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王后宴会的灾难 ...
-
凌晨四点，柳漠澜被系统的电流击得从床上弹起来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系统怕不是个电疗仪成精了。
【系统警告：距离王宫宴会开始还有六小时，请宿主立即协助公爵大人准备着装。当前积分：20。剩余生存时间：72小时。】
“知道了知道了！”柳漠澜捂着被电麻的胳膊，龇牙咧嘴地套管家制服，“再电就真成焦炭了！”
窗外的月光还没褪尽，走廊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柳漠澜捧着熨烫好的礼服站在伊瑟克卧室门口，手指都在发颤。经过昨天穿衣服差点勒死对方的事故，他现在看到纽扣和腰带就生理性反胃。
门“吱呀”一声开了，伊瑟克穿着丝绸睡袍倚在门框上，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发梢还在滴水。
“愣着干什么？”伊瑟克侧身让他进来，语气听不出情绪，“今天穿那套银灰色礼服。”
柳漠澜这才注意到床上摊着的礼服——银灰色天鹅绒面料，袖口绣着暗金色蔷薇纹，领口别着一枚鸽血红宝石领针，光是看着就贵得能压垮他的支付宝余额。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拿起礼服，生怕指甲刮坏了料子。
穿衬衫时倒还算顺利，直到系领结。柳漠澜对着镜子捣鼓了十分钟，把领结系成了死疙瘩，最后急得直冒汗，还是伊瑟克抓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指尖绕了两圈。
【系统提示：宿主与目标肢体接触，积分+5。当前积分：25。】
“笨手笨脚。”伊瑟克松开手，看着他泛红的耳垂低笑，“再磨蹭，就要迟到了。”
柳漠澜猛地回神，低头盯着领结上完美的温莎结，心脏还在砰砰乱跳。这个变态公爵绝对是故意的！昨天扯头发今天摸手，明天是不是就要……他不敢想下去，抓起鞋刷就去擦那双亮得能照见人影的皮鞋。
擦到第三遍时，费奇带着两个侍女进来了。侍女捧着银盆和香料，看到柳漠澜手里的鞋刷，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哪有让私人管家亲自擦鞋的道理？柳漠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把鞋刷递给侍女，就听伊瑟克说：“让他来。”
侍女们识趣地退到一边，柳漠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擦。伊瑟克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梳理头发，镜子里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柳漠澜被看得手忙脚乱，鞋油差点蹭到礼服裤上。
“公爵大人，马车备好了。”费奇的声音解救了他。
柳漠澜提着擦得锃亮的皮鞋，伊瑟克站起身，接过皮鞋慢条斯理地穿上，银灰色礼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和平时那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冷漠公爵判若两人。柳漠澜看着他系袖扣的动作，忽然想起小说里描写的“贵族的优雅”，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伪君子。
王宫在一个山丘上，马车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鎏金大门前站着两排卫兵，盔甲在阳光下闪得晃眼。柳漠澜跟在伊瑟克身后，看着周围衣着华丽的贵族们，脚趾都蜷了起来——这场景比他玩《艾尔登法环》遇到的Boss战还让人窒息。
“待会儿跟紧我，别乱跑。”伊瑟克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叮嘱。
柳漠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人前一秒还在逗弄他，下一秒又摆出监护人姿态，变脸比翻书还快。他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跟在伊瑟克身后，目光死死盯着前面那截银灰色衣摆，生怕走散了被哪个贵族当成甜点吃了。
宴会厅大得离谱，水晶吊灯吊在三十米高的穹顶上，亮得能照出每粒灰尘。贵族男女们端着香槟杯穿梭往来，裙摆扫过地板的声音和小提琴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种柳漠澜无法理解的喧闹。他刚想找个角落躲起来，就被伊瑟克拉住了手腕。
“王后过来了。”伊瑟克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屈膝礼会吗？”
柳漠澜：“……”
他哪会什么屈膝礼！以前参加公司年会鞠躬都能顺拐！他急得直眨眼，伊瑟克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捏了捏他的手腕：“跟着我做。”
穿鹅黄色礼服的王后走过来时，柳漠澜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伊瑟克优雅地屈膝，自己也跟着往下蹲，结果重心不稳，差点顺拐跪在地上，幸好伊瑟克及时扶住了他的腰。
“这位就是你的新管家？”王后注意到柳漠澜，目光落在他紧绷的脸上，“倒是生得清秀。”
“王后谬赞了。”伊瑟克笑得温和，手却在柳漠澜腰后捏了一把，“还不太懂规矩，让您见笑了。”
