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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交易 ...
“大人……”清悦的女声划破近死寂,这里是所有女巫都不愿意久留的地方,因为进入这里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脱罪出狱和飞灰湮灭。
“如果你只是来告诉我一些同情的话,苏,你可以滚了。”苏的话并没有成功说完,就已经被那熟悉的尖锐女高音打断。
“大人,我很抱歉。”这是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放软声音对着铁笼子里被闪闪发亮的链子锁住四肢的黑影说话,从那个黑影教会她狠决开始,似乎她们都没有再给对方好脸色,更别说后来黑影位极高位和戴安娜相抗衡之后。
“你抱歉什么?难得妖娆、脱缰野马般的苏也会说这种话?我很好奇,你现在的改变,仅仅是因为戴安娜复活?”黑影哧哧地冷笑着,在摇曳的火光中,更显得毛骨悚然,“所以用胜者的姿态来炫耀。”
“你赢不了她。”苏停在用魔药和魔女血所画的法阵之外,一身贴身黑色劲装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少了繁重的斗篷遮掩,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更自信,她沉默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成王败寇,”黑影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中并没有输掉的沮丧,反而平淡无波,她缓缓抬起手,锁在手腕上的链子发出铛铛清脆声,并伴随着白雾般地光如水波般荡漾开去,黑影用手指勾起链子把它放在从头顶天窗照射下来的月光里仔细打量,这时才看清她整个人裹在黑黑的斗篷中,看不清轮廓也看不见样貌,只是那无法让人忘却的声音就足够让人心慌,“戴安娜刚上位就下了血本,用这东西困住我。浪费。”
斗篷的帽子随着她的仰头而后掉,露出白皙且没有一丝赘肉的下巴,微凉的月光直直打在她的脸上,像是整个脸都在发光,看不清面容……
咚!咚!咚……黑暗空气里有些奇怪的起伏,仅仅是几秒的恍惚。但女巫沐浴在月光下的眼睛闪过奇怪的光,稍纵即逝,目不转睛,时间像是静止般,突然她勾起奇诡的笑容,脸微微转动,借着月光可以看清下巴淡黄色蜷曲的绒毛。苏浑身一震,瞬间汗毛全竖了起来,她呼吸一簇,多久没看到过这双仅仅是一撇就能让人发寒的绿眸,如今她还在笑着——危险之极。
“若是想问戴安娜拿回月神之力的方法,”她直直盯着苏,继续说道,“可以告诉你,因为很简单。”
苏的眼神变了变,她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大人,什么方法?”
“借命的灵魂不是消散了么,那么现在要做的只是毁掉她的身体而已,”她轻描淡写地说着,
“再用祭品的血……”
“不可能,”苏反驳,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叶瓷的身体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
黑影哧哧地笑了,声音越来越大,扯动着锁在四肢上的链子,叮咚作响,“我明白了。”她大声地笑了起来,直到眼角有些湿润,但隐藏在黑暗中的绿眸中那满满的杀意,被她一丝丝按压下来,收回笑容,“看来,戴安娜也不是完全相信你,她还忌惮当初那件事……”她顿了顿,话音一转,声音缓缓沉下去,“她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计划,呵,难怪……果然是我想杀掉的人。”
“大人,什么意思?!”苏瞪圆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尽管理智告诉自己,面前这位大人在算计自己,但这个消息,“叶瓷的身体……她的身体,不应该在这里。”
“当然,”黑影声音扬了几度,就像是在炫耀她新捕获的猎物,“但这就是戴安娜的高明之处,瞒着你,把叶瓷的身体弄了过来。她隐藏得很深,若非老不死总算死掉那天,我发现她只有一半月神之力,现在想想,我算是明白她一直在搞些什么。”黑影抬起头,目光扫向斜后方的刑墙上,收回目光,接着又说道,“破命,她用禁忌巫术,借叶瓷的命打破自己活不过二十二岁的命运,哼,赌命——很冒险,但她赢了,剩下就是收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苏猛地捂住嘴,花容失色,“不,她会杀了她!不……我要阻止她!”说完,扭头冲出去。
“可笑,苏!”黑影开口叫住苏,苏的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她接着说道,“叶瓷的魂魄已散,你不可能找到她的身体。”
“我只需要跟着戴安娜。”苏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天真,她不能会为了你的阻拦而放弃一半的月神之力。”
“总要试试,”苏语气里反而有些希望,“我相信她不可能这么容易消失,会有其他方法的。”
“哼,你不是认定她已经回到自己的世界?”
