毯上碾过，发出闷闷的声响。她看着父亲宽阔的背影，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个男人给了她全世界最昂贵的东西，却从来没问过，她到底想不想要。
楼下的客厅里，林婉清正红着眼圈往她的行李箱里塞东西。防晒霜、面膜、甚至还有几包她爱吃的巧克力，被小心翼翼地放在角落。
“诺诺……”看到女儿下来，她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又怯怯地缩了回去。
许诺别过头，没说话。
王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后备箱打开着，像一张等待吞噬一切的嘴。
当行李箱被放进后备箱，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时，许诺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她好像输了。
不是输给父亲的权威，也不是输给那些即将被没收的奢侈品。
是输给了自己心底那点不敢承认的、对“被抛弃”的恐惧。
她坐进车里，闭上眼睛。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熟悉的街景、常去的奶茶店、朋友们在街角等她的身影……像一场被快进的电影。
手机被林婉清塞进了她的口袋，屏幕上显示着染染发来的几十条消息，最后一条是：“听说你要走了？等你回来，姐几个给你接风！”
许诺把脸埋进膝盖。
算了。
她想。
农村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等她回来，照样是那个让父母头疼、让朋友簇拥的叛逆千金。
只是她没看到，车子驶离市区的时候，王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命运的齿轮，终究还是在她最不情愿的时候，咔嗒一声，转了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今天懒，就叫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