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忆遗忘录》虾墨

2、初见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人生？”

　　微斯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血液从指缝渗出，像一条条赤红的小蛇蜿蜒而下:

　　“把别人的快乐撕碎，看着别人痛苦，你觉得很有趣吗？！”

　　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划破空气：

　　“都是你的错！我们本可以好好活着！”

　　她疯狂地咒骂着微克，歇斯底里地嘶吼:

　　“都是因为你!你这种灾星就不该出生!!”

　　“你这个灾星！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妈...别这样...”

　　微克踉跄后退，捂着胸口汩汩涌血的伤口，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见：

　　“明明...明明不是这样的...”

　　“闭嘴！”

　　母亲发疯似的推搡着他。

　　“没有父母疼爱的野种，一辈子都只是怪物！去死吧!!”

　　“微克！”

　　一个身影扑过来紧紧抱住他…

　　“别听他们的...我在...我在...”

　　第二天的早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微克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猛地惊醒，汗水浸透了睡衣。枕头湿了一大片。

　　“又是那个梦...”

　　微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从床头柜摸出药瓶。空荡荡的瓶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早班公交车驶过，惊起一群鸽子掠过天空。

　　微克把空药瓶扔进垃圾桶，金属撞击声在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手机屏幕亮起，约特斯的消息带着昨夜未散的酒气：

　　约特斯：我去，你看了吗？最新消息，城市突然加强管控，路过老城区记得绕道。还有，你弟弟在魔术团混得不错。

　　(发来了一张图)

　　(照片：戴着同款面具的微斯站在聚光灯下，彩带如雪花纷飞。观众席上无数手臂举起鲜花，宛如一片移动的森林。)

　　约特斯：雇主说让你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他还活着。干得漂亮，以后合作照旧，你弟也在那儿。

　　约特斯：看没看见？回话！

　　微克:嗯，看到了

　　约特斯：靠！老子昨天刚吐槽这破城市管理稀烂，今早就变天了…真他妈不爽…你去的时候得小心点，别被他们整了。

　　微克:知道了，谢谢。

　　微克对着镜子戴上白色面具，嘴角咧开一个完美的弧度。镜中的他笑得天真烂漫，可面具下的眼神却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

　　清晨的街道上，打工人的脚步匆忙沉重，而微克却蹦蹦跳跳地走过，像一只挣脱了锁链的玩偶。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他却早已习惯——

　　反正面具遮住了表情，谁知道他是在笑还是在哭……

　　……这短暂的快乐，是他给自己的一剂麻醉药。面具之下是早已麻木的恨意，而面具之上，却永远挂着孩童般无害的笑脸。

　　每天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那家飘着黄油香气的甜品店。

　　隔着橱窗玻璃，他踮起脚尖盯着柜台里金黄的巧克力曲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皱巴巴的钞票。

　　“一袋曲奇，谢谢。”

　　接过纸袋的瞬间，他几乎要哼起歌来：

　　“嘿嘿~巧克力曲奇饼干~我最爱~巧克力曲奇饼干~~~我最……”

　　话音未落，肩膀突然被狠狠撞开。纸袋脱手的瞬间，微克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走路没长眼吗？！！”

　　微克跪在地上，颤抖着捡起洒落的饼干渣，甚至顾不上灰尘就往嘴里塞。

　　他的动作太急，有几粒碎屑沾到了嘴角，让他看起来像只饿疯了的流浪猫。

　　假哭着抬头，却撞进一双深灰色的眼睛——那个人正低头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真是失礼了小朋友……为什么要吃地上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柔。

　　微克猛地噎住，喉咙里卡着半块饼干，涨红了脸：

　　“你、你见过攒了3个月的钞票长翅膀飞走的样子吗？！”

　　那个人蹲下身，轻轻拍掉微克肩膀上的灰尘，动作熟练得像在对待一只受伤的动物。

　　“好好好，我们先进店，你要哪个都可以，怎么样小朋友？”

　　“你……”

　　微克盯着他，突然伸手拽住他的风衣下摆，布料下传来金属的硬度——

　　像是枪？还是手铐？

　　“你赔我的饼干……还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那个人只是轻笑一声，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自己走进甜品店。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店长的声音欢快地传来：

　　“欢迎光临~甜果甜品店铺~”

　　微克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玻璃柜里的各式点心，最后定格在巧克力曲奇上。

　　“请问店长小姐，店内的巧克力曲奇饼干还有吗?”

　　他的声音有些冷清又低沉

　　“有的先生！刚刚才烤好一炉呢！”

　　店长笑吟吟地掀开玻璃柜，甜腻的黄油香瞬间弥漫整个店面，

　　“买两袋，谢谢。”

　　“好的！您二位请坐这边——”

　　店长指靠窗的藤编桌椅。

　　“等我去拿纸袋啊。”

　　两人落座后，暖阳透过菱形窗格，在那个人推眼镜的瞬间折射出细碎光斑，照在那个人的脸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玻璃的反射光里，微克注意到男人无名指上的银戒。

　　戒面纹章被阳光切成碎片，隐约露出半片羽翼轮廓。

　　“你也很爱吃这家店的曲奇吗?”

　　微克问道，那个人递过一袋饼干，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微克的手背。

　　微克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装镇定。

　　那个人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

　　“朋友说这家店的巧克力曲奇饼干很好吃。”

　　他突然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

　　“听说有很神奇的功效，就想尝试一下，没想到会遇见你。”

　　微克被这突如其来的锐利目光晃了神，下意识接道：

　　“噢，那你品味还不错啊……”

　　微克打开包装，拿起曲奇就咬下一大口，甜腻的巧克力在口腔里化开，却莫名让他想起某种血腥味。

　　“但是，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

　　那个人笑容更深了，眼神暗了下去：

　　“今早刚搬来，对这座城市还陌生得很。”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瓷杯发出细微的轻响：

　　“你监护人没告诉你，独自出来时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不是小孩!……也别老拿'小朋友'说事！”

　　微克猛地拍桌，曲奇碎屑都震了一下……

　　“听着!我叫微克!微笑的微，克服的克!”