“不,”苏微转过头,妖艳魅惑的脸重新露出自信的笑容,“艾米,你不适合当好人。”接着消失在门口。
“切!”黑影也就是艾米一阵低咒。
黑暗的囚室又一次死寂下来,石质的牢房很大,年代久远到族始之时,毕竟能记录在各大家族传世魔法书上的处死之地,它所代表的意义早已超越语言,一旦进入过这里,困在这个魔法阵里,历史上活着且完好无损地走出来的巫师屈指可数。所以女巫族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算是族类极恶至徒,只要能成功走出来,一切过往不究,保住一条命。能让所有女巫族的族人甚至那些守旧家族有如此的认同完全是因为魔法阵后那块伤痕累累的邢墙,上面有着无数条痕迹,细密的痕迹上凝结着黑色的污垢,让整片墙看上去和四周三面的颜色完全不一样,但最为诡异的却是整片墙笼罩在奇怪的空间中,因为只要走进这件牢房,力量高一点的女巫就能肉眼看出那里是一片扭曲的空间,与世界隔离,如同透明垂直的柔软的橡皮罩完全包裹住那里,偶尔凹下去一块,时而另一头凸出圆包,在月光下散发着阴森寒意的味道。若说魔法阵的作用是困和不知不觉散掉巫术的能力,那么那堵不知出自谁手的墙壁就是狠决地打散力量,分解灵魂,所以也有人说是始祖为了灭黑暗生物和魔族而建造,那上面黑色的污垢其实是血迹。黑影一直盯着那片墙,她的确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困在这里的一天,小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存在,虽然它没有详细的记录记下它的历史,但它早已是和地下城并列的另一秘密之地,除了知道上面处死过无数的拥有高强巫术的女巫,剩下的她所知道的就是它的力量,不管是从分解魂魄的巫术,还是上面聚集着的无法消散的巫术,都足以毁掉任何一个被困在里面的人。事实上,她心动了,若是能将那里面的力量收为己用……走出自己所在的魔法阵只需要族长之血,她就可以办到,但逃出邢墙的方法没有人清楚,她并没有把握自己能做到完好无损。
‘法克!竟然是你!艾米!’空气一阵异动,火苗像是受到冲击,不停地摇摆起来,照着艾米的影子不断晃动,不一会儿恢复平静。“你隐藏在贝拉身边这么久!”
‘你醒了,叶瓷’艾米在心中说道,伸出手,手指画出五芒星,接着擦眼而过,世界瞬间变得猩红,那片斑驳的刑墙前方的橡皮罩里有了变化,缓缓凝聚起像水面波动一般的透明,不停地荡漾着,房间四周开始升起白雾,刷刷地飞向刑墙,穿过橡皮罩,直到那个熟悉的面孔从水纹中浮出,但叶瓷身边飘散的灵魂细小碎片和粉尘太让她震撼了,那些七彩类似彩虹的光芒如此强大,是它们构成了橡皮罩时而凹起时而凸出,这道屏障堪称完美,无论是强度,还是她刚刚发觉的隔绝魔法,难怪感觉不到任何波动。
叶瓷的眼紧闭着,她的样貌清晰地显现出来,和真人无异,不再是透明,她的脸上却扬起笑容,试着活动手腕,撕裂的痛,显然钉在四肢上的透明钉子不是可以挣脱的,这地方究竟死过多少人,整片墙才会有这么强的分解巫术,东方的、西方的巫术都夹杂在一起,还有那些灵魂碎片,那些恐怖的力量,啊!痛!痛!‘法克!’叶瓷睁开眼,龇牙咧嘴地嚷着,‘戴安娜打碎我的灵魂后,是怎么分辨四肢的?她竟然准确无误的分辨我的手脚!’