柳漠澜疼得龇牙咧嘴，脸上还得挤出僵硬的微笑，心里把这对“伪君子”骂了个遍。王后没再多问，转身和伊瑟克聊起了封地收成，柳漠澜趁机往后缩了缩，假装自己是根柱子。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一个穿宝蓝色西装的年轻贵族端着酒杯走过来，目光在柳漠澜身上转了两圈，语气轻佻：“伊瑟克，这就是你说的‘宝贝管家’？看着倒像只受惊的兔子。”
柳漠澜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这语气，这眼神，和那个被扔进马厩的女佣如出一辙！他正准备硬着头皮怼回去，就听伊瑟克淡淡地说：“劳烦菲利普伯爵关心了，只是个下人而已。”
菲利普的脸色僵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转身走了。柳漠澜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伊瑟克，忽然有点搞不懂——这人到底是护着他，还是真把他当下人？
【系统提示：检测到潜在威胁已解除，积分+10。当前积分：35。】
“站累了？”伊瑟克忽然低头问他，“那边有休息区。”
柳漠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摆着几张鎏金沙发，几个贵妇正坐在那里喝茶。他赶紧摇头：“不、不累。”
去那种地方？被一群人盯着看？还不如让系统电死他！
伊瑟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低笑一声，端起两杯香槟递给他一杯：“尝尝？这是今年的新酒。”
柳漠澜看着酒杯里冒泡的液体，想起自己上次喝啤酒醉到抱着电线杆唱《爱情买卖》的糗事，赶紧摆手：“我、我不会喝酒。”
“没关系，少喝点。”伊瑟克把酒杯塞进他手里，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掌心，“总不能一直站着像根木头。”
温热的触感让柳漠澜的手抖了一下，香槟差点洒出来。他低头抿了一小口，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点甜又有点酸，味道居然还不错。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伊瑟克公爵，好久不见。”
柳漠澜抬头，看到一个穿黑色礼服的男人走过来——金发碧眼，笑容温和，胸前别着银质鸢尾花徽章。这张脸，和小说封面男主的画像一模一样！
亚瑟公爵！那个和伊瑟克抢女主的男人！
柳漠澜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香槟杯差点脱手。他下意识地往伊瑟克身后躲了躲，像只遇到天敌的寄居蟹。
“亚瑟公爵。”伊瑟克的语气冷了下来，脸上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你也来了。”
“王后的宴会，自然要来捧场。”亚瑟的目光越过伊瑟克，落在柳漠澜身上，带着点探究，“这位是？”
“我的管家，艾德里安。”伊瑟克侧身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平淡，“倒是亚瑟公爵，最近似乎很清闲？”
柳漠澜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在结冰。亚瑟笑了笑，没接话茬，转而对柳漠澜举了举杯：“艾德里安先生，幸会。”
柳漠澜紧张得手心冒汗，刚想回礼，就被伊瑟克按住了手腕。“他不太会说话。”伊瑟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让你见笑了。”
亚瑟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笑着说：“看来伊瑟克公爵很喜欢这位管家。”说完，便转身走向了别处。
直到亚瑟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柳漠澜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看着伊瑟克紧绷的侧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对着王后笑成花，见了情敌就冻成冰，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系统提示：检测到男主亚瑟，主线任务进度10%。请宿主保持观察。】
柳漠澜翻了个白眼。观察个屁！没被当成炮灰当场解决就不错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宴会，回公爵府抱着枕头啃麦饼。
可宴会才刚刚开始。当侍应生端着托盘走过时，柳漠澜看到了盘子里的鱼子酱——黑黢黢的像小石子，旁边还摆着金箔纸包的什么东西。他正好奇，就听伊瑟克说：“尝尝那个松露。”
柳漠澜捏起一块黑褐色的东西放进嘴里，没尝出什么味，只觉得像在嚼带土的土豆。他刚想咽下去，就听旁边两个贵妇在小声议论：“那松露要三千金币一公斤呢……”
柳漠澜：“？？？”
他差点把松露喷出来！三千金币？够他在出租屋躺到退休了！这一口下去，相当于吞了他半年的泡面钱！
“很难吃？”伊瑟克注意到他的表情，挑眉问。
“没、没有！”柳漠澜赶紧咽下去，昧着良心说，“挺、挺好吃的。”
伊瑟克低笑一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递给他一块：“那就多吃点。”
柳漠澜看着那块小小的松露，感觉像在嚼人民币。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努力品味那“金钱的味道”，结果太紧张，差点把自己噎死。
“慢点吃。”伊瑟克递给他一杯水，眼底带着笑意，“没人跟你抢。”
柳漠澜接过水杯猛灌了两口，才顺过气来。
