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36 翻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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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宛皱了眉头，即使是现代社会，委托代理问题也不能完全解决，只能尽力去克服，很多办法根本无法用在大楚，有什么法子简便易行呢？
她思量片刻忽然有了主意，便旋身落座，用手托了腮，一双盈盈美目瞧向李瑾，微微笑道：“王爷欲破此题，想出个什么价？”
李瑾未料她这么快就有了办法，并已待价而沽。
他理理衣袍，敛容正色，静静看她：“你想要什么？”
林小宛见他神情谨肃，便也直了直身，缓缓道：“王爷容禀，长城一事与春兰之事不同，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家国大事，所耗心力亦是不同，价格么——”
李瑾唇角轻勾，眼眸微眯，沉声道：“此事重大，本王心中有数，林姑娘若真有破解之法，吾愿以百金求之。”
林小宛闻言眼神一亮，嘴角简直比AK还难压，但是她还是尽力抿了抿唇，轻咳一声：“王爷，你看这样如何？
之前你我曾经商议形婚以解王爷之困，作为交换，王爷助我寻得通道送我回家。
可王爷一面嫌我规矩疏陋，令我府中受训，一面令我留宿怀远堂，闹得阖府皆知。
如今我处境极为尴尬不说，通道探寻之事也迟迟没有眉目。
今日愿以长城破题之法，交换自由之身。我不需百金，只要纹银百两，求王爷把我的身契给我……”
“不行！”未及林小宛说完，李瑾脸色沉沉，直接否决。
林小宛愣住，笑意全无，嗫喏道：“为什么？”
李瑾凤眸一掀，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府里的秘密，你知道太多。”
说罢，便靠了椅背，轻轻转了转指上戒指，冷冷地打量她。
林小宛一张小脸霎时失了血色，理解了那句“伴君如伴虎”。
别看这煞神玩笑之间像只温顺的大猫，可一个转脸，就凶相毕露。
想来真是她恃宠而骄，不自量力，竟想与虎谋皮，讨价还价！
她深吸一口气，仰脸望去，轻轻叹道：“你与陆文轩的事，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至于翠微山……”
林小宛见李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便顿住了口。
多说无益，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林小宛慢慢低下头，看到了她抄了半天的《女诫》，也笑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林小宛终于彻底认清一个现实，自从穿越到大楚，她的命运便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
一个随时可能丧命的蝼蚁，还整日大言不惭，去说服一个高贵的王爷不要相信命运，去担忧他的乳妹会遭遇虐待，去允诺掌事的丫鬟吃香喝辣，去为了莫须有的正义感去顶撞那些郡主、小姐、女官……
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小宛又笑了笑，谁给她的勇气？！
她苦涩地想来，应是她过往二十余年的顺遂，是她长在红旗下的天真。
是她的来处，是难归的故土。
李瑾默然无语，将她的无奈和悲怆收于眼底，心里暗叹了口气。
他想与她谈感情，她偏要与他谈交易。
如今，他只是揭开了这个世界最温情的一角，已是她不能承受的残酷。
这就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不知那翠微山通道到底在何处？还是尽快寻得，送她回去罢。
林小宛吸了吸鼻子，抬起泛红双眸，轻轻问道：“那王爷……可还愿为我寻得通道？”
李瑾眉心一跳，胸口一痛，不忍再看她，便转了视线，低声道：“自然。”
林小宛苦笑着点点头，黯然道：“那奴婢先谢过王爷了。明日我将破解之法写好给王爷送来。今日时候不早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罢，她敛裙起身，十分麻利地收好了桌面，没等李瑾再开口，便拿了所抄课业，屈膝行礼，转身离去。
冷风见林小宛开门出来，以为她要茶果点心，却见她微微颔首致意后，便自顾自往院外走。
冷风未见李瑾出来，心中正纳闷，转身望去便见林小宛背影伶仃，透着凄凉无助，全无与明珠前来时的明艳光辉。
这是怎么了，那会儿不还欢声笑语的？
冷风皱了眉头，眼见林小宛身影出了院门，屋内却仍无动静，便提了檐下灯笼，快走了几步撵出门外。
林小宛正垂头丧气走着，忽听有人追来，怀着希冀转身，便见冷风提着灯笼站在大门口。
她又探身往后瞧瞧，只有冷风一人。
林小宛点头笑了一下，便转了身继续往前走。
冷风则提着灯笼落后她几步跟着，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极长，跳动地与黑夜融成一片。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走了一阵儿，林小宛有点儿理解了明珠，冷风原来竟是个如此细心温柔的男子。
