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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chapter 09 ...

  •   chapter 09.

      时间,溪水般无声淌过,转眼距离秋季开学仅剩两周时间。

      高颖询问令嘉暑假作业完成进度:“都写完了吗?”

      “……”
      窝在沙发里拿ipad补番《网球王子》的令嘉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不定。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高颖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这孩子,暑假玩得心都野了。

      高颖将令嘉狠狠训斥一顿后,犹觉不解气,一个电话直接告状到了郗千澜那里。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赵明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徐家老宅门外。
      郗千澜指令简洁明了:接满宝儿过来,他要亲自盯着她把这段时间落下的作业补完。

      “哈喽呀,明铎哥哥……”令嘉皱着一张小苦瓜脸,有气无力地同他打招呼,“咱们又又又见面了。”

      赵明铎回以苦笑。

      想起郗千澜还在英国时,他跟随老板处理的都是跨国并购、资本运作……
      而今呢?

      赵明铎垂眸瞥了一眼蔫头耷脑的令嘉,心下默默叹了口气。

      倒不是他对令嘉本人有什么意见,只是这带孩子的差事,着实超出了他所有的职业规划。

      作业一事,令嘉自知理亏。她向高颖深刻检讨了自己玩物丧志的行为,随后便抱着痛改前非的决心,跟着赵明铎来到了郗千澜工作的地方。

      一家新近注册的科技公司。
      窗明几净的空间里,简约现代的设计令人耳目一新。
      员工们步履轻快,交谈声低而专注,处处透着高效与活力。

      令嘉安静地跟随赵明铎,走向郗千澜的办公室。

      刚至门口,正巧遇见秘书推门而出。
      而她怀中,竟然抱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更让令嘉意外的是,秘书脚步不停,径直朝着角落的垃圾桶走去。
      “请等一下。”令嘉扬声唤住秘书。

      她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对方怀里的红玫瑰花束上,发现包装完好,丝带未解。
      “这花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扔掉呀?”

      秘书是第一次见令嘉,回答之前下意识看向赵明铎。见他微微颔首,才解释道:“是郗总吩咐处理的。”

      “……哥哥?”
      令嘉眼波流转。

      这可是红玫瑰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红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直至心跳停止。

      所以……

      这可能是某位勇敢的追求者送给哥哥的,奈何郎心似铁、油盐不进,辜负了美人恩重,转手便令其归于垃圾桶。
      又或者是哥哥准备送予心上人,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一番情意落了空,这才愤而处理。

      前者还是后者?

      这暧昧的谜题,瞬间点燃令嘉心底那簇名为“八卦”的小火苗。

      少女就连目光都亮了几分,她眨眨眼,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求:“方便给我看看吗?看完再扔也不迟啊。”

      秘书注意到令嘉那声“哥哥”的呢喃,又见赵明铎为其保驾护航,便毫不犹豫地将红玫瑰花束递了过去。

      令嘉接过,指尖在层层叠叠的包装纸间仔细探寻,终于从花束深处捻出一张素白的小卡片。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祝千澜生日快乐。”

      没有署名,只在右下角缀着日期。
      8月13日。

      三天前……

      三天前竟然是哥哥的生日?!
      令嘉心口猛地一跳,捏着卡片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她怔怔地飘进郗千澜的办公室。

      低沉的训诫随即在耳畔响起:“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学习,暑假结束就是高三了,该收一收心了,无关紧要的活动不要参与……”

      尽是磨得耳朵都要起茧的字句,此刻令嘉却只是垂着脑袋,指尖蜷进袖口,破天荒地没有顶一句嘴。

      郗千澜审视的目光在她异常安静的小脸上停留片刻,最终,督促道:“赶紧写作业。”
      令嘉:“……噢。”

      她机械地铺展试卷,笔尖悬停在上方,迟迟落不下去。

      思绪则像那脱缰的野马,越跑越远……

      郗千澜待她,几乎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

      衣帽间陈列着他亲自挑选的当季新款;梳妆台上满是对她这个年纪来说过于贵重的珠宝;她只是随口提过的限量玩偶,翌日便会出现在她的床头;就连她目光偶然停留过的甜点,回家时就会安静地等候在茶几上。

      有时候她甚至会恍惚,难道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可她……竟然连哥哥的生日都不知道?

      现在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都喂了没有心肝的白眼狼?
      以后……哥哥还会像现在这样疼爱她吗?

      浓烈的愧疚和恐慌攫住了令嘉。
      自己可真是……混蛋啊。

      郗千澜批阅完手头文件,抬眼便看见令嘉正咬着笔头,那双秀气的眉毛紧紧拧着,一副陷入宇宙终极难题的苦思模样。

      郗千澜起身接了杯温水递给令嘉,耐心地询问她:“哪道题不会?”

      目光随之落在试卷上,却猝不及防撞见一片刺目的空白。

      额角青筋一跳。高颖先前的怒火,郗千澜此刻全然体会,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她的名字:“徐、令、嘉!”