就在这时，乐队忽然奏起了华尔兹。贵族们纷纷成对走入舞池，裙摆旋转起来像盛开的花朵。伊瑟克看着舞池，忽然对柳漠澜说：“会跳舞吗？”
柳漠澜吓得连连摇头：“不、不会！”他连广播体操都顺拐！
“可惜了。”伊瑟克的语气带着点惋惜，却没再勉强，“那就站着看看。”
柳漠澜松了口气，靠在廊柱上看别人跳舞。舞池中央，亚瑟正带着一位伯爵千金旋转，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引来一片惊叹。而伊瑟克就站在阴影里，手里端着香槟，目光沉沉地看着舞池。
柳漠澜忽然想起小说里的剧情：没有过多叙述亚瑟和伊瑟克的过去，只写了两个人亲近如兄弟，后来因为女主反目成仇。现在女主还没出现，两人就已经剑拔弩张，等女主出现了，岂不是要天崩地裂？
他看着自己的积分面板——35分，距离清零还有段距离，但也岌岌可危。要是这两人真在宴会上打起来，他这个小管家肯定会被当成炮灰碾碎！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焦虑值过高，建议放松心态。当前积分：35。】
“放松个屁！”柳漠澜在心里低吼，“再不想办法赚积分，就要被抹杀了！”
他眼珠一转，忽然看到侍应生端着的托盘里有块马卡龙——粉色的，看起来甜得发腻。他灵机一动，拿起马卡龙递到伊瑟克面前：“公爵大人，尝尝？”
伊瑟克挑眉看着他，没接：“我不爱吃甜的。”
“就尝一口嘛。”柳漠澜硬着头皮把马卡龙往他嘴边送，心里祈祷着系统赶紧加分，“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话没说完，他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马卡龙精准地拍在了伊瑟克的脸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柳漠澜保持着扑过去的姿势，看着伊瑟克脸上沾着的粉色糖霜，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他甚至能听到倒抽冷气的声音。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别说积分了，估计连全尸都保不住了。
【系统警告：宿主冒犯目标，积分-50！当前积分：-25。惩罚机制启动预备……】
冰冷的电流感刚爬上脊椎，就被伊瑟克的笑声打断了。
很低的笑声，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纵容。伊瑟克抹了把脸，指尖沾着粉色的糖霜，却没生气，反而捏了捏柳漠澜的脸颊：“笨死了。”
柳漠澜愣住了，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忘了系统的警告，也忘了周围的目光。
“还愣着干什么？”伊瑟克松开手，指腹擦过他的唇角，“想让所有人都来看笑话？”
柳漠澜这才回过神，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赶紧拉着伊瑟克往休息室跑。穿过人群时，他好像听到亚瑟的笑声，又好像没有。直到关上门，把所有目光隔绝在外，他才扶着墙喘粗气。
“对、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都在发抖，“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伊瑟克拿出手帕擦脸，语气平淡，“你只是笨而已。”
柳漠澜：“……”
虽然是事实，但被当面说出来，还是很伤人的！
他正想反驳，就听系统提示音响起。
【系统提示：目标情绪稳定，判定为良性互动。积分+30。当前积分：5。】
柳漠澜：“？？？”
这也行？砸脸还能加分？这系统怕不是被马卡龙砸坏了吧！
“发什么呆？”伊瑟克擦完脸，看着他呆滞的样子低笑，“再不去拿点吃的，就要饿肚子了。”
柳漠澜这才注意到休息室里有小吧台，上面摆着各种点心和饮料。他看着伊瑟克走到吧台前倒酒，也拿起一块马卡龙吃起来，他确实饿了，尤其是刚才那一场惊吓。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柴火偶尔发出噼啪声。
他到底为什么留着自己？
这个问题像根鱼刺卡了三天，从穿错衣服到打翻咖啡，从烧坏账册到用甜点砸脸，换作小说里那个动辄砍人手脚的伊瑟克，他的骨头怕是早就被喂狗了。可现实是，他不仅活着，还能站在这里吃马卡龙，甚至……被对方带着点纵容地调侃。
柳漠澜偷偷抬眼，看到伊瑟克正端着酒杯转过身，他深吸一口气，把马卡龙塞进嘴里，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开口：“公爵大人，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伊瑟克挑眉，抿了口酒：“哦？你有不明白的事？”他的语气带着点戏谑，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我还以为，艾德里安什么都懂。”
柳漠澜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这是他维持冷静的惯用伎俩。疼痛能让他暂时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慌张。“我只是个管家。”他刻意压低声音，让语气听起来冷硬些，“像我这样频频出错的人，您为什么……”
为什么不把我扔进地下室？为什么还要带着我来这种重要的宴会？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他不敢问得太直白。在这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公爵面前，探究对方的容忍度，简直像伸手去摸毒蛇的獠牙。
