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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苍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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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入室内。
虞青疑惑地看着迟迟不变回本体的鸣狐,问道:“鸣狐先生,不变回本体吗?”木炭、玉刚和砥石已经准备好了呀。
“啊,”鸣狐才反应过来似的,“就这样修复吧,用医疗用品就好了。绷带缠一缠,过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虞青没想别的,乖乖去储物间拿了绷带、酒精、药油和止血剂等。储物间里已经有了些灰尘,在物品架上积攒了薄薄的一层。
虞青仔细看了眼日期,发现没有过期后松了口气。
返回时,鸣狐已经躺在单人床上了。
药油红红的,刚打开瓶盖就有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流出,抹在鸣狐已经有些青紫的脚踝上,显得有些可怖。
涂抹的时候,鸣狐“嘶嘶”地叫唤,趴在他肩膀旁的小狐狸也有气无力地张嘴。
惹得虞青很紧张,听到鸣狐的痛呼就停下来,“不痛不痛,很快的。”
每当这时鸣狐苍白的脸上就会浮现笑意,说:“主君,不痛的。”金色的瞳孔快要缩成野兽一般的竖瞳,紧紧盯着虞青的一举一动,像食人的野兽盯紧心爱的猎物。
怎么会不痛呢,暗堕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侵袭他的心智,而主君强大的灵力又像千万根银针,狠狠扎进身体,挑出那犹如附骨之蛆的疾病。
鸣狐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主君。当日陪同虞青做唤醒任务的是药研藤四郎,他牵着小小的主君,一个肃穆,一个懵懂。
他感觉到身体被重塑,被砍断的右手重新长了回来,可心中的怨恨却愈演愈烈。
凭什么?
我是粟田口国吉打造的打刀,因切断发出狐鸣叫声的怪物而得名,我该上阵杀敌,做主人最锋利的一把刀,斩断一切魑魅魍魉,而不是匍匐在蠢货的脚下,备受屈辱的折磨。
也不该陪这么一个小孩子做无聊的过家家游戏!谁知道时之政府又在搞什么花样,这次又是陷阱!
同伴们的惨状在他的眼前浮现,断剑在红褐色的土地上嗡鸣,他看见地上那浸满鲜血的半截衣袖,他惨白着脸,右手颤抖着捂住那处不断涌出鲜血的缺口。
手掌用力一张一合,想要找到它的存在感似的。
还剩最后包扎系紧,没有注意到鸣狐异常的脸色,虞青让鸣狐忍一忍,乖乖等他洗掉手上残余的药油,再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虞青再回来时,鸣狐已经从梦魇中回过神来。
“啊,好痛。”他轻轻呻吟。
虞青立刻紧张起来:“是哪里痛?脚踝还是手掌?”他绕到手术台后,脚踝包扎得很严实,没有血渗出来,又绕到台前。
鸣狐费力抬起胳膊,伸给虞青看。血已经浸湿了黑色的皮质手套,正滴滴答答往下流。
“好痛啊,主君。”鸣狐又说一遍。
“呼——呼——”虞青深吸一口气,再朝他的伤口吹气,一呼一吸之间脸都憋红了。
“朋友交给我的,”虞青朝鸣狐露出安抚的笑容,“会不会好一点?”
鸣狐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点头,手指轻轻蜷缩一下。
虞青小心脱下他的手套,手套和肤肉黏连在一起,并不好剥离。
奇怪的是鸣狐这时候倒不吱声了。
掌心狰狞模糊一片,上面隐隐还有指甲印。虞青拿着棉签和酒精,无从下手。
“主君,已经很晚了。”穿着一身蓝色轻装的三日月宗近走进手入室。
“三日月先生,”虞青打了个招呼,“我先把鸣狐的伤口处理完就回家休息。”
三日月走近手术台,观察麻烦了主君将近一个小时的伤口长什么样子。
看到了鸣狐苍白的脸色和皮开肉绽的手掌。
哦,皮肉伤。
“主君,我也来帮忙吧。”三日月宗近拿走虞青手中的药品,又轻轻对虞青说:“可以帮我拿两个创可贴吗?”