      是了,哥哥当然该生气。从怔忡中回过神的令嘉想道。

      若是换作哥哥忘记她的生日,她一定会委屈得红了眼眶,除此之外,她恐怕还会闹得一个人仰马翻,直到哥哥手足无措地哄上半天才肯罢休。

      于是郗千澜那声呵斥,就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令嘉紧绷的神经。

      她几乎是本能地从沙发里弹跳起来,随即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郗千澜怀里,双臂跟着紧紧箍住他劲瘦的腰身。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令嘉闷哑的哽咽伴随着她温热的呼吸,尽数熨帖在郗千澜心口。

      所有涌到唇边的斥责,终究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缓缓抬手,并非是推开,而是以某种妥协的力道轻柔捧起令嘉湿漉漉的小脸。

      少女那双总是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眸,此刻浸满了泪水,仿佛蒙了雾的星河。

      “哭什么?”郗千澜刻意放软了声音,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我这还没开始训你呢。”

      郗千澜实在不解,这小姑娘怎会这般有本事。
      只一个拥抱,就将他满腹怒意撞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阵带着酥痒的无措,在心口轻轻鼓胀。

      “好了,开学前把作业写完,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他将她揽在沙发,指腹轻蹭她泛红的眼尾,嗓音愈发温和,“答应哥哥,不哭了,嗯?”

      令嘉吸着鼻子,用力点头,可那泪珠儿却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真是水做的人儿,哪来这么多眼泪?”郗千澜心头微软,无奈低笑。

      这过分的温柔,轻易便蛊惑了令嘉的神智。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仰起小脸用鼻尖轻轻触碰他的下巴。

      那里光洁温暖,隐约萦绕着一缕清甜的花果香气。

      令嘉清楚记得,哥哥之前偏爱冷冽的木质香调,她却总皱着鼻子嫌弃那味道太过疏离。有次逛商场,她执意要换这瓶甜津津的花果香刮胡水。他试闻后蹙着眉评价“不够沉稳”,可终究还是败给她的软磨硬泡,由着她去了。

      令嘉深深吸气,贪婪捕捉。
      渐渐地,某种奇异的焦渴自喉间升起,齿尖还泛起细密的痒意,她竟萌生出轻轻啮咬、细细舔舐的渴望。
      那么莫名却那么汹涌,潮水似的壅塞在胸口,让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情急之下,令嘉凭着本能任性起来,额头“嘭”地一声大力顶撞在郗千澜的胸膛。

      郗千澜猝不及防,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带着向后倒去,两人双双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郗千澜:“小祖宗,你这又是发得哪门子神经呢?”

      令嘉嗔怪地瞪他一眼。
      她才不是发神经呢!

      她只是……
      令嘉双手撑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望进他的眼眸。

      她只是……
      想把这份喜欢的气息,连同这个让她依恋的哥哥,都彻彻底底地据为己有。

      令嘉傻里傻气地张合了好几次嘴巴,像极了一只试图将珍宝吞吃入腹却又不知从何处下口的小兽。

      郗千澜被她这莫名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却丝毫不妨碍他觉得小姑娘这幅模样天真得要命,可爱得勾人。
      忍不住伸手揪了把她颊边细嫩的软肉。

      令嘉从他指间救回自己被揪得微红的脸颊,随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下巴懒懒地搁回郗千澜的胸膛。

      此刻浓重的沮丧笼罩着令嘉。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终究没有办法把哥哥整个儿吞进肚子里。
      那么,到底要怎样才能真正的、完整地拥有哥哥呀?

      这份无法餍足的委屈让令嘉湿濡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郗千澜。

      郗千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
      而他们栖身的这张沙发,以及四周流动的空气,也都仿佛被这无声的凝望所点燃,蒸腾起令人心悸的温度。

      他本该推开她的。
      手臂却不受控制地将她搂得更紧。

      真是卑劣到了极点。

      若是真正的哥哥,合该端正自持,温柔而不逾矩。
      可他不过是个窃取温情的冒牌货。

      冒牌货此刻满脑子都是将她按在沙发里狠狠欺负的冲动。
      冒牌货此刻身体因渴望而硬-胀疼痛。
      冒牌货此刻唯有耗尽全部自制力,才勉强维持着表面那不堪一击的平静。

      宝贝啊,爱我好不好。

      郗千澜在理智与沉溺间反复煎熬,连掌心都沁出隐忍的汗意。

      令嘉对此浑然不觉,她信誓旦旦地许诺道:“哥哥,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却意外地将郗千澜从欲念的深渊暂时解救,他盯着天花板上摇曳的光影,顺势接过话头教导道:“满宝儿,作业不是写给哥哥或者妈妈,又或者老师的,它是帮助你巩固所学,积累知识的……”

      令嘉心知哥哥误解了自己补偿的真意。她暗暗盘算要补一个生日惊喜给郗千澜,于是乖巧应和道:“知道啦,哥哥……你放心吧,我肯定抓紧把作业写完!”

