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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婆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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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伽完全没想到飞机竟然迟了三个小时!
娜塔莎的消息催命似的发过来。
【我们已经等半天,你什么时候到?】
【咖啡一点不好喝!】
【伊万喝酒了,他说等你到就要醉了。】
【你好?还是Quinn么?】
两个行李箱咚的一声被她推到一边,忙给娜塔莎回电话:“抱歉,飞机延误。我大概1个小时后到!”又觉得不够真诚,加了一句,“让伊万把所有东西都点一遍吧,我会付款的。”
娜塔莎笑笑,说她真大方,是个好同伴。
挂了电话,席伽跟着乌泱泱的人群往外走。
她这一路上听到的全是熟人的说话声,果然中国人是全世界的街溜子。
只是人一多,车就不好打。
她盯着打车软件上显示的等待时间,心比莫斯科的雪还冷。
加钱,再加钱!
硬是把自己挤到第一个,充分发挥了什么叫“金钱就是时间”的概念。
行李箱匆忙搬上后备箱,席伽又给了司机几张钞票做辛苦费:“麻烦开快点。”
雪是从上车后不久开始下的,没一会就把刚被踩实的路面覆盖上新的一层。
白茫茫一片,左边是雪,右边还是雪。
所有的车都在艰难前行,开了将近一个钟,终于见到了标志性教堂,席伽揉揉眉。
结果这定位比车还飘,司机绕着大街开了半天又原路返回了。
他开玩笑:“先带你熟悉一下俄罗斯。”
席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老公就是俄罗斯人,他知道我被骗了钱会打死你的。”
虽然自己没跟他说要回来…
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她。
宽大的灰色围巾遮住了一半脸,只能通过手机反光看到那双饱含疲惫的眼睛,标准的桃花眼,长睫毛忽闪忽闪。
本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说话这么硬。
无需多言,车迅速停在酒店门口。
雪花从窗外扬进来,城市的灯光在雪幕中显得格外朦胧。
席伽下意识咬住唇角,亮起的屏幕上除了扣费提醒、娜塔莎的催促,都是关于证件被驳回的紧急处理建议。
*
咖啡厅选在街上最出名的那个,方便席伽找到。
推门而进,醇浓的咖啡香混着蜂蜜的甜腻以及酒水的苦迎面扑来,驱散了来时的寒气。
她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吧台坐了好几个正在聊天的年轻人,每个人都眉飞色舞情绪激昂。
顺着端咖啡服务员的身影看去,稍微靠里面一点坐了两个格格不入的青年。
他们眉头紧锁,仿佛面前的不是食物,而是需要处理的紧急文件。
席伽小跑过去,将围巾拉下来跟人打招呼:“娜塔莎,伊万,久等了。”
金发的女孩伸了个懒腰,跟她握手:“终于等到你了,Quinn!”
席伽的俄语并不过关,只是能大概说些日常用语,大多时候她都说英语。
刚才威胁司机的那句话是她连着蓝牙偷学的。
“安全证明倒有够快的!可是伦理审查完全没消息!我找了个有经验的前辈,他说至少也要30天。听证会要讨论、研究,可能还得实地考察!哎,咱们只能等着!”叫伊万的男人有一头浅棕色的头发,打着卷顶在脑袋上,他有些脖子前倾,驼背。
像被西伯利亚的暴雪压弯的松树。
席伽不想一直被动等着:“先提交资源部要的申请呢?实在不行的话……”
虽然她不想急功近利,但这次来确实做了两手准备。
科研项目的保证金200万卢布,她带了800万。
面前的咖啡醇浓飘香,还带着蜂蜜的甜味,但她喝不惯,也不想喝酒,只要了杯牛奶。
“有钱没处花。”席伽盯着杯子吐槽了一句。
娜塔莎跟伊万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还是吐槽。
他俩是1个月前被大学校友陈时悦联系上的,说有个蝴蝶方向的研究生打算来俄罗斯寻找珍稀蝶种,今年就要结果。
当时是10月。
一切都太快了,手忙脚乱的提交各项审批、让机构出具担保函,然后远程跟这位小同学探讨科研方案,最后连她的认证跟记录证明一并提交给了远东基地。
基地需要实地考察科研单位在基地核心50公里外才行,所以花费的时间格外长。
历时21天,安全证明才下来。
娜塔莎想着那些提交又被打回重做的厚厚的资料叹气。
“老实说你也没必要这么拼吧?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至少也要6个月。那时候天气回温了,蝴蝶也该繁殖了,能研究的种类岂不是更多?”伊万推了一下眼镜,试图劝说她。
伊万不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自己。他从加入项目一开始就并非百分百相信席伽,她这么急功近利的原因从来没告诉过他跟娜塔莎。
如果不是大学时交好的陈时悦作保,他说什么都不会帮忙的。
席伽何尝不知道这事急不来,可是她的研究同样不能停……
“不行,就这次吧。我已经跟老师确认过很多次了,只要能在山上找到活着的......一切都好说了。”席伽略作思索,给同伴加油打气,“明天给自然资源部提交材料,如果还是驳回的话,我就亲自去找!最迟这个周末,我们就出发。”
今天是周三。
他们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很快连路灯都亮了。
娜塔莎提议去外面转转,席伽本就迟到了很久,如果再提前离开实在不合适。
于是她面不改色的刷卡付款后,一起出了咖啡厅。
莫斯科的天空挂得很高,有点像是被高耸的洋葱头顶上去的。
灰蒙蒙,干燥,还掺了点荒凉。
行人神色匆匆,席伽将围巾再次拉上。
她一边听身边人说话,一边着重观察路边环境。她来的次数并不多,刚才又走的急,倒是没注意这里距离半年前发生了挺多变化。
席伽的目光很快被斜前方的精品店吸引了去,高饱和度的拱形门窗旁侧有两个对称的、头顶蝴蝶形状灯具的麋鹿,往下是白色罗马装饰柱。
但吸引她的并不是这个装饰,而是店门口大屏上的广告。
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男人眉若群山眸坠深海,穿着考究又贵气的黑色西装,同色领带,只有领带夹上嵌着格格不入的粉宝石。他的五官堪称美型,正坐在沙发上进行采访。
娜塔莎顺着她呆住的目光看过去,随后笑嘻嘻的用胳膊杵她:“这是沃尔康家族的掌权人!年纪轻轻就掌管了家族的核心产业,这家店据说也是他旗下的!厉害吧?帅吧?”