‘你不着急?’艾米自然地含笑问道,‘也不惊奇?’
叶瓷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力量还在,因为灵魂有部分被戴安娜夺取,所幸留下了她一半的月神之力,大叔当初留在自己的力量还在,完全保护住自己的固本力量,还有聚魂珠依然在手腕上,和灵魂相连,若非如此,她这会儿早就飞灰湮灭了。她现在越来越确定师傅很早就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劫难,否则也不会把聚魂珠送给她,聚魂珠的力量就在于,就算魂魄碎成千片万片,也能在短时间内重新将它们凝聚起来。
无数股力量绕着自己的魂魄却无法靠近,她能看到自己的身体笼罩在柔和的白光之下,透过天窗的月光给了她不少力量,难怪月神之力是她们都想争夺的力量,自己是因为它才不会被这里面的冤魂恶鬼们和分解术灭掉。不过现在身体虽然能在月光作用下自愈,但还是很弱。
法克,真的是逼着自己爆粗口,这已经是第几次这样狼狈醒过来?她该庆幸自己命大或者说小强命?主角或者是配角命,所以死不了?呵呵,可笑啊,她真的是疯了,疯了,她怎么忘记自己这么多次死里逃生,若是没有师傅的庇护,怎么可能度过?用穿越定律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吧,就算不是如此,也再也做不到逃避了,她真的不适合单纯,单纯想事情、单纯做梦装傻……
她真的很想大哭一场,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流泪了,是该为自己可悲、任人宰割的命运?和爱德华没有未来的爱情?还是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无力,她已经完全无力去想更多的东西。
是,她要见到爱德华!她一定要见到他!
见到他已经成了她唯一迫切的愿望!一定要实现的愿望!
‘戴安娜会毁了你的身体,杀掉祭品伊莎贝拉,灭了卡伦家族,甚至沃尔图里,你……’艾米审视着叶瓷的眼眸从黯淡到突然发亮,终于平静的叙述道。
‘你比我急。’叶瓷没有转头看她,只是尝试运功找回灵觉,还好,一半的月神之力很管用,有些东西在慢慢凝聚,虽然这样的形态很纠结,但确定自己会很快养好灵魂,暗自将力量透过聚魂珠吸收,也许她还能赚点那些疯狂乱窜力量中稍弱的部分。她边这样想着边悠悠地转过头,看着开了血眸的艾米,‘血色的眼眸更适合你,变态卧底。’
‘我也是这么觉得,’艾米在一瞬间的不悦后恢复常态,‘只是我没有J那么幸运,天生血眸。’
‘天生有双可以看见鬼魂却如吸血鬼的眼睛,在女巫族里,你觉得那是幸运?’叶瓷呲之以鼻。
‘果然是你的品味。’
‘至少对于曾经的我来说,那是保命的幸运。’
‘哼,与我无关,’叶瓷嘴角撇了撇,‘那些对苏说的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吧。’
‘当然,’艾米转了个方向,让自己直视叶瓷,‘弄死她和戴安娜从来都是我活下来的目标。’
‘不包括我么?’叶瓷收起笑容,冷冷接话。‘还是因为我对你有用。’
‘是,’艾米拉下脸,‘你比其他人都有用。一直以来女巫族盼望着异世孤魂,这次算是找到不错的。’
去死,死变态,叶瓷在心中暗咒,‘在夸奖我的命大?’
‘不,你的特别,’艾米放下盖在头上的兜帽,露出清晰的面容,‘和吸血鬼谈恋爱,和狼人做朋友,还能活着从地下城出来……’
‘地下城,那是戴安娜的计划。’叶瓷插话。
‘那这个呢?’艾米在怀里掏了掏,取出三个锦囊,冲着叶瓷晃了晃,她很开心看到叶瓷的脸色变了,‘其中一个空了,另外两个……’
‘我的斗篷!’叶瓷扬声道,身体往前冲,但手脚传来的剧痛提醒她被禁锢在墙上。“你怎么可能看见!”