伊瑟克走到他面前，酒杯悬在他头顶。柳漠澜被迫抬头，正对上那双浅色的眸子——壁炉的火光在里面跳跃，像淬了火的冰，看得他心跳漏了半拍。
“你觉得，为什么？”伊瑟克微微倾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是因为你泡的红茶特别好喝？还是因为你系的领结特别有创意？”
柳漠澜的脸瞬间发烫。他想起昨天那个歪到天边的领结，和今天拍在对方脸上的马卡龙，耳根都在烧。这人果然是故意的！把他的糗事记得清清楚楚，就等着看他出丑！
他咬紧后槽牙，强迫自己维持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不知道？”伊瑟克低笑起来，指尖忽然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那我告诉你——因为你很有趣。”
指尖的温度有点凉，像蛇信子舔过皮肤。柳漠澜浑身一僵，想后退，却被对方捏着下巴动不了。
“有趣？”他重复着这个词，“公爵大人的意思是……我像个供您取乐的玩具？”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太冲了，太不像那个“冷漠无感情”的艾德里安了。他甚至能听到系统在脑子里发出警告的嗡鸣。
【系统提示：请注意人设！情绪外露过度！】
果然，伊瑟克的手指收紧了些，捏得他下巴生疼。那双浅色的眸子里，笑意一点点淡下去，浮出冰层般的寒意：“玩具？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柳漠澜的心脏猛地一沉。来了，来了！这才是那个变态公爵该有的反应！他就知道，之前的纵容全是假象，现在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他闭上眼睛，等着接下来的羞辱或是更糟的惩罚——电击？剧痛？还是直接被拖出去处理掉？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伊瑟克反而松开了手，后退半步，重新靠回壁炉边，慢悠悠地晃着酒杯：“不过，我的玩具，通常都很听话。”
他的目光扫过柳漠澜紧绷的侧脸，落在他攥得发白的拳头上，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不听话的玩具，下场通常不太好。比如……被拆成零件，扔进壁炉里烧掉。”
壁炉里的柴火恰好“噼啪”爆了一声，火星溅出来，落在地毯上。
柳漠澜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拆成零件？烧掉？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强装镇定地抬眼，看着伊瑟克脸上温和的笑容，只觉得一阵恶寒。伪君子！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对着外人笑得多优雅，转过头就说要把人拆成零件！
可他不能表现出害怕。人设不能崩，积分不能扣，他还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哪怕明天还要被系统电醒。
柳漠澜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像淬了冰：“我明白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听话。”
这三个字说得异常艰难，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但他只能硬撑着，像只被扔进冰窖里的刺猬，明明冻得发抖，还要竖起尖刺假装强悍。
伊瑟克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出了声。不是刚才那种带着寒意的笑，而是真的觉得好笑的那种，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你啊……”他摇了摇头，眼底的冰彻底化开了，甚至能看到点无奈，“明明怕得要死，偏要装作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柳漠澜：“……”
被当场戳穿的羞耻感，比刚才的恐惧感更甚。他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这人怎么回事！一会儿威胁要烧了他，一会儿又笑他装镇定，到底想干什么！
【系统提示：人设轻微崩塌！请宿主立即调整状态！】
电流感顺着脊椎爬上来，不重，却足够让他清醒。柳漠澜猛地别过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用冷硬的侧脸对着伊瑟克：“公爵大人说笑了。”
“我从不说笑。”伊瑟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戏谑，“尤其是关于拆玩具的事。”
柳漠澜的手指抠进墙缝里，指节泛白。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公爵根本就是个抖S！看着别人明明害怕却要硬撑的样子，能给他带来某种扭曲的快感！
休息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壁炉的柴火在噼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伊瑟克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走吧，该回去了。”
柳漠澜这才回过神，发现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宴会厅的喧闹声隐隐约约传进来，带着点小提琴的旋律。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伊瑟克已经整理好衣襟。