感知到虞青已经走到看不见他们的地方了,三日月停止手中的动作,眼神冰冷。
鸣狐讪笑:“哈哈。”见三日月没有反应,周身危险的气息越发浓重,再也不敢拖延。他利落起身,掌心的伤口在暗堕力量的修复下飞快完好如初,还不忘自己单手绑好绷带。
等虞青出来时,就看到两人面对面微笑的场面。
“三日月先生好厉害!”虞青从不吝啬他的夸奖,鸣狐手上的绷带相当完美,甚至连每层的间距都差不多相等,相比他在鸣狐脚踝上包的歪歪扭扭的形状好太多了。
虞青仔细回忆以前为院子里的弟弟妹妹们治疗时的细节,认真叮嘱鸣狐:“再修养修养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刺激和生冷的食物。”
“药......”想到什么,虞青疑惑道:“本丸里好像没有口服的药品,我明天给鸣狐先生带一些回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一张便利纸,一边嘟囔一边写:“止痛药、消炎药,红花油快没有了......”
虞青说起这些时头头是道,像个小大人,动作却露出孩童的稚气来。
“主君。”三日月宗近打断他,微笑道:“这些去万屋就可以买到,不必劳烦主君再跑一趟。”
“唔,你们离得近确实可以更快一些。不过,万屋是什么?你们有钱吗?”
好像时之政府没有给刀剑们发过工资,至少他就没有!
“进行远征时和在合战场获得的不触犯时空规则的钱财就是我们的工资,还有参加时之政府举行的各种活动。”
“哦。”虞青只是点头,其实他想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工资,但是转头一想自己的贡献好像并不大,每天坚持来本丸也不是为了什么钱财,也就没有再问出口。
三日月看出他的疑问,眸子里的蓝色愈发深沉,将那轮弯月的尾钩衬托得愈发锋利,他笑道:“本丸的一切都属于主君。”
虞青避开他的眼神,那双眼睛让他觉得危险,“这样我就放心了,大家有可以支配的钱财就好。”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困乏的眼睛,“那三日月先生,鸣狐先生,我先回家了。”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啊,不上钩呢。
男人那双藏着弯月的眸子愉悦地眯起,他对鸣狐道:“从明日起两月内不许和主君一起作战,你的出战次数增加到四次。”
若是普通的本丸,一天不管出战多少次刀剑们都会斗志昂扬,可对于暗堕的刀剑们,时空本身的力量就会加重对他们本体的侵蚀,更别提有主君的力量清洗,过程只会更痛苦。
回答他的是沉默。
手入室内的灯突地熄灭,徒留一双金瞳回应明月的亮光。
这边虞青是真的困了,他顾不得再洗漱,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感觉毛毛的。
虞青翻来覆去,被什么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睁开困倦的眼睛,忽地对上一双宛如天空般的苍蓝色双眼。
!!!
虞青差点惊叫出声,却不知道怎么,嘴巴张像被人捂住似的,发不出声音。
“呜呜呜?”你是谁?
虞青瞪大双眼,困意被惊吓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嘘——”眼睛的主人一根食指竖在唇前,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轻声说话。
“我是五条悟。”
虞青还懵着,报上自己的名字:“虞青怜木。”坐在床上不方便鞠躬,虞青便学着芳村功善教给他的礼节,伸出右手等对面的人握上来。
对面的人没有动作,黑夜中虞青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双折射出月光的清澈的蓝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
没有礼貌。虞青暗暗想,半夜来他的卧室还不理会他的招呼,偷偷瞥一眼没被关紧的门,如水的月光从门缝里倾泻进来。
连门都不好好关紧!
但想是这么想,在五条家住着的不是客人就是主人家的小孩,虞青还是对这个同龄人报以和善的微笑:“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很奇怪。”男孩说。他偏过头,那一头耀眼的白发也暴露在月光中。
虞青一怔。
五条悟,御三家其一五条家族最尊贵的神子,拥有六眼的将来必然最强大的咒术师。他身上承载了五条家能够统领整个咒术界的希望,同样也是诅咒师和咒灵的眼中钉,据说悬赏金额已经超过一亿。
可这些虞青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突然闯入他房间的男孩,拥有一张神一样的脸庞。
薄薄的双唇抿着,挺翘的鼻梁遮住了欲拒还迎月光,那双苍蓝色的眼眸抬眼向上看去时,又被他洁白的睫毛遮住亮光,沉淀出深沉的蓝色。
虞青摸摸耳朵,那里已经烫的不成样子,他的脸像被放在蒸汽上面,红得不行。仗着夜色遮掩,虞青的语气大胆起来,追问:“哪里、哪里奇怪啊?”
问完他才发现不对劲,IBM粒子不知不觉中从他的身体里面溢出来,缓慢地形成一个高大的人体,蹲在虞青的身侧,距离五条悟只有不到半个拳头的距离。
“小黑!”他用气声喊,差点忘记黑色幽灵不通人性,又急急忙忙闭上眼,想要操控小黑离开。
幸好普通人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