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吃饭是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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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同学温和笑容中的微妙，希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
她有些迟疑，是否还要继续。
虽然这大概率只是因为社交功能未解锁导致重复的对话，就像她和夜蛾老师上午那时鸡同鸭讲一样，但这种貌似被隐隐排斥的感觉，还是像根细小的刺不轻不重地扎在心上，不痛但难以忽视。
夏油杰看见面前的女生很快隐藏起那丝尴尬，换上无懈可击的体面微笑。
她笑起来如月色临江，清澈的双眼波光粼粼，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希微微鞠躬，仿佛刚才的对话一切正常：“啊，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抱歉先失礼了。谢谢夏油同学哦。”
话音未落，她的视线如同蜻蜓点水般在教室里另外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向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也点点头，然后一把抱起桌面那摞教材，快步离开了教室。
*
到底什么是解锁社交功能的关键呢？
希抱着书走出教室所在的校舍，沿着小路一边走一边发散思维。
到底怎么样才能和同学们交流上呢？难道是那种必须先每天寒暄，持续一段时间才能开启对话的设定？还是需要她先触发什么示好选项，例如上课搭档，赠送礼物，或者一起吃饭？
嗯——吃饭？
希突然顿住脚步。
——滴水未进、滴米未食。
——毫无困倦，甚至……不曾去过洗手间。
这迟来的认知，让她沉溺于升级的意识突然清醒。她闭眼在脑中飞速检索，系统信息里都是学校信息，没有任何关于她自己的状态提醒。
实锤了。
她，是个百分百的、如假包换的纯血纸片人。
奇怪的是，确认了这点，心口并没有感到轻松雀跃，反而像被沉甸甸的东西压住，喘不过气。
她望着脚下的路，突然忘了自己要去哪里。
9月的残暑未褪，高专校园里层叠的翠绿树木努力地为学生提供荫蔽，却挡不住还在地面盘旋的热气。
她听见风穿过枝叶间，遗落下细微叹息般的窸窣呼吸声。
她吸气时，鼻腔清晰地感受到空气的湿和热。
应该汗出如浆的夏末，校服却干爽平整，浅蓝色的发丝听话地垂顺在脸颊两侧。
或许她原本也像其他NPC一样习惯，简单重复的对话，只有形式的课堂，作为数据化身而存在。
但是……脑海里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外界」认知，不仅让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人物设定，更时刻在她耳边叫嚣着：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希讨厌这个世界。
希要改变这个世界。
与草木清香不同的醇厚咖啡香味传来，希怔怔地停下脚步，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高专的食堂。早上夜蛾老师带她路过一次，尽管他只说了一个”嗯——“，但木门外悬挂的门帘上印着「都立咒术高专食堂」，也是不言自明了。
食堂很小，大概是师生总共也没几人的原因，玻璃窗边坐落几张木质卡座，没有和桌或圆桌。但食堂装潢是和洋折衷的风格，不像学校食堂，反而有种大正时代咖啡馆的风味。出餐口是吧台样式，黄铜架上悬挂着两排杯子，看上去就很适合老师下课来这里小酌一杯。
吧台后没有工作人员，只在桌上放着一盒包好的饭团并几罐冰咖啡，木盒盖子上写着「全天供应，请随意取用」，应该是还没到晚饭时间，给学生课间补充能量的零食。
拿点回宿舍尝尝吧，不知道没有饥饿感的纸片人能不能进食。嗯，万一不行的话……最好先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希用一旁的纸袋装好饭团和咖啡，抱起书准备离开，却一时腾不出手来拉开木门。正当她尝试用小拇指去够把手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了，希没保持住平衡，向外摔去。
她下意识地闭眼，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住肩，止住了跌势。
”啊，抱歉抱歉！“希连忙睁眼，后退两步，看向来人。
五条悟收回手，看了她一眼，对动作慢了一点的夏油杰勾起嘴角，摆摆手无所谓地道：”哟，不用谢。“
希愣了愣，还是补了一句“谢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家入硝子率先进门，直奔咖啡而去，把两个男生甩在身后。
五条悟笑着拍了拍脸色不太好的夏油杰的肩，也跟着进门，一进去就对着吧台喊道：“大号抹茶芭菲和蜜瓜大福一份，拜托啦~”
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的夏油杰才进来把门带上，拿了一罐冰拿铁，坐到两位同期的对面。
“你们两个，好像对我的做法有些意见哦？”
“欸——什么做法？”五条悟托腮望着吧台，“啊，是刚刚有个不良学生当着全班的面霸凌新同学吗？好吓人好吓人哦~”
“……闭嘴吧你。”夏油杰转向家入硝子，“硝子不觉得她仗着身世，对夜蛾老师说了很过分的话吗？”
