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当然是因为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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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会是重新洗牌的一个阶段。
大多数人觉得：“选择大于努力”。
当前的大方向让很多同学都顶着物理个位数的风险选了理。
显然为的不是自己喜欢，而是自己的未来更好就业。
学物理虽然痛苦，但同时也在为之后考虑。
事实就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那样广阔的胸襟或者极致的热爱去包容自己可能贫瘠的未来。
没人愿意去选择好像已经被时代抛在后面的文科组合。
许枝觉得自己就没有，于是果断选了大理组合，物化生。
打算在剩下的两年里给自己的头发安排一场通关大比赛。
同桌唐淼淼本来还在物化生和物化政忧郁。
看到许枝的决定，一下子直接开团秒更。
“好了同桌，接下来两年又要跟本女子坐在一起了。开心吗？”
“开心开心”许枝抽出物理书，打算再啃啃公式。
最近俞女士感冒了，不怎么能照顾到许枝。
这几天她几乎都是每天晚自习之后回家，承包了大部分家务。
以至于睡眠不足，上课自然不免上演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事。
说到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吗，那很有劲了。
……
“诶，同桌，你快看，笑死我了。这网友怎么有才成这样？”
“我的天，成年男子文学。一个成年男子起了杀心北极熊都能杀。一个成年男子如果动真格的话单挑贝利亚都不在话下。”
唐淼淼拍着许枝大腿，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一边抖一边念。
今天放学，是和唐淼淼一起在校门口的一家小店吃的饭。
许枝也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受到成年男子文学的折磨。
简直无妄之灾。
看到唐淼淼笑的脸通红，不紧不慢的从旁边倒了杯水，缓缓开口道：
“一个上课犯困的学生，上眼皮击打下眼皮的冲击力完全不亚于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仅用0.01秒的速度就能击穿地球。”
拍腿的同桌还没笑出声，就听到隔壁桌的忍不住笑出声。
许枝手一顿，这笑声过于熟悉。
“诶不是，许枝。你说什么呢，笑死我了。”
宋昭举着菜单，遮住一半脸笑的不能自我。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有个穿的一身黑的很正点的帅哥。
拿唐淼淼的话来说：“这样的帅哥就应该积极投身伟大社会主义事业，专门为那些不想结婚的小姐姐准备的。”
好了，就是颜控的小姐姐。
帅哥似乎看不下去宋昭笑的像发羊癫疯，将手机扣在桌子上，露出为了伟大社会主义事业献身的脸。
哦，齐为风啊。
“别笑了，一笑更像傻子了。”
发挥稳定，依旧嘴毒。
齐为风抢过菜单，慢悠悠的目光终于飘向许枝二人
“许枝同学，唐同学，吃什么？今天宋公子买单，不用客气”
旁边宋昭终于换了口气，没笑了。
笑不出来了。
“感情不是你的钱啊。”嘟囔了一声，眼睛却很诚实的看向唐淼淼她们。
齐为风嗤了一声“听了人家这么好听的笑话不得付费啊？”
宋昭没招了，双手举起来，“行行行。”
唐淼淼没客气，笑嘻嘻的开口“那我就点啦，算沾了我们许枝的光。”
许枝没开口，但是没打算让宋昭请。
待会吃快点先去结账就行。
许枝今天又穿了一身棉麻裙，带来的外套搭在旁边，店里开了空调没那么凉。
手上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到晃眼。
唐淼淼不老实的左捏一下右捏一下，一边又自然熟的跟宋昭聊起选科的事。
“你俩都选了物化生吗？”宋昭有点惊喜
“是啊，我和许枝都统一对历史不感兴趣。所以干脆就选了大理。你呢？”
宋昭用手肘杵了杵旁边的齐为风“人家跟着他走的。也选的物化生。”
“是谁哭着喊着要跟我继续待在一起的?”
齐为风点的馄饨上来了。
刚出锅的馄饨腾腾的往上冒热气，好像笼罩了他的整张脸。
许枝看不清他的眼睛，从见他的第一面，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看清过他的眼睛。
她只听到没头没脑的的一句话，是齐为风说的：
“挺好的，说定可以和这个上眼皮和下眼皮击打的同学一个班。”
‘是吗，如果可以，她想要看清齐为风的眼睛’
这个时候期末考在即，原本打算和唐淼淼速战速决吃完各回各家进行复习工作。
没想到又遇到宋昭这个爱扯皮的。
许枝三下两下趁着两个人聊天把饭吃完。
然后偷偷溜去结账，她没发现宋昭旁边的齐为风也几乎同一时间离桌。
因为不常来着吃，许枝张望判断了一下才找到老板。
掏出手机说要结账，支付码还没扫成就被截胡。
一身黑懒懒的倚在旁边的墙上，手一伸
“支付成功。”
机械音慢半拍响了。
齐为风摇了摇手机，“许枝同学，说好宋昭请的。”
许枝无言，顿了一下“可是这不是你的手机?”
