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望向你》泠印

10、chapter.10

　　「你说话我留心听，你是我的留声机，喜欢你的声音、你的香味弥漫在空气」
　　——《未来式情歌》

　　李燕霞前脚出教室，赵佳瑶一行人立刻对谭宁做口型——

　　“你怎么了？”

　　谭宁不比他们知道的多，茫然摇头。

　　李燕霞办公室就在教室隔壁，谭宁一瘸一拐进去，垂眸乖巧道：“老师。”

　　晚自习最后一节，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李燕霞翘起二郎腿，连看都不看谭宁一眼。

　　“蹲下。”

　　这是李燕霞的习惯，每次找人谈话，只要不顺心就让学生一直蹲着，而且不让换腿，哪怕脚蹲麻了也不行。

　　谭宁犹豫了下，没动。

　　李燕霞终于斜着眼珠分给她一点余光，脸色阴沉：“我叫你蹲下去，听不懂还是听不见？”

　　谭宁只好解释：“我腿受伤了，蹲不下去。”

　　“腿怎么受伤的？”李燕霞语气狐疑，多少有点良心，没再坚持，只问，“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早在进来之前，谭宁已经把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都回想了一遍，只有开学考试，因为进步太大被造谣抄袭。

　　谭宁底气很足：“考试是我自己写的，我没抄。”

　　“这我知道，考试都有监控，确实有进步。”李燕霞说，“我叫你来不是因为考试。”

　　谭宁眼神疑惑，就见李燕霞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甩到她跟前。

　　“这是你的吧？”

　　粉色HelloKitty壳子，下面挂着银色铃铛，谭宁只看一眼：“不是。”

　　“我手机不是这样的。”

　　“不是你的？”李燕霞笑容嘲讽，阴阳怪气道，“不是你的怎么在你床上？你说实话，现在主动承认我不让你回家一星期。”

　　“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承认。”谭宁直视着李燕霞，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我的手机在家，你不信可以给我妈打电话。”

　　兴许是谭宁态度太过强硬，李燕霞倒没刚才那般强硬了，“那怎么会在你床上？”

　　谭宁摇摇头。

　　李燕霞沉默须臾，拿出自己手机给谭宁。

　　“给你家长打个电话。”

　　谭宁老实拨出沈戴倩的号码。

　　几秒钟后，手机接通。

　　谭宁简单交代了事情经过，沈戴倩当场把她手机照片发给了李燕霞，并指出那个HelloKitty壳子手机自己并没见过。

　　很快通话结束，李燕霞没放谭宁回去，而是按亮那个手机，下面浮现出指纹解锁。

　　“你按一下。”

　　谭宁把手指放上去，屏幕立刻显示指纹不对。

　　李燕霞这下彻底相信了，她思忖片刻，指挥谭宁：“你回班吧，把你们宿舍其他人喊过来。”

　　“一个一个试，绝对是你们宿舍的人跑不了。”

　　谭宁没办法，只好照做。

　　宿舍一共八个人，没一会儿桑晚和其他六个人回来了，恰好此时放学铃也打响，谭宁习惯性去找桑晚和李蕊回宿舍。

　　却没见到后者。

　　谭宁隐隐有了猜测：“手机是她的？”

　　桑晚“嗯”了声，说话断续：“她可能就是、不小心放你床上了，结果没想到今天检查宿舍。”

　　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到底是有多“不小心”才会放错？

　　谭宁所有表情逐渐消失，心里说不上来的堵塞难过。

　　还有委屈：“偏偏就放到我床上了是吧？”

　　桑晚语气焦急：“我没那个意思……”

　　“我也没说你什么意思。”谭宁抓起书包，“你慢慢等她吧，我回去了。”

　　她已经看出来了，现在这个所谓的“三人帮”里她才是多余的那个，谭宁忍住膝盖络绎不绝的疼痛艰难挪动。

　　放学有一会儿了，走廊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

　　虽然灯光有些昏暗，但谭宁还是一眼看见了那个人。

　　秦嘉延站在他们教室后门旁边的楼道间，白色稀薄的灯光像雾在他身侧漂浮，叫人看不真实。

　　谭宁停下来脚步，不说话。

　　就这么平静地、略带委屈地看向他。

　　恰巧秦嘉延偏头，目光不偏不倚，触及小姑娘沾了水色的双眸。

　　心间胸口那处好似被羽毛拂过，秦嘉延没太在意，踱步到她跟前，弯腰。

　　“小朋友，怎么回事啊？”

　　他莞尔，柔声，“每次看到我都要哭。”

　　那滴眼泪还未落下就被他屈指勾走。

　　痒痒的。

　　谭宁没躲开，吸了下鼻子问：“你来干什么。”

　　秦嘉延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来慰问受伤的小朋友。”

　　他说，“膝盖还疼吗？”

　　谭宁不吭声，默默点了点头。

　　“这有碘伏、跌打酒和创可贴。”秦嘉延递到她手里，“回去宿舍自己处理一下，如果还是很疼就请假去医院，不要硬撑知道吗？”

　　“好。”谭宁听话收进包里。

　　两人并肩慢慢往楼下走。

　　秦嘉延紧挨着她，一手虚虚拢着她的肩膀，“跟哥哥说说呗？”