‘别太用力,刑墙上的巫术很强,专门用来分解顽固的女巫魂魄,你的魂魄并不稳定。’艾米轻声提醒道,垂下头,摆弄着绣工精美的锦囊,‘她们应该都没告诉你,在你没来之前,我才是那个继承月神之力的人!所以了解东方魔法是必修课,你的魔法很厉害,但我更厉害一点而已。’
叶瓷诧异地瞪大眼,猛地握紧拳,随即放松下来,沉默地盯着铁笼中央的艾米。
‘这一世的月神继承人很早就预言会在女巫族里亚裔中出现,这并不影响J的地位,但他退让了,我比那个体弱多病的戴安娜更适合那个名字,可是你出现了,给戴安娜最好的机会。’
J是顺位继承人?!但他怎么当了傀儡人?这个信息让叶瓷诧异不小,虽然知道那样容貌和能力的人不简单,原来还比这些人高那么多。
‘等等,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讲故事而不是谈交易?’叶瓷皱着眉打断艾米特意说的话,‘我当然知道你多么想杀掉我,不然我怎么会因为你死了这么多次,包括变成现在的鬼样子。’
‘你发现了?’艾米笑了,‘什么时候开始?’
‘你听到我的心跳之前,你我都想除掉的戴安娜听到你的话后开始出发前往福克斯的时候,’叶瓷挑挑眉,‘毕竟她拿走我一部分灵魂,该有的存在感还是会有的,开始我还在琢磨你究竟想干什么,但一想到我现在的状态,你应该直接打碎我的根源,能悠闲地讲这么多故事的原因,我只想到一种——你需要我。’还有你杀不掉我,叶瓷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啪啪啪……”艾米笑着鼓起掌来,铁链铛铛作响,‘很好,我现在只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戴安娜若想从你身上重获月神之力,她需要三件东西:祭品,黑暗生物,寄主的血……’艾米抬起眼,血眸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
“逃脱这里,归还斗篷和锦囊,”爱德华他们……叶瓷心中一紧,接着沉声道,“这是我现在的要求,至于将来,我不确定你能守约。所以你的条件?”
‘很简单,目前需要你做的是尽你所能杀了她。’艾米将斗篷的兜帽重新戴了上去,这时,四周传来咚咚地声响,由远及近。
‘我不杀人,’叶瓷拒绝。
‘不勉强,那就拖久点。’在叶瓷没有说完的那一刻,艾米平静说道。
‘时间?’
‘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艾米幽幽地答道,接着右手指尖迅速划动,轻轻拂过眼眸,一双血眸瞬间变回翡翠绿,清透诡异,她微微移动,“朱迪,进来!”
门口一阵绿光闪过,窸窣声消失,朱迪微胖的身体闪了进来,“主人。”
“带来了?”艾米的声音恢复到尖锐,强烈的不适感和压迫感以她为中心散发出来。
“是,是,”朱迪有些匆匆地走到铁笼子旁边,停在魔法阵外,小心翼翼地从披风底下拿出黑布包着的细长事物,很是恐惧,避免自己直接碰到里面的东西,手不受控制地微颤,扔了过去,黑布包在穿过魔法阵的瞬间,腾地燃烧起来,火花四溅,同时,火引燃整个魔法阵,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火罩,笼罩在铁笼上方,艾米被困在铁笼中间,她带着笑容,从容地将斗篷裹紧,成团的火苗袭向斗篷,但并没有让它燃起来,艾米的指尖飞速划出五芒星,闪烁着白色的光,光芒融入魔法阵,顿时,魔法罩上的火消失,穿过半圆魔法罩的剧烈燃烧的黑布袭向艾米,她淡然地伸出手轻轻一挥,火光刷地消失,黑布包被烧成灰烬簌簌而落,她抬手抓过细长的事物,抖掉上面的黑灰,露出两头有着干涸血渍的铁棒。她将铁棒放在月光底下,柔和的月光刚布满铁棒,一股强烈的白光从铁棒身上腾起,顿时,锁在艾米四肢的闪着白光的链子渐渐暗淡下去,直到恢复成铁链的普通样子。她用右手食指尖尖的指甲轻轻刮下铁棒顶端的一点干涸的血沫,至于掌心,接着将铁棒放在一边,嘴唇微微开合,无声地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刹那间,掌心发出红光如声波般辐射开去,一阵闷闷地声响,“啪……啪……啪……”锁在艾米四肢的铁链应声而断,她捡起铁棒,“哼呵呵……呵呵呵……”压低自己的音量,让冷笑声从胸腔发出,她猛地站起身,一股强烈的气流从身体里迸发出来,“轰!”铁笼子的门诡异地打开了。
