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望向你》泠印

9、chapter.9

　　「你是我触碰不到的风，醒不来的梦，寻不到的天堂，医不好的痛，点不着的香烟，松不开的手，忘不了的某某某」
　　——《醒不来的梦》

　　过完年，初五那天，李燕霞在校讯通发布了一系列开学通知，初三开学最早。

　　初一初二返校时初三开学考试都结束了，谭宁带了个行李箱，因为家长不允许进入校园，她吭哧吭哧好久才蠕动到四楼。

　　桑晚和李蕊已经到了，坐在下铺李蕊床上在看小说。

　　听见动静两人齐刷刷抬头看她。

　　谭宁不动声色避开李蕊的目光，笑了下：“来这么早啊。”

　　“我妈非得让我来。”桑晚抱怨着，帮她接下行李，“我都跟她说了，六点之前到班就行，非得三点就送我过来。”

　　谭宁开玩笑道：“阎王让我三更死，二更我就抹脖子。”

　　“可不。”桑晚也跟着笑，“咱还是比初三好一点的，他们前天都来了。”

　　谭宁泼她冷水，“别幸灾乐祸啊，暑假过去就是咱们了。”

　　“那也还早。”

　　桑晚问，“你现在收拾还是晚自习回来收拾？”

　　“现在吧。”谭宁说，“不是才四点多吗？”

　　“行。”桑晚跟着爬到上铺，“我帮你一起。”

　　李蕊坐在下面，突然说：“晚晚你听歌不听？”

　　谭宁：“听什么歌？”

　　“哦，蕊蕊拿手机了。”桑晚解释。

　　李蕊没接话，自顾自找到音乐软件开始播放。

　　看着挺大一个行李箱，其实里面真正的生活用品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零食。

　　秦嘉延送的那个小猫玩偶谭宁也带来了，放到枕头边。

　　桑晚扭头，若有所思地，“你现在和秦嘉延关系这么好啊。”

　　“还好吧。”

　　他们这个群体最近流行认毫无血缘的兄弟姐妹，谭宁本来不太能理解，现在却是最好的说辞借口，“他说我像妹妹。”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桑晚没怀疑。

　　谭宁收拾得很快，拿上书包：“你们回班吗？”

　　“啊，你有事吗？”

　　“在宿舍也没意思啊。”

　　“我和蕊蕊打算五点半过去的。”桑晚说，“要不再等一会儿吧，不想回班。”

　　如果换作之前，谭宁肯定会留下来。

　　但是现在她有事要做，有这个时间，与其在宿舍跟李蕊相看两厌，还不如回班里做两道题。

　　谭宁把零食分给她们，背上包：“我回班有事，你们再待会儿吧。”

　　初一初二和初三一样有开学考，听说是从寒假作业里面挑原题。

　　托秦嘉延的福，谭宁硬生生逼着自己把寒假作业从头到尾学了一遍，成绩出来时在班级进步整整20名，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更别提别人。

　　桑晚连连惊呼：“你背着我偷偷进化了呀？”

　　“哎呀……”谭宁被夸得不好意思，“可能就运气好吧。”

　　“我可不信。”桑晚冲她竖大拇指，“太牛逼了我们宁宝。”

　　两人边说边上楼，此时楼道里没几个人，谭宁靠着墙壁，正跟桑晚说话呢，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谭宁“啊”了声，重心不稳地摔下去，膝盖重重磕到瓷砖上。

　　“小宁！”桑晚赶快把她扶起来，“没事吧？”

　　“没事。”谭宁小声抽了口气，原以为是谁上楼没注意，结果抬头。

　　不偏不倚对上男生的眼神。

　　居高临下，带着嘲弄，嘴角还有一丝不知所谓的笑。

　　谭宁瞬间火了，抬起下巴扬声：“哑巴吗，撞了人不会道歉？”

　　“你怎么不说是你撞的我啊？”男生吊着三角眼嗤笑，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自恋女。”

　　“原来会说话啊？”愤怒压过疼痛，谭宁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学着他的样子将男生上下看了一遍，哼出一声冷笑，“这满脸疙瘩，我还以为□□成精了。”

　　□□精顿住脚步，彻底转过来身，骂了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指向谭宁，“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骂你怎么了？”

　　“她就算骂你一百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谭宁一愣，回头。

　　秦嘉延步调不紧不慢，含情桃花眼因笑容微微眯起，嘴唇上弯，目光越过谭宁钉到□□精身上，模样妖艳，可说话时的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能拿她怎么样？”

　　他停到谭宁身后，俨然一副恶狼护食的架势，漫不经心地哼声笑道：“我就站在这，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在育林没有几个人不认识秦嘉延的，大部分是因为他学习牛逼，回回升旗仪式不缺席，堪称校长的心头宝、香饽饽。

　　然而还有一部分。

　　一小部分，是因为秦嘉延打架。

　　在去年。

　　流言蜚语传的是跟隔壁职高打的，一个人单挑一群人，自己安然无恙不说，还十分“贴心”地送对方了套医院一日游豪华套餐。

　　自此秦嘉延一战成名。

　　而当初打架的原因、经过，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连打架结果都是从育林校长的处罚结果里得知的，校长总不会拿他的心肝宝贝开玩笑，更不可能无缘无故造谣送秦嘉延处分。

