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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黑心老板要我监视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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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灯?小灯?”
黑暗中有呼唤由远到近,一声接着一声,吵得他头痛欲裂。
叶铭冬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却不是熟悉的办公点天花板,而是极尽奢华的卧室。
四柱床上绑着的帷幔垂下,遮住了天花板上精致繁复的花纹。
叶铭冬对此并不陌生,他又回到了托普帕卡宫,这是他十六岁之前最常拜访的皇家居住场所。
他缓缓叹了口气,侧过头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正坐在床边卡厄斯三皇子塞尔维西,见他醒来,便收起面前当作装饰物的全息屏幕,探身凑了过来。
“......殿下,我睡了多久?”叶铭冬问道,他一开口,两个人都被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现在该叫陛下了,小灯。”塞尔维西先是第一时间纠正了叶铭冬的称呼问题,然后才皱着眉又重新看了眼智脑上显示的时间,回答道。
“不长,也就一星时左右。”
“暂时不用担心战场的事,一切顺利。”
“不过小灯,你突然失联还是吓到我了,要不是你的副官向我求助,我还以为是你逃走了。”
塞尔维西虽然嘴上说着并不在意被耽误的这段时间,但他原本英俊的脸庞此时阴沉着,其中好像有雷霆风暴在酝酿。
将他极其不满的态度展露无疑。
叶铭冬又叹了口气,无视了身体的抗议,从床上撑起身来,踉跄着在塞尔维西面前单膝下跪。
“陛下,息怒。”
在卡厄斯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哪怕高高在上的统帅,此刻也得跪倒在地,献上忠诚。
更何况,塞尔维西还是叶铭冬的王棋。
自从帝国建立以来,还没有一代卡厄斯的帝王觉醒的天赋不是国王。而自古以来,国王的位置,也被认为是最核心与关键的。
在必要时候,国王有权力决定与自己所绑定的“棋子”的生死,用他们的生命保证自己的存活。
也正因如此,人们在挑选自己的同伴时会慎之又慎。而像绑定这样关乎生命的事,基本也被排除在了选择范围之外。
然而叶铭冬没得选。
塞尔维西仍然坐在靠椅上,安然自若地接受了叶铭冬的告罪。他满意于统帅温驯,于是伸手钳住叶铭冬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我并不生气。”即将登基成为皇帝的塞尔维西温柔地说,但手上的力道一点不减。
“只是你不要忘记,叶铭冬,你早就与我绑定了,你是我的战车。”
“还有……”
叶铭冬面无表情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也是您的皇后。”
听到统帅自己承认,塞尔维西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愉悦地看他跪在地上低咳。
叶家之所以权势滔天,甚至连一个废物皇后也能护着,让他顺利入学读书而不是早早被迫联姻。就是因为叶家子弟无论分化到哪个方向,都必须与皇室绑定,充当他们最忠诚的鹰犬。
叶铭冬漠然垂首,重新在塞尔维西面前跪好,等待着他下达下一项命令。
他十六岁流亡星际,碍于分化为“皇后”的天赋,在这之前也没有皇室成员肯接手他这个烂摊子。所以直到成年,他都还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与他绑定。
直到,面前这个小他四岁的卡厄斯在流亡星域的黑市中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摆,哭着闹着要一个曾经毫无自保能力的皇后献出他们叶家最后的忠诚。
当时的塞尔维西或许别无选择,但后面敲骨吸髓一般的压榨却也令人意想不到。
叶铭冬闭目,终归是他自己识人不清,怪不到别人头上。
那时他刚刚失去夏怀瑾,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在某一个瞬间,真的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塞尔维西身上。
相信他能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塞尔维西看出了叶铭冬的懊悔,他将身子向后仰,靠到松软的椅背上,玩味地笑了。
“你在埋怨我?”他柔声问道,同时,他手背上的鸢尾缠绕着长剑的金色图案开始熠熠生辉,与叶铭冬脖颈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A阶国王被动衍生天赋【训诫】
叶铭冬身体一僵,呼吸骤然变得困难。
塞尔维西说:“可是小灯,你有什么资格?”他的语气骤然变得阴狠,手掌向下,五指猛地合拢,向后猛地一拉。
“就因为是你分化成了皇后!才会让原本卡厄斯与叶家坚不可摧的堡垒出现弱点。”
叶铭冬被看不见的锁链拽得向前一趔趄,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只好向着一边歪倒下去。
大滴大滴的冷汗打湿了昂贵的地毯,统帅整个人都在颤抖,而坐在椅子上的塞尔维西却对此习以为常。
他俯视着伏在地上艰难抵御疼痛的叶铭冬,轻声说。
“你要记着,叶铭冬,是你害死了父皇,害死了你的母亲以及你全家。”
叶铭冬正颤抖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所以你要赎罪,永远不要想着逃跑。”
塞尔维西再次伸手,将叶铭冬的头捞起,将他被冷汗打湿的额发一点点梳理好。
“陛下,可我......”叶铭冬喉间腥甜,嘴唇苍白。他迟疑了片刻,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自己活不久的真相告诉塞尔维西。
就算他恨他入骨,但军队那边总得有合适的人选继承他的位子。
但是塞尔维西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陛下好像有些惊讶于他还有力气说话,湛蓝的眸子一动不动紧盯着他,接着,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对了,忘记告诉你。刚才在清算支持赛秦的旧贵族时,我发现了你姐姐留下的孩子。”
他听见似乎叶铭冬抽了口气,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看不见一点血色。
“是个小女孩,很瘦,但简直和你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叶铭冬神魂恍惚,只觉得塞尔维西的话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一时竟听不真切。
塞尔维西暗示性地掐了掐他的下巴,问道。
“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小灯?”