      郗千澜:“这才乖嘛。”

      眼见郗千澜表情多云转晴,令嘉又趁热打铁道:“高三我也会好好努力的,我一定争取变得和哥哥一样优秀。我不仅要考大学,还有读研考博!”

      郗千澜:“不错,有目标是好事。”
      令嘉:“那哥哥现在还生气吗?”

      明知小姑娘画大饼的成分居多,郗千澜还是被她勾勒的未来图景所取悦到了,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润的弧度,“不生气了。”

      此刻温馨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令嘉拍着胸脯立下豪言壮语:“哥,你等我长大工作了,挣了钱,我一定好好孝敬你……我给你养老!”

      郗千澜:“……”

      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怀里这哪是什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分明就是一只可恨可气的魔童。

      他大手一展,毫不留情地钳住令嘉的后颈,像拎猫崽似的把原本懒洋洋瘫着的她整个提溜起来。
      令嘉被迫挺直腰板,端正坐好。

      “作业都没写完就开始做梦。”郗千澜将茶几上那份一字未动的试卷一把拍进她怀里,声音冷得像冰,“现在,立刻,马上写作业。”
      令嘉:“……”

      方才还夸她有目标呢,转眼就说她在做梦。
      都说女人善变,看来男人也不遑多让啊。

      ……

      不过……该补送什么生日礼物才好呢?
      令嘉咬着指甲在商场里来回踱步。

      出国旅游?可哥哥出差比度假还频繁,连时差都倒得比常人快;
      一顿米其林大餐?这座城市的高档餐厅哪家没留下他们的足迹;
      定制西装?哥哥的衣帽间里连袖扣都按色系排列,每一件都出自大师之手……

      一个又一个念头升起又被否决。

      垂头丧气之时,令嘉忽然被一款低调奢华的腕表吸引,她在商场的橱窗前停驻脚步。

      那表盘是深邃的午夜蓝,指针泛着冷银的光,像极了郗千澜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

      令嘉出神地望着,她甚至能想象出郗千澜工作时习惯性摩挲表盘的样子。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表面,仿佛在丈量时间的价值。

      可当令嘉看清价签上那一串零时,心脏一沉。
      她攒的零花钱,连根表带都买不起。

      不甘心就此放弃,令嘉翻出那些没怎么穿过的小裙子和闲置的包包,一股脑地挂上二手交易平台。
      孙憬然也仗义解囊,支援了一部分。

      可即便东拼西凑,距离那个数字依然遥远。

      令嘉思来想去:“得想办法赚钱。”

      ……

      想什么办法呢?

      令嘉翻出那天柳导给的名片,指尖在联系方式上摩挲许久,才拨通了电话。

      不过接电话的人是副导演。
      对方遗憾地表示小师妹的角色已经敲定人选。

      令嘉失望不已。
      副导演又说,还有一个女N号空缺。

      “戏份不多,大概十来集,台词……”电话那端传来翻页声,“嗯,总共不到三页纸。”
      “那副导演……片酬怎么算啊?”令嘉攥紧手机,问得直白又天真。

      然后电话那头明显地静默了两秒。

      毕竟令嘉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

      瓷白的肌肤,杏眼清澈得像蓄着两汪山泉水,怎么看都该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公主,谁能想到问出的问题却现实得离谱。

      “新人价,单集两千。”副导演突然压低声音,语气亲昵起来,像是同她分享什么秘密,“宝贝啊,这可是柳导的戏,多少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等你有了作品,下部戏片酬翻十倍都不止……”

      令嘉还没等他说完就答应了。

      ……

      之后,谎言像雪球一样滚起来。

      对高颖,她信誓旦旦:“妈,我在哥哥这儿呢,他亲自盯着我写作业,效率可高了!”
      对郗千澜,她则可怜兮兮:“哥,我妈嫌我进度慢,把我禁足在家了,大门都不让出呢……”

      发完微信,令嘉心虚地把手机塞进双肩包底部。

      她就这样在夹缝中偷溜去片场。

      厚重的戏服宛若密不透风的茧,裹着令嘉在盛夏的毒日头下蒸腾。

      汗水顺着鬓角滚落,在涂着厚重粉底的颈项上爬出蜿蜒的痒,抬手擦拭变成一件奢望的事情。

      “卡!你的眼神死了吗?重来!”柳导的咆哮随着NG次数增加愈发尖锐。

      酸涩涌上眼眶的瞬间,令嘉恍惚看见橱窗里那块午夜蓝表盘在阳光下闪烁。
      脊背立刻绷得笔直,睫毛都不敢随意颤动。

      收工的铃声如同赦令。
      令嘉总是第一个撞开化妆间的门,手忙脚乱地拿卸妆水擦掉脸上的粉底,生怕留下一丝惹人生疑的痕迹。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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