家入硝子难得没拿出烟，只是嘴里叼着吸管含糊道：“你说的事，连夜蛾老师自己都不介意。更何况，如果你捉弄转学生的时候被夜蛾老师看到了，他应该管还是不管呢？这样不是给他造成更大的麻烦吗？”
“那也没关系吧。”五条悟插嘴，“不想回答就一直重复同样的话，这也是正道说的，她看上去确实不介意啊。”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不，整个教室只有你觉得她不会介意吧……
“话说，为什么她只问杰对课程有什么意见？难道我们就没有意见了吗？”
夏油杰无语地笑：“……那是因为你们两个都在睡觉。”
“睡觉就是因为正道讲课很无聊啊！为什么不算有意见！”
头顶托盘的棕熊从吧台后冒出脑袋，打断了三人的谈话：“五条同学，您的大号抹茶芭菲和蜜瓜大福做好了~”
“欸欸！不对吧，明明一直都是反着上的，怎么今天就按照点单做了，难道是正道偷偷摸摸升级了咒骸吗。真可恶……我想吃蜜瓜芭菲和抹茶大福……”
夏油杰庆幸刚才进门的时候没点单，赶紧补上：“定番鳗鱼饭和天妇罗荞麦面，谢谢。”
棕熊咒骸点点头，跳下吧台，转身进了后厨。
于是卡座的话题顺理成章地转向了到底怎么点单才能选到真正想吃的食物。
家入硝子起身拿了个饭团就推门离开：“我先回去了，晚上还有事。”
夏油杰：“如果还像上次一样需要搬器械的话，随时打电话。”
“OK。”
东京咒术高专不仅餐食是咒骸做的，连校园清洁工作也是由咒骸完成的，但校园面积广大，有限的咒骸并不能承担所有的杂活。所以两位高专生在吃完饭后还要自己洗碗——这也是家入硝子宿舍冰箱堆满各种便当的原因，她是超高校级的家务苦手，宁愿天天吃饭团也不想洗碗。
夏油杰穿着围裙，冲洗掉碗筷上的泡沫，脑海里是刚刚五条悟在门外对他有些挑衅的笑——他猜大概率是在炫耀自己明明站得更远，动作却更快（但五条悟百分之一千用了无下限，这算外挂，他没有输），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此时的挚友之间还没有隔着太多隐瞒，他直接问五条悟刚刚到底为什么笑得那么欠揍，五条悟却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很奇怪吧，现在没咒力的家伙也能混进高专上课了。”
“没咒力……？”夏油杰突然理解他的意思，“悟是说，转学生只是个一般人？”
“嘛，一般人也说不上。大概率是个天与咒缚那样的家伙吧，身上的咒力少得可怜，想当咒术师是不可能的，「窗」应该都不会要吧。只论咒力的话，大概是杂鱼中的杂鱼……？”
夏油杰万万没想过是这种答案：“所以悟是在嘲笑我？”
“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只要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大笑，“天天喊保护非术师的杰在欺负弱者哦，太糟糕了。”
由于同期的另一个咒N代，在实力上也是最强，16岁的夏油杰还没有想过家世压人和实力羸弱这两个词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
这样的话，到底需要保护的人是她，还是夜蛾老师呢？
*
希凭着印象找到了校寮（宿舍）区。
说是校寮，其实是两座和校舍一样老旧的平房，并列着依山而建，大概率是男女分宿。建筑大门外没有标识，但其中一间校寮门口堆放着哑铃、轮胎和木杆，而另一间校寮门口只有一把透明雨伞，希想也不想地进了第二间。
果然，走廊一侧的房间门口，放着一个行李箱，希走上前，上面挂着写着「希」字的行李牌，她把书放在行李箱上，先敲门，确认无人后再打开门。
房间内的设施堪称朴素。床铺和衣柜虽然被打扫干净了，肉眼看仍旧是使用已久的灰蒙蒙质感。
唯一的一抹亮色，是透过纱帘斜映在深色木地板上的夕阳。
毕竟这是在游戏里，希猜，如果现在已经解锁了建筑属性，这个房间大概率是叫做「Lv1. 非常简单的陋室」。
她把两边的窗帘拉上，将饭团和咖啡从纸袋里拿出来，坐在床尾，有些紧张地看着手里的食物，还是鼓起勇气一口咬了下去。
米饭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腔，细细咀嚼，还能尝到一丝醋酸味。
这真是……太好了。
她突然有些鼻酸。
「学生希首次进行用餐，满意度+1」
「学生希首次入住宿舍，满意度+0」
「校园生活功能解锁」
1点也好、0点也好，系统的数值无法量化她这一刻的如释重负。
就算不会饥饿也能感受食物的美妙，这样才让她感受到自己还是人类，而不是什么赛博吸血鬼……
她缓慢地、珍惜地吃完了这个不大的饭团，再喝下苦涩的冰美式，感觉整个人又好起来了。
那么就来看看，她到底有些什么随身行李呢？
几套黑色校服和一封信件，这是行李箱里唯二正常的物品。
——就算是游戏，行李箱里还放着一个密码箱也是太过分了！
希抱起密码箱塞进衣柜里，然后拿出最后一样物品：
一台手机。
一台……在希的认知当中，明显不属于2005年的手机。
她按下侧键，巨大的无边框屏幕亮起，锁屏是一座鸟居的图片，解锁无需密码，手机的首页没有任何应用程序，只有电话、邮件和相机。
希皱着眉将手机放到一边，正准备拆开信件寻找解释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然后是家入硝子那有些清冷的声音：
“晚上好，希同学，打扰了。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谈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吃饭是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