嗯……
帅倒是帅,就是看着怎么比真人还凶?
而且他上次不是说这领带夹太跳脱么?怎么又戴上了?
娜塔莎见她没说话,以为是害羞了,也不闹她,拽着人往里走。
入眼的就是琳琅满目的摆货架,套娃、彩蛋、桦树皮做的装饰画、沙皇伏特加、冬宫日历,甚至还有小羊皮手套。
店里正在购物的人不少,席伽的视线顺着一对正在拍照的情侣往上看去,上面挂满了正在飞舞的蝴蝶。
惟妙惟肖,灵动真实。
简直就像是活过来一样。
想到这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旗下的手笔,席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点也想象不到他跟蝴蝶共舞的画面!
好诡异!
娜塔莎跟她胳膊贴着胳膊逛了一会,目光落到她的棉服刺绣上,惊讶的眨眨眼:“等等!你的外套好眼熟…”
席伽下意识的歪头看过去。
三角形的雪山中央是一头昂首的银鹿,鹿角上也有一个小蝴蝶。
“…是我父母几年前旅行时买的,很暖和,就一直穿着。”她随口敷衍。
这个插曲很快被她用哪个彩蛋更好看给一笔带过。
最后她一人送了一副桦树皮做的艺术画,又大包小包的拎了几个精致的儿童玩具。
三人在精品店门口告别,席伽目送娜塔莎跟伊万说说笑笑的离开,随后朝着反方向走。
雪地靴咯吱咯吱踩在雪上发出生涩的动静。她是踩着前一个人的脚印走的,那人可能是个大高个,鞋码很大,迈步也大。
老实说她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东西,就从娜塔莎问她衣服上的LOGO开始......
“沃尔康斯卡娅夫人。”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席伽停住,眯着眼睛朝声源看去,不知何时她的斜前方停了一辆黑色的AurusSenatS600。
她没说话。
“沃尔康斯卡娅夫人,您好。”戴着黑手套的男人侧身要为她拉开车门。
席令还是没说话。
阿尔泰姆不禁有点出汗,先生在外面等了半个钟头不进去就算了,夫人看见他也不说话。
怎么一个两个这么古怪!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席小姐,先生在等你。”
席伽应声:“谢谢。”
车门被拉开,里面正是跟精品店门口的屏幕上一模一样的脸。
红漆琴底皮鞋在顶灯下泛着暗光,无不显示着它的贵气。
席伽微微颔首,目光向上移动到迪米特里黑色的西装裤,再到他整洁的白衬衫。
他脖子修长,就算是随意的靠着,脖间的领巾也不显得臃肿,反而平添了丝优雅。
再往上,是他立体的颚间轮廓,迪米特里的皮肤异常白皙,并不像这个年龄的人。但他的薄唇总是微抿,锐利的蓝眸染着冬日的霜雪。
他的眼神深邃平静,带着洞察人心的意味。
席伽不乏疑惑:“巧了还是不巧?”
迪米特里并没被她略显冒犯的话影响,微微侧目:“席小姐,需要抱你上来么。”
咦!
席伽表情管理差点垮掉!
他是故意的?!
三年前订婚时也是这样。
乘着月光,她坐在墙头。
自由的风往身上吹,她刚准备一跃而下,逃离这个莫名其妙的订婚宴!
就被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绊住了脚:“席小姐,需要抱你下来么。”
男人的话中无不关心,可是语气之冷淡就像在跟花花草草说话。
从那之后,她一头跌进这冰冷的婚姻中,没挣扎上来。
旧事重提,席伽气结,甩上车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