“主人,我们现在……”
艾米走出来,抬起手止住朱迪的话,另一只手垂下,让铁棒的顶端抵在地上,微微使力,朝着刑墙走去,走过的路被铁棒划出深深的痕迹,空气有些奇怪的流动被破坏掉,可以听到细微撕裂的声音,流光的橡皮罩有了剧烈波动。
“主人,不要靠近刑墙!”朱迪惊讶地阻止道,“那里只有族长才能……”
“族长?哼!”艾米不屑地咒骂,仰起头,取下兜帽,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叶瓷微眯起眼,她明白艾米的隐含的意思,艾米在警告,在赌。但她何尝不是在赌,一个一直呆在贝拉身边的人、三番五次想杀爱德华他们的女巫,甚至狠自己入骨,她大可自己动手解决戴安娜,现在做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因为她身上的内伤?这笔交易太麻烦……叶瓷担忧地收回灵觉,将自己的力量收回护住根源。
艾米的绿眸微转,在朱迪诧异的注视下,将闪着白光的铁棒砸向刑墙,“嘭!嘭!嘭!嘭!”四声清脆地破裂声响起,叶瓷只觉四肢一松,整个人从墙上被拉扯着摔了出来。艾米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身体在气流冲击下猛地退了好几步,喉头一丝发甜,她咽了咽,右手迅速划出五芒星打向刑墙,刑墙上突然显现的裂纹眨眼间恢复成原状。
‘东西。’叶瓷说道。
艾米眨眨眼,随手将铁棒扔向身后的朱迪,朱迪惊恐地抱住,颤抖地跪在地上。她解开身上的斗篷,往前面一扔,竟然消失在眼前,斗篷完好无损地穿过了扭曲的空间——在没有任何裂缝的情况下。艾米退到铁笼旁边,抬头看着照进来的月光,两手忽然腾起白光,唇瓣开合,手缓缓交错,白光大盛,飞速窜上天窗。刹那,月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拦在半空中,竟转变方向折向邢墙,冷冽尖锐嘶吼声从邢墙里响起。
叶瓷迅速用力量封住自己的听觉,在身体外腾起保护罩。艾米面色刷地变得难看,那些鬼魂还活着,那样强大的力量虽然无法透过屏障,但在一脉相承的魔法阵里,她能感觉到力量的冲击,若是能利用起来……
叶瓷举起穿孔的手腕,让伤口在月光下快速愈合。随着灵魂地重新聚合,刚刚还能看见样貌身形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直到和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样子一样——隐形,她快速捞起斗篷,顺势披在身上,一个清晰的人形凭空显现出来,只是看不见样子的状态,手指灵活地掐着决,淡蓝色的火焰从指尖飞入面前的屏障。朱迪瞪大眼睛说不出任何话来,她从不知道邢墙外面有一层屏障,而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屏障竟是蓝色的!
“锦囊,”叶瓷开口。
熟悉的音调透过橡皮罩传了出来,彻底让朱迪瘫坐在地上,“邢墙!邢墙!主人!这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被苏送走了,怎么可能……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
“哼!”艾米警告地出声,朱迪听话地闭上嘴,垂下头,直直盯着地面。
艾米微笑着将手中的锦囊递了过去,完全没有担忧变成蓝色的屏障会对自己照成冲击,当触到叶瓷那透明手掌时,并没有松手,“第一次触摸活着灵魂的身体。”
叶瓷想要用力抢过锦囊,但艾米扣得很紧,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你已经感触到了,还有其他事吗?”
“哼哼,我没记错的话,你刚过来的时候也是这种形态,”艾米偏着头,一副回忆又无害的样子,接着眼睛眯起,一道寒光闪过,锋利如刀,“你清楚……”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叶瓷用上月神之力,使劲拽下艾米手中锦囊,“我的目标一直以来都是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所以也请你清楚!”