“是。”柳漠澜低下头，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脚步还有点发飘。
经过刚才那番对话，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玩具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伊瑟克的容忍度到底有多少？他还能在这个公爵府撑多久？
【系统提示：当前积分5。请宿主保持警惕，避免触发惩罚机制。】
冰冷的电子音浇灭了他最后一点侥幸。管他真的假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积分，保住小命。至于伊瑟克的心思……那不是他这个社恐死宅能琢磨透的，还是少想为妙。
回到宴会厅时，舞会已经到了高潮。水晶灯的光芒旋转跳跃，映得贵妇们的钻石首饰闪得晃眼。柳漠澜刚想找个角落继续当柱子，就被伊瑟克拉住了手腕。
“过来。”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王后要见你。”
柳漠澜：“？？？”
见他？见他干什么？难道刚才在休息室的对话被听到了？还是王后也喜欢看别人出丑？
他被伊瑟克拉着穿过人群时，感觉无数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鄙夷，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他的手心全是汗，好几次差点被地毯的花纹绊倒，全靠伊瑟克拉着才没出糗。
王后还坐在刚才那个位置，身边围着几个大臣。看到他们过来，王后笑着放下茶杯：“伊瑟克，刚才怎么跑了？我还想给你介绍几位朋友呢。”
“有点事。”伊瑟克笑得温和，“让王后久等了。”
“无妨。”王后的目光落在柳漠澜身上，带着点慈蔼，“你的新管家看着倒是机灵。”
柳漠澜赶紧低下头，学着刚才伊瑟克的样子屈膝行礼——虽然动作还是有点僵硬，但比刚才好多了。“参见王后陛下。”
“免礼吧。”王后笑着摆手，“刚才听亚瑟说，你的管家很有趣？”
柳漠澜的心猛地一沉。亚瑟？那个小说男主？他居然在背后议论自己？说什么了？说他笨手笨脚？还是说他拿马卡龙砸自己主人的脸？
他下意识地看向伊瑟克，对方却只是笑着说：“小孩子家，毛手毛脚的，让王后见笑了。”
小孩子家？
柳漠澜差点咬碎牙。这人前一秒还说要拆了他，现在居然说他是小孩子家？这变脸速度，不去学川剧真是可惜了！
【系统提示：维持人设！禁止腹诽！】
柳漠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吐槽，保持着低头沉默的姿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合格的、没有感情的管家。
王后笑了笑，没再多问，转而和伊瑟克继续聊起了封地的收成。柳漠澜站在旁边，耳朵却警惕地竖着——他得确保自己不会再被突然点名，更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就在他以为这场煎熬快要结束时，一个穿着粉色礼服的贵族小姐忽然走过来，手里端着两杯香槟，笑着对伊瑟克说：“公爵大人，能请您跳支舞吗？”
柳漠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跳舞？伊瑟克会跳舞吗？以他对这位公爵的了解，怕是会直接把人冻回去吧？
然而，伊瑟克居然接过了香槟，笑着说：“我的荣幸。”
柳漠澜：“？？？”
他眼睁睁看着伊瑟克跟着那位小姐走进舞池，银色的礼服在旋转的裙摆中穿梭，动作优雅得像个真正的绅士。灯光落在他脸上，连侧脸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看得周围的贵妇们频频侧目。
伪君子！
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社交行为，无异常。当前积分：5。】
“知道无异常！用你说！”柳漠澜在心里低吼，目光死死盯着舞池里的身影，像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看到伊瑟克低头和那位小姐说了句什么，逗得对方笑靥如花；看到他旋转时特意护着对方的腰，动作温柔得能掐出水；看到他结束时绅士地吻了吻对方的手背，引来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直到伊瑟克跳完舞，走回他面前，他才猛地回过神，赶紧低下头。
“发什么呆？”伊瑟克的声音带着点笑意，“难道是看我跳舞看呆了？”
“没有。”柳漠澜硬邦邦地说，“只是在想回去的路线。”
“哦？”伊瑟克挑眉，“看来，我的管家不仅会发呆，还会撒谎了。”
柳漠澜：“……”
他就不该说话！在这个伪君子面前，多说一个字都是错！
他闭紧嘴，打定主意不再接话。伊瑟克也没再逗他，只是拿着香槟，目光扫过宴会厅，忽然说：“差不多该走了。”
柳漠澜如蒙大赦，赶紧点头：“是。”
离开王宫时，夜已经深了。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格外清晰。柳漠澜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灯，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宴会上的一幕幕——伊瑟克捏着他下巴的手，说要拆玩具时的眼神，跳舞时温柔的笑，还有那句“小孩子家”。
这个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是那个会把人扔进马厩的冷漠公爵？还是那个会笑着调侃他的抖S？是那个对贵族小姐温柔备至的绅士？还是那个说要烧了他的变态？
