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星辰里》一大口牛肉粥

3、第 3 章

　　唐羽笙笑着从酒店出来，钻进那辆奔驰G53，打开平板看着助理马霖刚刚整理好的会议记录和项目策划，拿出电子笔勾勾画画，将修改后的文件发给马霖后简单交代，便打开蓝牙，拨通电话。
　　“你大爷的唐羽笙，你看看几点了！”电话对面的人怒吼：“2点！2点了！你知道小爷已经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吗？好不容易带个姑娘回来，你他妈的！”
　　唐羽笙无视对面江澜的狂怒，若无其事得点了一支烟：“古城的宣传资料文案我大致看过没什么问题，就是还不够吸引，我已经和马霖说了。”
　　“那批唐卡的真迹我已经看过了，过几天协会的专家会来再看看，发掘一下有新的宣传点，或者唐卡故事可以再发挥。”
　　“民宿安排这边拟了个章程...”
　　“商贸协会次仁会长我已经见过了，对我们的企划很满意。”
　　大概去年开始，唐羽笙就盯上了景区开发的项目，作为Y省最后商业化旅游的城市，有着从未被开发的古城，吸引眼球的民俗文化还有“离天空最近的净土”称号的X市，是无数资本眼中的香饽饽，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座城市规划的“肥肉”。
　　毕竟是整个城市的旅游开发项目，稳妥起见，唐羽笙和发小江澜沟通，双方家长协商，决定由唐家和江家一起入股开发。就在定标不久后，在助理提交的城市宣传工作室合同中，看到恒星工作室竞标成功，而恒星工作室的负责人便是季暖，这个让他惦记了十五年的姑娘。
　　正事聊完，电话对面的江澜气也消了大半，开始八卦：“你和她……怎么样啊？”
　　“嗯。”唐羽笙灭了烟，在车前屏幕上点点画画，导航设置好后一脚油门：“她负责城市旅游宣传，体量不是很大。”
　　“谁问你这个了？我听马霖说她爆胎了，你今天去接的？还给自己做了个发型，喷了香水，整的跟孔雀开屏一样。”江澜揶揄道：“老实说说，人家爆胎，是你干的吗？”
　　“....”唐羽笙收声半晌，像是默认，又像是习惯江澜的调侃，最后只轻飘飘一句：“我还收了她二十万。”
　　“二十万？！你疯了？”江澜瞬间醒了，推开怀里的床伴坐起来：“你拖个车，拉个人，跑五十公里不到，就收人家二十万？！”
　　“江澜，你说季暖会不会因为付不起维修费，或者觉得收费不合理，就去砸我的车。我的车她应该是赔不起的，不对，应该是能赔得起，就是有点困难。后面就会和我多接触，发现我的人格魅力，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唐羽笙一本正经的说：“我今天晚上去找她的时候，她朋友就是这么教她的。”
　　电话那头的江澜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唐羽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还想用这种方式和人家接触？”
　　唐羽笙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这也是一种策略。”
　　“行吧行吧，你有你的考虑。话说回来，这个点你去找她？你没被她打出来吗？”
　　“没有。”唐羽笙认真思考了一下：“但是她的情绪确实有点低落，特别是看到二十万账单的时候。所以下次还是少要点，最好是她承受范围内，我不想给她带来这么多的经济压力。”
　　“.....”
　　江澜被自己兄弟的逻辑惊得哑口，大脑中迅速组织了一下措辞：“兄弟，季小姐家里虽然没你们家底子厚，但也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富贵人家，更别说还有个这么大的设计工作室，你的担心，多余了。”
　　“有道理，那下次多要点吧。”
　　“.....”江澜不解，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谁教你这么追姑娘的？”
　　“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
　　“....”
　　江澜彻底无语，索性换个话题：“你是怎么知道她车爆胎的？”
　　唐羽笙沉默片刻：“从北京出发的时候，我就跟着她，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企划那边出了点问题，我提前到了X市，所以没赶上她爆胎。”
　　“……”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尤其是高海拔的地方。”
　　“我知道，虽然今天临时有事我没跟着她，但也安排了人，就算爆胎，她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
　　面对唐羽笙的无赖行径，江澜十分无语，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自家兄弟，尽管懒得多劝，还是语重心长地告知他：“我亲爱的兄弟，X市不是京城，你要是被抓进去，可没人能跨越大半个华国去捞你。”
　　“知道了，我也没想做什么。”
　　江澜发出了一声“我信你个鬼”的冷笑，对着手机屏幕比了个大拇指，还想再说些什么，奈何怀中温香软玉贴的紧，轻言轻语得哄了一会，又叮嘱了自己这位“法外狂徒”好友几句，便匆匆挂断电话。
　　唐羽笙开着车，行驶在城市街道上，电台一首接一首得放着藏语歌曲，街边的房屋还是80年代的小板楼，偶尔路过几间方方正正的小庙，有的庙门口立牌上还挂着唐卡图样，这座尚未被开发的城市，空气中都弥漫历史的气息。
　　他想起晚上季暖汇报时说：“唐卡是僧人们穷尽一生的心血，经过淬炼绘制出传承百年艳丽，是人类文明中璀璨星辰。我们透过这些作品，了解他们信仰，把这里的故事讲出去，是为了让百年后的人们，穿过时光长廊，跨越历史长河，去了解人类文明中的本真和本源，用纯粹和热爱，续写多民族共商共建共赢的新时代故事。”
　　那时候，他静静地坐在会议室后的小隔间里，仿佛与外界隔绝开来。他特意给马霖发了一条消息，千叮万嘱地让他转告张利发，千万不要在会议中提及自己的存在。
　　如今回想起来，他不禁觉得当时自己幼稚又可笑。毕竟，季暖不记得他，不认识他这个人，如此小心翼翼，还生怕被对方发现，实在是有些过于神经质。