　　那个人指尖轻叩桌面，似在推敲什么。

　　终于，他笑了——那种不达眼底的笑。

　　“卡森……卡带的卡，森林的森。”

　　微克从他撞上卡森的第一秒起，后颈就泛起细密的战栗——那种电流感令他不寒而栗。

　　卡森的目光在墙上的钟表上停留了片刻。

　　“下次见，微克。”

　　卡森离开时，风衣翻涌如鸦羽。

　　微克咽下最后一块曲奇时，卡森的身影恰好消失在门廊拐角。这个巧合让他的心脏漏跳一拍——

　　昨晚看到的广告屏上的异能局
　　约特斯今天说的最新消息
　　刚刚那个卡森风衣下的东西

　　［异能局的人这么快找上门了...］

　　［这个人不简单啊……］

　　他瞥了眼墙上的钟表，只要动作够快，或许能赶在卡森发现前完成委托。

　　走出甜品店，外面的骚动来得猝不及防。微克推开门，立刻被刺耳的警笛声和人群的骚动淹没。

　　他习惯性地贴着墙根移动，却在转角处愣住——

　　警戒线内，卡森正站在尸袋旁，橡胶手套反射着冷光。

　　本来想静悄悄的离开这里。

　　卡森在人群之中一眼锁定……

　　“微克……?”

　　微克应声后，慢慢转过脸来。

　　卡森的目光精准地投到微克。

　　慢慢地转过头和卡森对上视线……

　　“...租房名单上也有你。你说住在附近，对吧？”

　　“……是……”

　　［早知道走地下车库了…不要瞎凑热闹。］

　　“过来谈谈吧。”

　　“哦……”

　　卡森的影子斜斜拖长，恰好笼罩住微克藏身的阴影。

　　谈论室

　　调查报告:

　　死者胸口被?黑色凝胶状物质?贯穿，创口呈放射状撕裂，如同被某种生物器官生生刺入。
　　凝胶在室温下保持半固态，接触空气后迅速硬化，形成完美密室。

　　尸体被摆成跪姿，双臂呈拥抱状。
　　胸腔内部器官被凝胶"固定"，形成?盛开状?——心脏像花瓣般展开，血管如藤蔓缠绕肋骨。
　　法医初步判断：凶手对解剖学有极深造诣。

　　死者是异能管理局的潜伏特工。
　　死前用血在墙上写下：

　　“灾星来了……”

　　“昨晚的监控里只有你是最晚回去的住户，我想跟你谈谈，还有我们需要查看你的房间。”

　　卡森掏出证件

　　“……我会配合的。”

　　［普通调查员啊……看来是我想多了……］

　　“410号房的死者，胸口被某种黑色凝胶状物质贯穿——和‘灾星’的手法完全一致。”

　　“……”

　　“微克，你知道‘灾星’的异能具体是什么吗？”

　　卡森倚在墙上的身影微微前倾，阴影里露出一双玩味十足的眼睛。

　　［这都问到本人了，还能不知道吗……］

　　微克喉结滚动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

　　“知道……但是不多，只知道在网上听闻的而已……能让我检查现场吗？”

　　“当然。”

　　卡森的声音裹着某种危险的愉悦。

　　两人来到410号房门前，微克蹲下身，检查门缝。

　　铁门框没有撬痕，但门锁内侧有微量黑色凝胶残留……这痕迹太过刻意，像在模仿某种异能特征。

　　一进门就看到墙上的血书

　　血字像被刻意布置在门框附近。那干涸的痕迹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仿佛仍在低语。

　　来到窗外，防盗网完好，但窗台内侧有黑色凝胶拖拽痕迹，仿佛"灾星"从窗缝挤入。

　　通风管道口滴落的黑色物质让微克皱眉。这些痕迹太过整齐，像是用模具印上去的。

　　“黑色凝胶?……”

　　微克喃喃道，弯腰检查尸体胸口的贯穿伤。

　　那团凝固的黑色物质确实与传闻中“灾星”的异能吻合——能腐蚀血肉，也能让人中毒身亡

　　但……致命伤是胸口贯穿的地方，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亡……

　　“发现破绽了？”

　　卡森的声音从警戒线外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唉……我只能说，真凶的栽赃手法真的不能再新颖点了吗?”

　　“‘灾星’的异能是活性的，会吞噬生命力，可眼前这具尸体的黏液很明显被固定在这里，生怕别人看不出这是'灾星'的手笔。”

　　“像血字旁边的，窗边和通风管道也类似。”

　　卡森的目光一直在微克身上始终不曾移开。微克偶尔无意识地与他视线相接，却又像被灼伤般迅速闪避。

　　“倒是没想到，你对‘灾星’的了解如此深入。”

　　微克沉默着，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他的视线在某个极其隐蔽的暗角停驻——

　　那里静静躺着一台碎裂的电脑终端，屏幕仍亮着，未加密的界面闪烁着刺眼的数据流。

　　“记录文件……?”

　　微克抬起头，眼中寒芒一闪，在屏幕前凝望片刻，打开里面的内容是空白的……

　　“真凶在借刀杀人，掩盖真相……?”

　　微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有人想借这个案子，把矛头指向‘灾星’，同时除掉某个卧底吧……让其他人都以为是‘灾星’干的。”

　　卡森的脸色瞬间阴沉。

　　“为什么？”

　　几乎同时，电脑屏幕突然弹出一条加密消息——

　　微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

　　“因为……?这位死去的特工，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