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望向你》泠印

13、chapter.13

　　「是我太沉醉，让思念步步相随，我用情付诸流水，爱比不爱可悲，听山盟海誓，曾经说的字字都珍贵」
　　——《用情》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侯明威挠挠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谭宁歪头：“嗯？”

　　“……没事。”侯明威说，“你忙吧。”

　　他前脚走，后脚董璇循瓜味而来，笔尖狂戳谭宁后背：“诶诶诶，咋啦咋啦，你俩说啥呢？”

　　“玩你的去。”谭宁拍开他的爪子，呲牙，“小璇子你要害死我谋权篡位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的。”

　　董璇噎了下，怯怯笑道：“sorry啊陛下。”

　　谭·新晋皇帝·宁：“本王惜才，原谅爱卿了。”

　　董璇大声：“谢主隆恩！！！”

　　谭宁挥挥手，思忖起侯明威对自己的感情有多少可能不对劲，最立竿见影的，肯定就是疏远避嫌。

　　她虽然说不准自己未来会不会变心，但至少目前为止，她的心脏只会在看见秦嘉延的时候失控。

　　谭宁没喜欢过人，而秦嘉延是她情窦初开的唯一特例。

　　弥足珍贵。

　　谭宁头回在学习上没有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她脑子本来就聪明，之前是因为不喜欢李燕霞这个班主任，整个八年级都没怎么学过。

　　现在认真起来，进步虽算不上飞速，但分数始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拽着名次往上爬。

　　倒是桑晚。

　　认识这几年桑晚一直都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不算拔尖，也是上等，可最近这次考试她竟然连谭宁都没考过，全班五十个学生，她排三十二。

　　谭宁二十九。

　　李燕霞在班会上点名批评她好几次，收效甚微。

　　他们成绩会通过校讯通发给家长，周五放学过周末沈戴倩接到谭宁，回去路上问她。

　　“宁宁，晚晚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她们两个关系亲近，双方家长也彼此加了微信，沈戴倩这样问肯定是桑晚她母亲说了什么，谭宁没法说她跟桑晚已经断了，棱模两可地：“挺好的。”

　　“没谈恋爱吧？”沈戴倩在女儿面前倒不避讳，向来开明，“她要是谈恋爱你可不能瞒着，你们现在年纪太小了，容易受伤害。”

　　谭宁闷声：“我也只知道她退步。”

　　知女莫若母，沈戴倩立即察觉出不对：“你跟晚晚闹矛盾了？”

　　“也不是吧。”其中的弯弯绕绕谭宁自己都说不清，“反正就是，现在不怎么联系了。”

　　“吵架了吗？”

　　谭宁摇头。

　　“这种事情妈妈不问了。”沈戴倩语气温柔，“我相信我们宁宁可以自己处理好。”

　　谭宁鼻头一酸，点了点下巴。

　　回去后谭宁把秦嘉延之前送她的那些糖吃了，找了个方格本，将糖纸连同他的亲笔Q.Q号一起夹了进去。

　　心里如灌了蜜。

　　可又不止有甜。

　　他和那个女生站在一起的画面直到现在谭宁都还记忆犹新。

　　甜到尽头却是苦。

　　谭宁握住笔杆——

　　“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真的好喜欢秦嘉延，可是他不知道，而且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中性笔顿住，很快笔尖纸张晕出一团黑墨。

　　谭宁叹了口气。

　　“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幸好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他送了我很多东西，还教我做作业，当他的妹妹，也挺好的。”

　　“至少这样，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向他。”

　　可望不可及。

　　谭宁合上本子，巨大的无力感如汹涌翻腾的海浪席卷而来，她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宝藏，小心翼翼藏好，又控制不住去打开，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原来早有人，在她之前就把宝藏带走了。

　　巨大落差感压得谭宁心里又苦又涩，还有无法忽视的酸。

　　她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喜欢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谭宁不敢再找秦嘉延问问题，逼着自己不去想他，让更多心思都扑到学习上。

　　连李燕霞都不怎么找她的麻烦了。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谭宁每天忙着补落下的知识点，直到升旗仪式上校方通报批评初二一班李蕊违反校纪，她才知道李蕊谈恋爱被逮了。

　　回去反省一周。

　　早会结束李蕊就被家长带走了，今天一班还有节体育，谭宁和赵佳瑶一起到操场，远远看见桑晚独自坐到花坛边上，脸色不太好。

　　谭宁看见她朝自己这边望了眼，很快又错开视线。

　　赵佳瑶拽谭宁胳膊：“我听说李蕊谈恋爱是被举报的，会不会是……”

　　“不是桑晚。”谭宁语气笃定，“她不会背后捅人刀子。”

　　“你俩都这样了还帮她说话啊？”

　　谭宁说：“多少有点感情的。”

　　赵佳瑶没再接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上课铃打响，体育老师简单点了点名字，照常让他们围着操场先跑两圈热身。

　　谭宁和桑晚身高相仿，在同一排。

　　跑到半途发现她脸色越来越差，逐渐失去血色，谭宁到底没忍住：“桑晚，你没事吧？”