齐为风耸耸肩“他的就是我的，他的钱都在我这。”
这真没开玩笑，宋昭妈妈害怕宋昭乱花生活费，所以才出此下策：
把生活费的一部分都放在齐为风这，以便不时之需。
“哈哈”许枝干笑了两声
“你真的把宋昭养的很好。”
齐为风的注意力莫名转移到许枝莹白的耳垂上，这位许枝同学右耳耳骨上有颗特别闪的耳钉。
“没人说过你像叛逆少女吗？”
许枝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耳钉“打个耳钉就叫叛逆，齐为风你对叛逆有什么误解吗”
声音温吞，许枝直视前方。
“不是一个耳钉的问题，说真的。你的气质很特别，跟我想象的相差甚远。对了，方便问下只打一只耳钉是为什么吗？”
许枝一如既往的给出问她这个问题的所有人的答案：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
话说的太过绝对和坚定。
许枝的的大脑却控制不住跳帧。
记忆被拖回小时候。
“外婆，妈妈是因为我笨才不喜欢我的吗？”
六岁的许枝第一次这么问，当时的她总是在羡慕别人的母爱。
她羡慕同桌的妈妈会因为担心她在学校饿而在她的书包里装上各种零食，她羡慕邻居家的留守儿童，父母会从很远很远的外地赶回家只为陪他过一个生日。
这都是许枝看得到的爱的证明。
所以六岁的她，更能感觉得到她的爸爸妈妈不爱她。
曾经她误听到外婆与妈妈的一通电话，妈妈在电话里几乎癫狂：“妈，我接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生出一个跟许擎一样情感淡漠的女儿，她的出生简直是个错误！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十二岁的许枝终于明白，她是一个天生情感淡漠的人。
她无法热烈的回应别人的感情，也付出不了这样热烈的感情。
所以，妈妈不爱她。
但好在父母离婚时将财产都留给了她，这笔钱让她过上了比同龄人好很多的生活.
以至于接下来的二十多年许枝也完全不用为钱发愁。
父亲许擎没尽过什么责任，可是每个月钱给的够多。
从小的生活环境让许枝说不出来“我不要很多的钱，我只要很多很多的爱”这种话。
情感淡漠这样的症状在这几年好了很多，许枝有意识的改善这样的情况。
有时候迟钝的回应别人的话，别人也会被认为是在说冷笑话。
挺好的，这样，至少也不算与他人格格不入。
而十七岁的许枝看的更开的，再也不会因为别人喜不喜欢自己患得患失。
在她看来，这是一种长大。她为自己的长大而感到欣喜。
所以她单打了右耳耳骨的耳钉，这是自由。
等到她能真正坦然面对自己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能够坦然接受所有离别，接受所有错过的时候，她就会补上另一颗耳钉。
到时候这一颗耳钉，就代表独一无二的她自己。
哪怕有缺失，但也同样有光环。
……
“诶，聊什么呢，宋公子来买单了。”
宋昭适时出现，他晃了晃手机。
可惜，一身黑就倚在那里看着许枝。
宋昭还不知道已经买完单，和唐淼淼到处找老板要付钱。
思绪跳闸一样“啪”的一声断了，许枝一抬头，目光就和齐为风相撞。
一瞬间，目光又移开。
“我先走了，钱待会我转给唐淼淼，让她再转给宋昭”声音不作一丝留恋。
小店设施像是老旧，又是在街道的前段，时不时吹来一阵风。
穿堂风还没来的及把齐为风的话刮到许枝耳边，人就离开了。
一身黑同学问的是”许枝，要不要加个微信。”
宋昭得知钱已经付完，唐淼淼收到许枝的微信知道她离开，也跟宋昭急速的打了个招呼离开。
好好好这个许枝，想复习想的疯魔了吧。
走到门口，看到齐为风摆弄着手机，宋昭悄咪咪的从后面看，搜索软件上词条附的是：
“槐树几月开花?”
答案有两个：
“槐树有国槐和洋槐之分，国槐一般六七月开花，洋槐四月五月开花。”
这么看，学校门口种的槐树是国槐。
今年七月初，槐花开的特别好，刚才齐为风出了店门就看到零零落落的有一地槐花。
串珠形状的花型小巧又精致。
只不过太不起眼，忽然齐为风翻到另一个答案。
有人说“槐花，是暮春中的护心花。”
寓意很别致。
第一次见到许枝，就是在槐树下面，他的对许枝的第一个印象是“人比花白”。
“但是现在看来，许枝并不是一个跟花一样纯白又脆弱的人。”
相反，齐为风觉得，她更像枝干坚韧的槐枝。
“诶，想什么呢？少男。”
宋昭难得见到一身黑发呆，这个不开窍的不会是怀春了吧。
扣了个响指，宋昭向前一步。
齐为风面色平淡，绕过一地槐花转身往旁边走。
“宋昭，我改网名了。”
“叫宋昭的梦男”齐为风不咸不淡的撇他一眼，补充道。
“真的吗？”宋昭贱兮兮的问，显然没相信。
“假的不能再真了”
……
“为什么查槐树开花?”
“为什么要拍槐花?”
……
“小鬼头，你怎么拍这么多槐花的照片? 想吃？”
外婆感冒好了，又开始研究怎么给孙女倒腾好吃的。
刚才借孙女的手机打算查查怎么炖冰糖雪梨，结果误触了相册，入目白花花的一片。
全都是槐花，夺目的好像要从手机喷薄出来，小老太以为许枝想吃，所以问问。
这玩意还是她小时候吃过，槐花蜜，槐花炒蛋……确实怪香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记不记得怎么做。
“单纯喜欢这种漂亮东西，您老能不能尊重一下您孙女的隐私?”
老太讪讪一笑，转身哼起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与乐”
“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全是俞女士的歌声，隐隐混着风声呼呼的吹，把歌声吹散。
许枝躺在摇椅上，棉麻裙上放了一把年代久远的蒲扇。
将手附在眼上，隔绝一部分的阳光。她看到了，齐为风的眼睛，很漂亮。
像槐花一样很清纯，很干净。
她想着，如果是在春天和他相见的话，是不是能看到比槐花更好的风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当然是因为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