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碑》清寧

5、碎骨之門

　　第五章：碎骨之门

　　四人追出黑曜石井时，那道如雾般的灰影已无声无息地没入甬道尽头。它来得快，去得更快，像是一场错觉。但他们都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

　　“我们追不上它。” 封知许道。

　　“它不像是想藏踪迹。” 池黎语气平静，盯着灰影消失的方向，“反而像在……引路。”

　　“谁知道它想引我们去哪？”张方拉下背包，甩开腿坐到一块盘石上，“今天老是在跑，我快脱水了。”

　　岑如尘环顾四周，警惕依旧在眼底盘桓：“找个空旷点的位置休整二十分钟，轮流守哨。”

　　分配好守哨的次序后，张方将摄影机放到膝盖上，顺手按了回放。她看着看着，忽然皱起眉头：“……你们快来看这个。”

　　众人凑过去。

　　画面中，他们正从石井边奔出，而在画面的某一角，竟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影子。那影子落在墙上，清晰到连头发轮廓都能辨出。

　　但整段影片中，那道影子所对应的“人”，却从头到尾，从未真正出现在画面中。

　　“这是？” 封知许怀疑自己看错了。

　　“影子有，但没人。”张方嘶了一声，喉结微动，“这摄影机没拍出它有 “人”。”

　　“……这东西，会不会就是一个影子？” 封知许神色微凝。

　　短暂沉默后，守哨的岑如尘建议道， “你们先补能量吧。”

　　其余三人开始从包里取出食物和水包。张方撕开一包自加热能量餐，咬了一口，皱眉道：“味道还是老样子，像咬温水泡过的纸板。”

　　“这种东西你指望它好吃就错了，能让你跑四公里不喘气就够意思了。” 岑如尘一边喝着补水盐包泡的水，一边啃压缩饼干。

　　封知许拿了一小包牛肉干，咬得很慢。他的视线却始终不在食物上，而是落在地面某处石纹，那里似乎有某种古老图腾，像是失落文字的一角。

　　池黎坐在他身边，默默拆着补水胶囊袋，他看着封知许问， “你在想什么？”

　　“出发前我梦见我祖父。”封知许忽然开口，语气淡淡，“他站在一群古人中间，跟他们说话。他们穿得像战国人，但语言听不懂。祖父对我说了一句话， ‘你是开门的人，不是守门的人。’ ”

　　池黎想了想，道， “开什府门？万骨封门的那道门吗？”

　　他记得石碑上的“三石对阵，万骨封门”。

　　“不知道。” 封知许摇摇头。

　　“你先睡一会吧！” 池黎坐直，把他按在自己腿上， “休息一下，等会还不知道要走多少路。”

　　封知许也不客气，他的精力一向比不上池黎和岑如尘，就着这姿势闭上眼。

　　岑如尘看到，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当没看到。

　　封知许是他的副手，年龄比他小，但做事稳妥，岑如尘家中排老大，所以习惯地把他当是有出色的弟弟般带在身边教导。后来发现他和池黎在一起，觉得自家大白菜被一只狡猾的猪拱了，所以每次看到池黎都觉得不顺眼。

　　一小时后，四人重新整装出发，依照地图前往第二处印信所在地。

　　“碎骨之门”位于塔底西侧，一道斜向下的地脉通道。他们一路走得极慢，石壁上雕刻愈发密集，内容也愈发诡异。

　　先是普通祭祀图像，接着是异兽、献祭者、倒悬的僧人……再往后，竟然出现大量人骨的描绘——但这些人骨皆错位重组，上面写着 “碎骨之门”。

　　“我们真要开这门？” 张方喉头发紧，“这门叫‘碎骨’，这名听起来比白骨塔还惨啊。”

　　“不开拿不到第二枚印信。” 封知许低声道。

　　石门就在眼前，高三丈，宽两丈，由整块花纹岩雕刻而成。门上浮雕千百人骨，重重迭迭，中心则是一个印槽，恰好与他手中黑曜石印形制吻合。

　　封知许转头，看了一眼众人，大家点点头，他便将方印缓缓嵌入印槽。

　　咔哒。

　　碎骨之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