柳漠澜想不通，也不想再想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公爵府，钻进自己那个小房间，抱着枕头睡个天昏地暗。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柳漠澜愣了一下，掀开窗帘——他们停在一条僻静的巷口，周围没有路灯，只有月光洒在石板路上。
“怎么停了？”他疑惑地问。
伊瑟克没说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柳漠澜心里咯噔一下，也赶紧跟着下车。刚站稳，就看到几个穿着黑衣的人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刀！
刺客！
柳漠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小说里没写有刺客啊！这是哪来的？是冲着伊瑟克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他下意识地想躲到伊瑟克身后，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推开伊瑟克，自己挡在了前面。
这完全是本能反应。在看到刀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伊瑟克死！至少现在不能死！他还没完成任务，还没找到回去的路，伊瑟克死了，他的积分肯定会被扣光，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
刀锋带着冷风劈过来，柳漠澜吓得闭上眼，以为自己这下肯定要交代在这里了。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只听到几声闷响和惨叫。
他睁开眼，看到伊瑟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了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银质匕首，匕首上还在滴着血。那几个刺客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月光落在伊瑟克脸上，那双浅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宴会上那个温柔跳舞的绅士判若两人。
柳漠澜的心脏狂跳不止，不是因为害怕刺客，而是因为眼前的伊瑟克。这才是小说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公爵！那个以折磨人为乐的伊瑟克·德莱斯切！
“发什么呆？”伊瑟克转过身，用手帕擦着匕首上的血，“还想站在这里看夜景？”
柳漠澜猛地回过神，看着地上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捂住嘴，强忍着没吐出来，声音带着点颤抖：“他、他们是……”
“无关紧要的人。”伊瑟克收起匕首，语气平淡，“大概是哪个不长眼的，想试试我的刀快不快。”
柳漠澜：“……”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些刺客根本就是伊瑟克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吓唬他！这个变态！
“走吧。”伊瑟克拉着他的手腕往马车走，力道有点大，“再不走，就要等天亮了。”
柳漠澜被他拽着往前走，脚步还有点飘。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车厢里一片寂静。柳漠澜靠在角落，缩成一团，不敢再看伊瑟克。他现在只想离这位公爵远一点，越远越好。
伊瑟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僵硬，忽然开口：“刚才，你为什么要推我？”
柳漠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刺客的事。他张了张嘴，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因为你死了我也活不成”吧？
“我是您的管家。”他硬着头皮说，语气尽量冷硬，“保护您是我的职责。”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他这个连刀都不会拿的死宅，哪有能力保护别人？刚才那一下，纯属是急中生乱的本能。
伊瑟克看着他，没说话，浅色的眸子里在昏暗中看不真切。车厢里又陷入了沉默，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敲得柳漠澜心头发紧。
直到马车驶进公爵府，柳漠澜才松了口气，推开车门就想逃。
“艾德里安。”伊瑟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漠澜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公爵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伊瑟克走下车，站在月光下，他看着柳漠澜，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月色里显得有点模糊：“明天……记得早点叫我起床。”
柳漠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保护目标行为，积分+20。当前积分：25。】
柳漠澜看着系统面板上的积分，长长地舒了口气。
25分。
虽然离安全线还远，但至少，他又多活了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