她想到明珠，心里一软，便顿住了脚步。
冷风便也在她身后停下。
林小宛转过去望他，只见他一竿清瘦劲竹似的立在那。
昏黄的灯光映在他棱角分明一贯冷漠的脸上，身后则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冷风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任由林小宛带着些好奇和忧郁默默打量自己。
林小宛看了一会儿，便转了身，继续慢慢走着。
未曾消散溽热的夜风轻轻吹过，她的心里暗暗感叹：明珠啊明珠，竟挑了这么好一个男人。
不管怎么说，今日总有一个人是幸福的，而这个人还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
林小宛这样想着，心里似乎也轻松了一些，她略侧过头，轻声问：“这两天怎么都没见冷月？”
话一出口，林小宛便有些后悔，她感觉冷风的冰块脸似乎又冷了几分。
她讪讪地回了头，便听到冷风极为轻微的答复：“他外出办差。”
字句如此之轻，仿佛刚刚说出便消散了，但是林小宛却清楚地听到了。
她心头涌起了一阵暖意，哦了一声，又回头郑重但也极为轻声道：“我知道了，不会同旁人讲。”
眼见到了芳华苑侧门，林小宛转过身来，微微笑道：“冷风，多谢你送我。”
冷风略点点头，将手中灯笼递过去，林小宛刚想拒绝，便见看门的婆子探头出来，笑道：“哎呦，林姑娘回来了！”
“老奴方才还惦记着，怕这天黑难行，姑娘再迷了路。原是我老太婆多虑了，风公子竟亲自送了姑娘回来……”
林小宛虽已知道她如今是王府的顶流，却显然没有料到，她的一举一动被如此放大关注。
她吞了吞口水，抬头看了一眼冷风，见他微微颔首示意，便也不再扭捏，伸手接了他手中灯笼。
又见冷风递了块碎银给那婆子，淡声道：“劳烦嬷嬷。”
那婆子千恩万谢接过，口里连称：“公子言重，可折煞老奴了……”
冷风也不多言，自转身离去。
有了冷风的相送与关照，林小宛剩下的归途更是顺畅，一路均有丫鬟婆子提灯带路，将她恭谨妥帖地送回了住处。
林小宛推门进去，未料竟见明环正在厅内方桌前坐着，桌上摆了些账簿还有算盘，像是在算账。
明环见她回来也有些惊讶，二人四目相对，均有些尴尬。
林小宛微微点头，没话找话道：“明环姐姐，这么晚还没睡啊？”
明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轻轻笑了一声，问道：“今日不住怀远堂么？”
林小宛无言以对，苦笑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便想逃回房间。
但是明环显然不想轻易放了她，在她身后笑道：“本来想着你有几分本事，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林小宛咬了咬牙，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推门回了房。
她颓然靠床坐下，只觉身心俱疲。
这一天，真的好漫长。
林小宛轻轻扯了头上发饰，放在手中摆弄，她在李瑾眼中，大概也是个精致纤巧的物件吧！
高兴了便拨弄着欣赏，不高兴了就丢在一边，归根结底也“不值什么”。
不过，李瑾喜怒无常带给林小宛的困惑，很快让位于她对明珠浓烈的想念。
她如此想念明珠，想念事无巨细为她料理周到的明珠。
林小宛环视了一圈陌生的屋子，无奈地撇撇嘴。
这里不比桃李苑，没有小丫头伺候她，没有明珠陪伴她。
她得自己出去打水洗漱吧，今日把头发拆了，明日她都未必盘得起来……
出去？那明环还虎视眈眈地在外面。
不出去？再晚一会儿，众人睡下，怕连水也没有了！
林小宛正纠结着，忽然听着外面有小丫鬟进来，细声细气地问明环：“明环姐姐，时候不早了，可要安排梳洗？”
林小宛闻言偷偷叹口气，是啊，明环是王府的顶级丫鬟，姑奶奶的心腹，定是有人伺候她的。
林小宛心里正酸着，便听明环道：“我账还没看完，你先伺候林姑娘去吧！”
那小丫鬟细声答应了，便过来轻轻敲门，低唤道：“林姑娘，现下可要梳洗？”
林小宛喜出望外，忙从床上弹起来，飞快地冲过去开了门，笑道：“梳洗，梳洗。”
那小丫鬟吓了一跳，也忙笑道：“那好，我与小翠告诉一声，请姑娘稍候片刻。”说罢，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
林小宛偷瞄了一眼明环，见她头也没抬，拿了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
林小宛悄咪咪退回房间，过了一会儿，两个小丫鬟便轻手轻脚地端了沐盆、漱盂进来。
林小宛一看，果然有那小翠，便悄悄笑道：“小翠，麻烦你了！”
小翠轻轻笑道：“林姑娘客气啦，以后房里有什么事吩咐我和小红就是。”
林小宛忙点点头，那细眉细眼细声细气叫小红的小丫鬟便道：“我帮姑娘拆发吧。”
林小宛轻舒口气，感激地望着那小丫鬟，悄悄道：“小红，明日清晨你能过来帮我梳头么？”
小红一愣，笑道：“那是自然。”
两个小丫鬟年纪虽小，手脚却干脆利落，不一会儿便帮着林小宛盥洗完毕，告退而去。
林小宛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床幔，心底一片茫然孤寂。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036 翻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