　　“戏真多。”他低骂了一句，关了音响，打开车窗，感受外部呼啸而过的风声。高原夜空中的晚星璀璨，不同于京城的灯红酒绿，这里没有推杯换盏，没有觥筹交错，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昏暗，只有澄澈和宁静。
　　唐羽笙说出那句“我也没想做什么”时，声音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波澜，他自己心里知道，是真是假，难以分辨。
　　几天后。
　　中午十二点。
　　X市的一家有种浓厚藏族特色的餐厅里。虽然没有京城高档餐厅银质餐具、钢琴伴奏、玫瑰花的浪漫氛围，但也确实是唐羽笙的助理马霖，能找到的X市古城内最好的餐厅。尽管进屋前，唐羽笙站在门口犹豫很久，还是在马霖期待的目视下走进去，找了一个角落等待次仁会长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
　　在前一天的接待宴会上，人们相互敬酒，气氛热烈。商贸协会的次仁会长与唐羽笙相谈甚欢，他们一边举杯畅饮，一边讨论着各种项目和商务事宜。
　　然而，话题却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唐羽笙的个人问题上。次仁会长突然对唐羽笙的婚姻状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热情地表示一定要给唐羽笙介绍一个合适的媳妇。
　　次仁会长言辞恳切，更是爽朗得表示，若无法帮助唐羽笙解决个人问题，就是辜负了自己的信仰，对不起已经去世的父母，唐总这样的青年才俊，就不能没有知心人！
　　唐羽笙喝得有点多，思维有些模糊，当他听到对方将话题上升到自己的信仰和家庭高度时，意识到不配合一下，确实有些不合适，在这种稀里糊涂的情况下，他草率得定下今天的“相亲”，哦不，应该说是碰面。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唐羽笙的头脑逐渐清醒，他开始懊悔昨晚的决定，随意划拉手机里好友列表时，突然发现自己和那位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了微信，更让他惊讶的是，次仁还给他发了一张姑娘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姑娘，唐羽笙心中有些纠结。他不想去见这个姑娘，十分抵触“相亲”的行为，又想到自己已经加上了微信，对方还发来了照片，从礼节上来讲，应该和姑娘见一面。短暂犹豫后，他打开和马霖的对话框，让她安排X市最好的餐厅，中午和姑娘吃顿饭。
　　“唐总，你好，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来和我见一面。”
　　“你是次仁会长的？”
　　“会长是我父亲，我叫敦珠。”
　　唐羽笙看着眼前的姑娘，对比会长发来高清精修图，怎么都有点无法匹配上，委婉道：“我在X市也待不了多久，很快我就回京城了，你又是独生女....”
　　“没关系的唐总，我可以和您一起去京城，我爸爸很愿意。”
　　唐羽笙，家庭背景优越，工作能力强，简直就是标准的偶像剧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男主角长相，再加上每年几十万健身资金打造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出手大方，风度翩翩，简直是婚恋市场里抢手的香饽饽。
　　But，他从来不相亲，整天和江澜等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同于江澜他们身边女伴不重样，用江澜的话说，他身边的蚊子都是公的，导致唐妈曾不止一次旁敲侧击问自己儿子和江澜，自己儿子不会是个弯的吧？得到的回复自然是唐羽笙一脸黑线外加千篇一律的回答：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说兄弟，这种话你骗骗阿姨就算了，你不会真喜欢男的吧。”离开京城前一天晚上，江澜和唐羽笙在酒吧喝酒，酒过三巡，两人都开始有些不着调。
　　“我真的有喜欢的人。”
　　“我不信，但是你要是真的喜欢男的，我家老爷子肯定会开开心心的把我洗干净，脱光了放在你床上，搞不好还会再铺点玫瑰花，点上催情香精……”
　　唐羽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容。他熟练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打开手机相册，滑动屏幕，找到了那张从商会活动发布的微信公众号上下载下来的照片。
　　照片中的季暖正坐在会议室里，她的长发整齐地梳理在脑后，神情严肃而认真，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面前的文件上，似乎正在仔细阅读其中的内容。
　　他悠悠呼出烟雾，照片上自信从容，严肃认真的少女隐于烟雾之后，朦朦胧胧，似梦似幻：“你看，就是她，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十五年……十五年啊……”
　　“兄弟，你这……”江澜揉揉眼睛，酒醒了大半：“她？！”
　　唐羽笙点点头，江澜也没再说话，毕竟那一段经历，两人都不愿意提及。
　　“我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两人对视半晌，餐食一道道上来，姑娘看着面前的餐食欲言又止，唐羽笙真诚道：“先吃吧。”
　　“哦。”敦珠心中腹诽：人家有喜欢的人，老爹还叫自己来相亲？！她强撑着得体的笑容，朝服务员招招手：“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我来买单。”
　　手机铃响，唐羽笙接通电话，表情瞬间变得凝重，电话挂断，随手抽了几张角落的餐巾纸抹抹嘴，站起身道：“单已经买过了，我还有事，一会儿马霖会送你回家。”
　　“唉……唐总，你……”敦珠还想挽留，就看到马霖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挡在唐羽笙身后。
　　“敦珠小姐，吃完饭，我送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