艾米的手悬在半空中,有些失笑般地收回来,两手交握在一起,转身的瞬间,眼里闪过明显的不屑和诡秘,“你的时间不多。”
叶瓷没有回答,透明的手已经从锦囊中取出在艾米看来是一片空白的白纸,指尖凝起淡蓝色火焰,将纸条点燃,在燃烧殆尽的瞬间掐出风决,用中文无声喊出“穿梭”。
朱迪只觉得四周扬起剧烈的旋转风,吹得她整个人从地上腾了起来,惊恐间本能地扣住地缝,让自己不被刮跑。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火苗都在平地而起的狂风中熄灭,她的眼睛根本睁不开,也没办法呼吸。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体嘭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奇怪的风就那么消失了,四周依然黑暗,只有那一束月光柔和地照进来,邢墙没有了那层蓝色的橡皮罩,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原来她是这么出来的,”艾米用尖锐地声音陈述,像是自言自语,朱迪站起身,朝着黑暗走了几步,随即听见自己主人几声冷意的笑,隔了好一会儿,只见她从黑暗中走到月光下,浑身沐浴在微凉的光下,绿眸在月光下幽幽地说道,“朱迪,我们该出发了。”
“是,主人。”朱迪恢复了冷静,自信地答道。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蜿蜒的柏油公路穿过茂密的森林,在烈日下,并没有显得特别炎热,绿色渐渐少了很多,但景色已经无人有心去看。
“所以,爱德华他……”贝拉像是得知很可怕的消息,声音微弱惊恐,水汪汪地望着爱丽丝雕塑般的侧脸。
“我猜他计划在他们的老巢捣乱——那座他们隐居了三百年的古城……”戴安娜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上,头抵在柔软的靠垫上,悠悠地说道,似乎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
这个答案让贝拉身体一震,因为爱丽丝瞬间的表情变化告诉她,戴安娜说的是对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位老朋友如此可怕,好像一切都从来到福克斯而改变,性格、说话语气、举止和眼神,无一不在给人奇怪、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对城市保护有加,不允许在城内捕杀。沃尔图里所在的地方也许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了——至少不会有吸血鬼的袭击。”爱丽丝答道。
“但是你说他们不离开那儿,他们吃什么呢?”贝拉又问道。
“他们不离开城,但是从外面把猎物带进来,有时候从很远的地方。这使得守卫在不镇压独立行动,或者不需要保护的时候有事可做……”
“像这次爱德华的行为就需要他们。”贝拉接着她的话讲,现在说出他的名字简单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感告诉她,如果一切太迟了的话,自己根本活不下去了,唯一理智只足够她弄清那些足够多的疑问。
“hmm……”戴安娜又出声了,“我怀疑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喃喃地说,“毕竟一心寻死的吸血鬼不多见。”
爱丽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沃尔图里究竟有什么?你想干什么?”
“你可以尝试看看我的想法……”戴安娜难得心情不错,右手撑住脑袋,指尖按了按太阳穴,“当然,你做不到。”
贝拉发出很轻的声音,但是爱丽丝听出她的痛苦,用纤细而有力的手握住贝拉握紧的拳头。“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贝拉,事情还没结束呢。”
静默,一路相对无言。
“别想了,贝拉,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送回到查理的身边,我不想你发生任何事情,你明白吗?”
“明白,爱丽丝。”
她稍稍向后,以便能看着贝拉:“不要惹麻烦!”
