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下 ...
-
时光荏苒,光阴迅速,过了秋冬,却不觉春已过,夏以至。
俞伯牙心怀钟子期,无日忘之。虽中秋将至,但俞伯牙还是修书一封,想问他在这段时间里过的怎么样,想仔仔细细的嘘寒问暖一番,想提醒他不要过于操劳,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状况,想问他是否还记得曾经与自己的那个约定……
但这些却在纸上只化成了一句话——吾甚是思念子期,那日刻苦铭心。
眼前渐渐浮现出当日钟子期侃侃而谈时的神情,与自己谈笑风生,把酒言欢的场面,历历在目,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几月之后,俞伯牙边收拾好行李,带着瑶琴,去赴那个一年之约。
一线月光透过朱帘射进船舱。水底天心,万顷茫然,如同白昼一般。
俞伯牙负手站于船头之上,想与知音相逢,却久久不见钟子期的身影。
莫非子期爽约?
俞伯牙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答案。
去年我抚琴惊动知音,今夜仍将瑶琴抚弄一曲,子期闻之,必来相见。
俞伯牙焚香于桌案之上,依旧是那一曲《高山》《流水》。
越弹弦音越是凄切。难道子期遭忧在家?
俞伯牙不觉心中一紧,垂手,按在琴弦上,不再抚弄。
次日早晨,俞伯牙准备好行装登上了岸,凭着当年的记忆,寻找钟子期的住处。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俞伯牙有些迷失了方向。只见不远处有一家农舍,但门口飘着几段白绫,一位白发苍苍,迟暮的老人颓然坐在门槛上。
俞伯牙上前,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敢问这位老伯,钟徽,钟子期的住处应该怎么走?”
老者闻声抬头,眼神中带着一抹哀伤,“此位先生是谁?”
“在下乃俞伯牙,钟子期之友也。”俞伯牙解释道。
“原来是吾儿好友。子期乃吾儿也,数月之前,因染怯疾,已亡故。”
俞伯牙闻此言,身形一晃,双眼一片茫然。
老者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吾儿临终前要吾把这封信交与你。”
俞伯牙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展开信纸,一行字跃入眼帘——子期本应在中秋之时于江边侍立恭候,但天不遂人愿,你我最终还是阴阳相隔。
笔迹有些抖,似乎写的时候很艰难,还隐隐约约残留着几滴已经发黑的血迹。
俞伯牙咬着下唇,强忍着,不然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悲痛。
“伯父可带我去见见子期。”
老者便引俞伯牙至钟子期的坟前。
俞伯牙在坟前盘膝而坐,将瑶琴放在腿上,最后再为钟子期奏一曲《高山流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一曲弹完,俞伯牙拔出匕首,将琴弦割断,在墓碑前,将瑶琴摔个粉碎。
我的知音,天上地下,只此你一人。现在你已不在,我留着这把瑶琴又有何用?从今天开始,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我俞伯牙的知音。
难道上天就如此残酷,最后那三个字,再也没有机会对你说了,只是不知你是否能够知道我的心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现在已无法挽回,只有将最初的美好悄悄的保留在心底的最深处,至死不休。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冥冥之中,两个人的命运紧紧地牵连在一起,即便是如此结果,也绝不后悔。
来换去何苦,江畔起愁云。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
从此,三尺瑶琴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