　　谭宁问：“什么？”

　　秦嘉延：“怎么又不开心了？”

　　这种事情就算告诉他也无济于事，而且说不准还会让他觉得自己矫情。

　　谭宁稳住情绪，“没什么。”

　　“不想说？”

　　“……嗯。”

　　“行，那我不问了。”秦嘉延就这样沉默着一路送她到宿舍楼下，“自己可以吗？”

　　“我又不是腿断了。”谭宁不喜欢他这种把自己当后辈照顾的模样，但也舍不得对他发脾气，“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秦嘉延眉眼弯弯：“走吧。”

　　他笑，“爱逞强的小朋友。”

　　到宿舍时阮有枝已经在等了，还带了和秦嘉延一样的东西。

　　两人爬到谭宁床上，谭宁脱掉衣服，膝盖上面一片青紫。

　　阮有枝看得直皱眉头，细细给她涂好药水，直到熄灯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走后谭宁又小心扒着床下去洗漱，刚刷完牙桑晚和李蕊从外面回来了。

　　李蕊眼睛红着，一副哭过的模样。

　　桑晚在旁边搀扶着她，冲谭宁笑了笑：“宁宁，你腿没事吧？”

　　“没事。”谭宁语气平静。

　　现在这两个人她谁都不想搭理，看了净糟心。

　　次日，因为李蕊带手机被抓，李燕霞直接罚她回家反省一周。

　　她走之后桑晚落单，谭宁自习课收到桑晚中午一起吃饭的小纸条，全当没看见，铃声刚打响就自己走了。

　　阮有枝知道她什么情况，午饭间隙，拉着贺随在食堂跑到他们班区域找她。

　　有他俩陪伴谭宁心情好了不少，而桑晚也感受到了谭宁的疏远，起初还主动找过她几次，可见谭宁态度强硬冷淡，也就不自找无趣了。

　　谭宁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际心里也难受。

　　她和桑晚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到两人未来会走到如此形如陌路的地步。

　　就挺，唏嘘的。

　　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

　　谭宁面上不显地丧了两天，不敢再颓废下去，得空就趴到桌子上做题，要么就是背单词。

　　董璇心直口快：“你这是磕到腿还是磕到头了？怎么跟变性了一样，以前什么时候这么用功过。”

　　“别烦我。”谭宁闷声说，“我要化悲愤为动力。”

　　她和桑晚之前形影不离，闹这么一出周围人都看出来了不对，董璇少有地扒拉出一点良心，没戳她伤口。

　　转移话题，“你棉签给我拿两根呗，我掏耳屎。”

　　谭宁表情一言难尽：“小男生说话注意点，像什么样子。”

　　董璇：“我怎么了我？”

　　“别整天嘴没个把门，我们要懂得讲礼貌。”谭宁一本正经地，“以后说话要像我这样。”

　　“哪样？”

　　“不好意思董璇同学，棉签不能借给你，希望你能理解，谢谢。”

　　董璇：“……”

　　他皱着眉，龇牙咧嘴地：“卧槽，你没事吧？”

　　“没事啊。”谭宁又趴回去，“也就悲伤逆流成河而已。”

　　董璇：“……”

　　“哦，还有。”谭宁直起身体，转过去直视董璇，“我这个铁盒子，还有旁边塑料袋里的东西都不许碰。”

　　铁盒子里是秦嘉延之前送给她的糖，还有他那张亲笔Q.Q号。

　　至于塑料袋。

　　则是秦嘉延上次给她买的跌打酒之类。

　　董璇疑惑：“不就几根棉签，有啥不一样吗？”

　　谭宁哽了下：“当然不一样了。”

　　女孩模样认真，“这可是我闺蜜专门给我买的，怎么能给你干这么粗俗的事情？”

　　董璇嘴角一阵抽搐：“不是很理解你们女生。”

　　谭宁：“哼。”

　　中间隔一天，李蕊反省时间到期，早自习就来了学校。

　　她还不知道桑晚已经和谭宁不联系的事情，早自习结束拿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一边给桑晚一边拖起长腔。

　　“哎呀，不好意思啊宁宁，这杯子是我姑姑从滕京带回来的联名限定，只有两个了。”

　　初三比她们晚十分钟放学，谭宁在等阮有枝的间隙听见李蕊这话，莫名其妙地，“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蕊眼神一愣。

　　旁边桑晚一把拽住她，眼珠转向谭宁又抬起下巴指指外面，用口型表达——

　　出去说。

　　她俩动静谭宁余光看见了，她倒不在乎两人说什么、干什么，反正沾不到脸上。

　　十分钟后，初三放学。

　　谭宁提前到楼梯口等阮有枝下来，紧接着是贺随，一脸不爽地走在一男生旁边。

　　路过二人身侧，他眼珠下浮，肩膀颤动，嗤出一声冷笑。

　　谭宁头顶冒出问号，“贺随有病啊，他那什么表情？”

　　阮有枝打圆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脾气就那样。”

　　“莫名其妙的。”谭宁吐槽好友丝毫不嘴软。

　　“像个老婆被拐的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