“我保证。”贝拉答应道,转头看看依然微笑不语的戴安娜。
爱丽丝眼珠转了转,“让我们仔细想想,看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她的手搭在贝拉的肩上,贝拉转回头,惊奇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她一动不动,脸像雕塑一般。时间一分分地过去,要不是贝拉事先知道她在想事情,还会以为她专注于开车,她不敢打断爱丽丝的思路。
安静,安静得让贝拉越发不安,她绞尽脑汁希望有什么安全点的事情好想想,不敢去想等待着她们的恐惧,更不敢想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她怕自己叫出来。她不能预料任何事情。也许,很幸运的话,可以救回爱德华,但是她没有天真到以为救了他,自己就机会,他没有理由喜欢自己……她忍受住痛苦,直到坐上飞机,这是她第一次意义上的远行,但她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爱丽丝在她身边,飞机一起飞,爱丽丝就和之前一样,以同样的姿势看着,闭上眼睛,她耐心地等待着。天黑了,她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和遮光板一样黑的天空。戴安娜坐在旁边,和她们隔着过道,也闭目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乘客都在看电影,前面的人戴上耳机。有时候贝拉看着小屏幕上的人影在晃动,但是根本搞不清楚那电影是恐怖片还是爱情片。好久以后,飞机才开始降落纽约,爱丽丝坐着没动。贝拉开始发抖,伸手想碰她,但又收回来。这样来来回回好多次,知道飞机砰地着地。
“爱丽丝,”贝拉终于叫出来了,“爱丽丝,我们得下了。”
爱丽丝慢慢睁开眼,晃着脑袋四处看看。
“有什么新发现吗?”贝拉小声问。
“没有什么,”她声音小得贝拉几乎听不见,目光扫过依然闭着眼睛的戴安娜,“他走近了,正在想怎么开口发问。”
她们必须赶去换机,戴安娜飞机停下的时候睁开眼。以同样的位次坐在转机的飞机上,贝拉真庆幸她训练了几个月如何控制她的思想,虽然不管爱丽丝怎么安慰,她大概可以预料到那些恐怖的可能性,她逼迫自己开始想一些小的问题。比如,回到家后,如何对查理说?这个问题够她想上几个小时了。还有雅各布怎么办?他答应过等她,但是这个承诺还有效吗?她会一个人住在福克斯,孤独终老吗?也许她根本不想活下去了,不管发生什么。
贝拉总算睡过去了,爱丽丝闭着眼睛,在心中叹口气,但她无法确定戴安娜究竟是睡着还是故意装睡,看不透,这个不定时的炸弹太危险。她暗暗集中注意力,去看沃尔图里的情况。很好,他们对爱德华有兴趣,他的才能对沃尔图里非常有用,他们想给他职位。开始行动了,不想毁了爱德华,‘太浪费’——阿罗会这么认为,这就会使他想尽办法。他计划拖得越久,形势越有利。
“怎么了?”贝拉小声地问道。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扣紧扶手的手松开,缓缓睁开眼,看着刚刚醒过来的贝拉,不远的戴安娜依然没有睁开眼,她的呼吸平稳较慢,面无表情。“没什么,算是好事。”
“你看到了?”贝拉有些欣喜,虽然无法使她充满希望,也并未能像她一样能松口气,但无疑是难受的状态下让她可以舒缓点的事情。
“算是,时间还早,睡吧。”爱丽丝拂拂她的手臂,继续说道,“有新的消息我会叫醒你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查理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尽管它经历了那么多“劫难”,照理说极有可能被女巫、吸血鬼清理,但它依然沉静地“伫立”在黑夜中。一楼客厅开着灯,人影随着人的走动而不断变化着。
“查理,别生气了,雅各布会照顾好贝拉。”塞思又一次强调。
查理端着巧克力豆的盘子,一屁股坐进微硬的沙发中,“雅各布什么时候也这样了,至少应该提前说一声。”
“也许是因为不想打扰你睡觉?贝拉也留了字条。”塞思眼珠子一转,边说着边跟在他身后趴倒在沙发另一边,把头靠在沙发上,扬着头盯着斑驳的天花板,若无其事地说,“查理,你最近太辛苦了,睡眠不足。”
“是吗?乱子有点多,”查理有些怀疑,对于睡了这么久这件事他有些惭愧,他想转移话题,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空着的手不停地翻看着桌上的报纸,“今晚好像有比赛?”