　　□□精面色僵硬，嘴角一阵抽动，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秦哥，我跟她闹着玩儿的。”

　　秦嘉延眼神探究，刚要嘲讽。

　　衣服被人拽了一下。

　　他扭头，睫毛垂落。

　　小姑娘眼圈隐隐泛红，切齿咬牙，“秦嘉延，谁信他谁是狗。”

　　“嗯？”

　　“这么严重啊？”秦嘉延低低笑了笑，面朝□□精，扯动嘴唇，很闲散的语气，“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没有当狗的癖好。”

　　“所以劳烦你——”他语调不变，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冷懒地拖长调子，“跟我家小朋友道个歉。”

　　□□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飞快动作，丢下一句烫嘴似的“对不起”走了。

　　谭宁嗤了声：“神经病，什么屎玩意儿。”

　　秦嘉延不轻不重地拍了她肩膀一下，“小姑娘说话注意点。”

　　谭宁发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哦”。

　　“怎么回事？”秦嘉延问。

　　谭宁想也不想：“刚才那个傻……”逼。

　　秦嘉延眯眼：“咳。”

　　“……”谭宁硬生生闭嘴，斟酌半天改口道，“那个□□精走路不看路，就往我身上撞。”

　　桑晚点头附和：“还骂人。”

　　秦嘉延蹙眉：“他骂你们了？”

　　“没有。”桑晚说，“他骂的宁宁。”

　　“骂什么了？”

　　桑晚正要直言不讳重复一遍，突然想起刚才秦嘉延的话，犹豫了。

　　半天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倒是谭宁脑子转得飞快：“nmlgb。”

　　秦嘉延：“嗯？”

　　“他就骂的这个。”谭宁半靠到桑晚身上，膝盖隐隐作痛，“我不信你听不懂。”

　　秦嘉延点了点头，没回答。

　　三个人一起上到初二那层，秦嘉延说：“我走了。”

　　谭宁“嗯”了下。

　　桑晚小心搀扶着她，两人走的教室后门，路过李蕊座位她愣了一下：“谭宁腿怎么了？”

　　桑晚看了眼谭宁，后者不想和她多说，语气敷衍：“上国道撞大运了。”

　　“……”

　　李蕊无言片刻，“严重吗？”

　　“应该是死不了。”桑晚座位就在旁边，谭宁婉拒了她的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位。

　　侯明威在第三排，看见了。

　　叫她：“谭宁。”

　　赵佳瑶不在，正好方便了谭宁进出，她坐好，扭头蔫蔫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侯明威发出和李蕊同样的疑惑，“你腿怎么了？”

　　谭宁换了套说词，“被成精的癞□□撞了。”

　　侯明威睁大眼睛道：“被什么撞了？”

　　“□□精！”谭宁重复一遍，趴到课桌上装聋子。

　　学校里有个既好又不好的点，就是谁出了点什么事很快便会势同野火，烧遍整个班级。

　　谭宁已经记不清自己都跟谁解释过了，烦得把脑袋藏进兜帽里。

　　刚眯一小会儿，兜帽被人掀开。

　　谭宁“腾”地炸了，“又干什么！”

　　“什么又？”阮有枝莫名其妙地，“我就来了这一次。”

　　谭宁情绪瞬间平复：“我还以为又是同学呢——你怎么来了？”

　　“我听秦嘉延说你受伤了。”阮有枝目光探究，语气担心，“伤哪儿了呀，严不严重？”

　　“就膝盖磕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严不严重。”谭宁伸长腿给她看，“裤子太厚了，卷不上去，没法看。”

　　阮有枝皱眉：“我晚上去你宿舍找你吧。”

　　谭宁：“行啊，正好我无聊。”

　　两人正说话间，侯明威从前门进来，在谭宁桌子上放了个黑色小袋子。

　　谭宁一愣：“这什么？”

　　“云南白药和碘伏。”侯明威说，“没有棉签了，你对付着抹一抹。”

　　“我不要。”谭宁给他抛回去，“这点小伤我都不好意思去医务室，哪儿那么矫情。”

　　侯明威嘴巴刚张开，谭宁伸手一指：“再嗷嗷叫以后背书我不给你过。”

　　侯明威：“……”

　　阮有枝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转，笑嘻嘻地小声八卦：“有情况呀？”

　　谭宁迷茫：“什么情况？”

　　“你这个同学——”阮有枝悄悄伸手指了指侯明威，“对你不一般诶。”

　　“他啊？”谭宁说，“你想多了，他就是个老好人性格而已，对谁都这样。”

　　阮有枝失落撇嘴：“好吧。”

　　初高中时间都紧张，两人没说几句就又到了上课时间。

　　最后一节晚自习，没有老师上课。

　　谭宁自从开学到现在一次作业都没抄过，得空就刷题。

　　她撑着下巴做完形填空，刚写完“A”，李燕霞黑脸推门，铁门撞上墙壁发出巨响回弹，不少学生都吓了一跳。

　　谭宁挨着前门坐，更是吓得一哆嗦。

　　心跳还没平复，李燕霞脸色极其阴沉，狠狠抬脚，谭宁的课桌猛地向后倾斜一截。

　　所有人下意识循声而望。

　　李燕霞语气很冲：

　　“谭宁。”

　　“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