　　桑晚嘴唇都已经发白了：“我胃疼……”

　　“胃疼你还跑什么？”谭宁语气染上焦急，不由分说，直接拽住她下队。

　　“老师，她胃不舒服。”

　　体育老师凑近一看，桑晚脸色惨白，虚弱地靠在谭宁身上。

　　丝毫没有做伪痕迹。

　　“疼得严重吗？用不用给你家长打电话？”

　　谭宁替她回答了：“打一个吧老师，她有胃病，医务室治不了。”

　　“家长手机号。”

　　桑晚报了串数字。

　　电话打通，体育老师简单说明了情况，让两人去找班主任开假条。

　　李燕霞办公室在他们教室旁边，得爬楼。

　　谭宁看了眼桑晚的模样，实在不像能和她一起上楼梯的样子。

　　“你在这等我吧。”

　　桑晚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嗯”了声。

　　谭宁找到李燕霞解释了原因，平常李燕霞总莫名看她各种不顺眼，幸好这几次考试谭宁都在进步，她倒没说什么，利落给桑晚开了假条。

　　谭宁回班拿了根笔，下去时桑晚还站在楼梯口。

　　“给。”她把假条和笔给桑晚，“你自己写完去门口等阿姨吧，我先走了。”

　　薄薄一张纸，上面似乎还存留着谭宁的温度，桑晚指尖发白。

　　“谭宁，你干嘛这样。”

　　谭宁一愣：“什么？”

　　“我们现在都这样了。”桑晚哽咽道，“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楼梯口风声翛翛，明明已经过了严冬，谭宁却还是感到一阵寒冷。

　　她背对着桑晚，突然就很想哭。

　　“因为我曾经……”

　　“是真的拿你当朋友。”

　　-

　　桑晚被她妈妈接走了。

　　谭宁情绪有点被影响，一整个上午都闷闷不乐的，没什么精神。

　　偏偏晚饭时手表还坏了，她没去吃饭，在宿舍洗衣服发现没人了才感到不对劲。

　　等谭宁火急火燎跑回教室，恰好迎面撞上李燕霞。

　　谭宁：“……”

　　早上李蕊刚谈恋爱被抓，班级扣分班主任跟着扣工资，此时李燕霞心情正糟，谭宁偏偏又撞上枪口。

　　已经在想自己埋哪儿了。

　　果不其然。

　　李燕霞黑沉着脸，“六点十分到班，半个小时不够你吃个饭？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么喜欢在外面也别进教室了——”

　　“你们几个。”

　　李燕霞喊住今天打扫卫生的几人，“东西放那，都不用下去啦。”

　　她鼻孔对准谭宁，发号施令，“什么时候卫生区扫干净什么时候回来。”

　　外面卫生区很大一块，四个人都得打扫十几分钟，更别说谭宁一个人。

　　而且平常就算有人迟到也就是交钱，从来没实行过这种处罚。

　　更何况谭宁是踩着铃声进门的，也不算什么迟到。

　　谭宁想解释，可对上李燕霞的眼神又自知不会改变结果，她懒得再多费口舌了。

　　一班卫生区前几天重新抓阄划分了，新的卫生区比之前那个还大，在教学楼后面，靠近学校小卖部的位置。

　　才过完冬，风里还有着逼人凉意。

　　卫生区水泥小道上洋洋洒洒落了一片枯枝败叶，踩上去尽是咯咯吱吱的脆响。

　　谭宁踩着树叶搓了搓手，拿上扫把开始干活。

　　那些树叶全都要扫进垃圾桶里，而且还要把到她胸部的垃圾桶倒干净。

　　装满的话她一个人提不动，谭宁只好估计着重量，每次垃圾到她刚好能拉动的时候就去倒。

　　来回几次，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晚间冷风一吹，冻得人直打哆嗦。

　　附近来来往往都是打扫的同学，不理解她们班卫生区怎么就一个小姑娘，纷纷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

　　谭宁装得视若无睹，心里却很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了初二分到李燕霞手里，她就很针对谭宁。

　　最先发觉不对劲的是桑晚，当时谭宁还没当回事，反驳她说：“没有吧，应该是你想多了。”

　　可很快，一次午饭结束。

　　谭宁和班里面另一个女生同时上楼，她先进的教室，女生在外待了几分钟才进来。

　　结果下一秒。

　　李燕霞直接起身走到谭宁身边，斜着眼居高临下地，语气不容置喙。

　　“看什么看，站起来吧。”

　　谭宁以为她在说别人，还往后看了董璇一眼。

　　李燕霞伸手拍响她的桌面：“谭宁，说的不是你是不是？还不站起来？”

　　被点到名，谭宁茫然起身。

　　李燕霞伸手指她凳子：“给我。”

　　拿走凳子就意味着不知道要站多久，想坐下只能去找李燕霞说好话，谭宁更懵了，她复盘了下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实在找不出污点。

　　懵然道：“老师，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