“没有了。”叶铭冬听见自己平静地说。“一切谨遵您的意志,我的陛下。”
直到这时,塞尔维西手背上象征着国王的纹路光芒才终于暗下,他微笑着用手背摩挲叶铭冬的脸颊。
“早这样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轻声说道。
“小灯,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听到这话让叶铭冬一下子忘了疼痛,在心中狂起鸡皮疙瘩。
先不提塞尔维西只要是以这种语气下达命令,那么这事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而且危险系数极高的活。
而且,短短一天内被两个人这么暧昧地摸脸,就算叶铭冬是个嘴上没个把门的,喜欢满嘴跑火车,但到底实战经验都没有。
要不是受制于塞尔维西的国王权限,叶铭冬分分钟嗲毛。
不过塞尔维西浑然不觉,他刚刚又一次让统帅这头凶兽彻底臣服,心中正得意,此时便想也不想开口说道。
“你救了玫瑰教廷的恩主,想来与他也熟悉了一些。”
“七天内,举行登基大典,届时我会创造机会让你们两个进一步产生交集。”
玫瑰教廷近来愈发猖狂,甚至有想要干涉帝国的迹象。想到这里,塞尔维西没看叶铭冬的神色,只是目光沉沉陷入自己的思考。
而那个明面上的恩主,不过是个傀儡。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在叛军层层刺杀与绑架之下撑到叶铭冬来救他?
“小灯。”塞尔维西命令,“去接近他,监视他,查明真相,最好能找到弱点置他于死地。”
他松开叶铭冬,随手将一枚来自于玫瑰教廷的忏悔金币掷在地上,轻嗤道。
“最好也能将那个教廷置于死地。”
然而叶铭冬的心却像是跌进了冰冷的谷底,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可塞尔维西已经发话,一切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是。”
他沉默片刻,最后在陛下的耐心即将告罄时哑声开口领命。
托普帕卡宫外,雷声轰然,预示着明天放晴的概率不算很大。
恩主坐在满月贸易联盟为他腾出的一间卧房中,他换下来白天祈祷时穿的华服,此时身着一袭白衣,平静地坐于床边,听一名无名小卒汇报情报。
这是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全息投影模拟出来的烛火幽幽照在夏怀瑾的脸上,但他淡灰色的眼中却没有染上一点温度。
恩主微微垂眸,凝视着自己干净的手掌,他不受控制地仍在回想白日中,他所触碰到的,来自于叶铭冬的温度。
恩主皱了皱眉,却又听见那个眼线试探地问道。
“大人......既然那个三皇子心怀不轨,那卡厄斯的登基大典还有必要去吗?”
夏怀瑾一顿,抬头望了眼焦躁不安的男人,冰冷的眼神让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不要妄图揣测我的想法,你不会希望与门外的那些不自量力的刺客落得同一下场。”
恩主警告道。
但过了片刻,他又缓缓抬手,亲吻拇指上的玫瑰权戒。
“去,当然要去。”他神情不见喜怒,只是轻声说。
帝国的君主重回他忠诚的朝廷,身为玫瑰教廷的代表,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出席。
毫无疑问,那个诡诈的卡厄斯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明知道他是一条毒蛇,却还期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比金子还珍贵的承诺。”
他有些失望,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只好满怀厌恶地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