“唔,”塞思闷闷地应道,希望雅各布那边做好防备,也希望贝拉她们能平安回来,就现在的危险情况,还有一场恶战也说不定。
“咯嚓!”一道极小的声响在楼上响起。
塞思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凝神静听,没有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的表情凝重起来,一种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出现的表情。他看了看一旁的查理,查理正兴奋地看着球赛,“查理,我上楼一趟,拿本书看看……”他开口道,一个蹩脚的借口,但管用就行。
“嗯,”查理没有转头,所有注意力被吸引在球赛上,应付地答道。
同时,楼上的两间房门都紧闭着,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人气的二楼越发阴森。忽然,叶瓷的房间闪过一道蓝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下一秒房间中间愕然出现一个黑影。
糟了!叶瓷出现在自己房间中心的那一刻就低咒道,房间没有变化,除了多了些东西,她懊恼地捡起扔在床上的《呼啸山庄》,贝拉的心爱之物,而贝拉人并没有在这里,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有几次想要闯入的痕迹。她运起灵觉,塞思?!他怎么和查理在一起?等等,她冲到窗边,透过窗帘查看森林深处,怎么有那么多异动和变化?希望别太晚,她迅速闪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拧开门,“咯嚓!”——塞思听到了。
塞思戒备地一步一步无声地上到二楼,声音是从姐的房间传出来的,他的眼睛在黑暗发光,身体微蜷着做出攻击的姿势,靠近门边,他不能碰这间房,就在他刚要查看门把手,门突然悄无声息地开了。
塞思警惕地往后一跳,眼睛一点点瞪圆直到最大极限,斗篷飘过来?!衣服会飘?他微偏头,不过……这件斗篷好熟悉……
“塞思,”叶瓷轻呼,“是我。”
Oh!wow!隐形人?!塞思微弯着的身体慢慢站直,熟悉的声音,咯噔!心跳重响,他试探地唤道,“姐?姐?是你吗?”
“是,是我,”叶瓷抬起手,指尖凝起一抹淡蓝的光,灵活划过门口的屏障,透明的罩子如同开门的样子,消失不见,“进来。”
塞思屏住呼吸,眼眶渐渐涌上泪水,他直接跟着走进房间,叶瓷合上门,“塞思,贝拉她们去意大利了……”
叶瓷的话还未说完,塞思迎面扑了过来,紧紧抱住自己。叶瓷愣在原地,她不是没和人拥抱过,但扑过来的拥抱还是让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女孩有点不适应,更何况自己这会儿还是隐身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抱着一件斗篷……
“姐,你还活着,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塞思声音因为欣喜有些沙哑,“你活着,我明明看见你被人……”
“我没事,抱歉让你看到那一幕,”叶瓷知道那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太震撼,“虽然我现在这个样子有点诡异,至少是活下来了。”
塞思松开叶瓷,“姐,你现在是隐形人?太酷了。”他试探地捏捏叶瓷的肩,感觉实感后,大胆地又捏捏她透明的手臂,惊叹道,“是真的。”
叶瓷无奈地撇撇嘴,噢,她扶额,这个情景太诡异,是因为和塞思在一起,所以气氛完全紧张或者悲伤不起来?“够了啊,”她隔开塞思捏着自己肩膀的手,“说正事。爱丽丝她们出发了?”
塞思收回欣喜的笑容,变回严肃的样子,语速飞快地说道,“是,你以前的身体找过来了,”
“嘿,她是戴安娜。”
“行,行,不管怎样,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不是你,她把贝拉骗了出来,在她身上下了咒语,还控制了我和老大,逼着爱丽丝带她去沃尔图里……”
“等等,她要爱丽丝带她去沃尔图里?!”
“是。”
“你确定是沃尔图里?不是什么其他地方?”女巫头子去吸血鬼老巢?!这个念头很吓人,叶瓷不敢相信。
“没错,爱丽丝亲口告诉老大,并让我保护查理,让我们做好准备,你知道的,我们。”塞思肯定地说道。
塞思不可能骗自己,“沃尔图里……”叶瓷沉吟,戴安娜此行的目的是毁了我,她带着祭品贝拉,还有爱丽丝在身边,就剩下我的身体,她猛地瞪大眼睛,惊讶地咒道,“靠!不是吧!”
她把我的身体放在沃尔图里!!
本想等到写完,全部一起放上,但觉得拖得有点久,索性把目前的都放上来,最近太忙,各种事情都有,还在追的有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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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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