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松】洄游》恰似阳光灿烂时

16、飙车

　　圣诞节当天深夜，松田阵平早早来到上次约定的居酒屋门前，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他带着刚拼完模型的兴奋感，点了一支烟。

　　火花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如同天幕上的一颗星星般闪烁，松田阵平深吸一口，随后吐出一个烟圈，脑中突然浮现出伊达航那幅担忧的神情。

　　“松田，你最近要保持心情平稳，心理医生说你在被催眠后释放的信息素浓度不太对劲，可能是发情期要到了。”
　　“一定要小心啊。”

　　不过他应该也遇不到让自己心情起伏很大的事吧？

　　总而言之，他还是出来了。毕竟和萩原研二约定好了，他可不想食言，虽然对方是个Alpha，不过他相信萩原研二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再说他还带着止咬环呢。

　　就算真的发展到不可控制的一步，只是临时标记应该也没问题的吧？虽然被咬一口会很痛，不过据说一段时间后就可以代谢出去了嘛。

　　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并没有深思熟虑太久就决心来赴约的松田阵平，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马自达，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碾碎熄灭。

　　车灯照亮前方的道路，为远处的黑暗留下通亮的光路。

　　萩原研二笑了笑，随后按下开关，车门在松田阵平惊奇的目光中徐徐展开。

　　松田阵平不由得感叹这真的是超级大的惊喜。

　　“这是！欧翼式车门吗？！”

　　显然这辆车和过去松田阵平见过的马自达不同，眼前这辆是萩原研二亲手改装过的，独一无二的马自达。

　　萩原研二嘴角又上扬几分，显得有些自豪，这可是他飙车的好宝贝，在和松田阵平聊天的时候他就猜到对方肯定喜欢这样的设计！

　　果不其然，他们喜好十分一致！

　　“上车吧，松田警官。”萩原研二坐在驾驶位上，投出一个wink，向松田阵平发出邀请。

　　时隔四年，松田阵平再次坐在了萩原研二的副驾驶，仿佛时间仍然停留在高中时期，他们一起偷偷改装萩原先生的车，在凌晨悄悄将车开出去，假装没有被发现地把油加满，然后第二天得到萩原先生的暴揍。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大麦香气，犹如室内刚刚煮好一壶上好的茶，松田阵平原本紧绷的肌肉都舒展了许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

　　“车辆是自己改装的？”
　　“是哦，我特意用了那个上次说的零件，改造的欧翼式车门。”
　　“很不错，不过我觉得还可以改进一下，比如车门的连接轴处。”
　　“好诶——”

　　车子逐渐远离城区，将星星点点的灯光甩在身后，周围也更加黑暗，除了车灯照耀的前方，什么都看不到了。凭借着自己的车感，松田阵平判断现在已经行驶在上山公路上，按他对萩原研二的了解，现在应该加速了。

　　然而一旁的萩原研二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踩下油门。

　　“不是来飙车的吗？怎么开这么慢？”松田阵平透过黑暗，看着驾驶位上的人。

　　萩原研二等的就是这句话，黑暗中他咧开嘴，紫色的眼睛透露着狼一般的锐利的光芒，露出松田阵平熟悉的充满狂气的笑容。

　　松田阵平带着小小的雀跃的期待，拉住车内的把手。

　　“那松田警官可要闭好嘴喽。”
　　“小心咬到舌头。”

　　车子一改刚刚平稳的速度，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松田阵平灵敏的耳朵听见明显改造过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声，在经历了几个急转弯后松田阵平的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萩，再开快一点。”
　　“了解——”

　　萩原研二的兴奋感也开始上升，看到松田阵平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和他一样激动起来，他开始毫无保留，向松田阵平展示他的拿手好戏。

　　在行驶到一块石头上时，成功达到车辆翻转一周的效果并成功落地后，萩原研二第一时间转头查看对方的表情。

　　然而松田阵平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慌失措，好像觉得能做出这些都是理所应当一样，见萩原研二看过来，他还歪了下头，皱起眉毛。

　　“看我干嘛，继续开啊！”

　　萩原研二再次感到棉花糖包裹心脏的滋味，变的又软又甜，在肾上腺激素的加持下，心脏也砰砰跳个不停。

　　“没问题！”

　　车辆穿过黑夜，顶着隐约透露着星光的晨曦，他们一口气开到了山顶。

　　肾上腺激素飙升带来的兴奋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发动机样嗡鸣作响的心跳，和隐秘的不由自主释放出来的信息素，萩原研二看向松田阵平，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奋的原因，脸上带着一些薄红，同样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萩原，我们看完日出再下山吧！”

　　这正中萩原研二心怀，看着天边逐渐泛起的鱼肚白，他突然不想去试探了，虽然对方迟迟没有说自己的过去，也没有一点迹象过去他们曾经认识，但是这种心跳不会骗人，这种连身体都自然而然的依赖感不会骗人。

　　他确实喜欢上松田阵平了。

　　山顶的温度有些低，尤其临近入冬，清晨的微风都带了些凉气，太阳顶着火一般的颜色，包裹着薄纱样的晨雾，在天边跳出，空气里饱含着湿润的水汽，泥土的芳香，还有清爽的柠檬味……

　　等等，柠檬味？

　　为什么山上会有柠檬味？

　　哈哈，果然是连轴转个不停脑袋糊涂了吧？不然为什么他感觉柠檬味好像越来越浓了呢？果然应该好好回家睡一觉了。

　　“喂……萩原……”

　　好奇怪，明明易感期还有一段时间来着，为什么现在就感觉有些大脑发涨呢？

　　“你是不是吹冷风发烧了啊……脸为什么这么红？”松田阵平在萩原研二耳边问，吐出的空气喷在萩原研二耳廓上，烫得不行。

　　萩原研二睁大眼睛，猛的转过头，只见松田阵平毫无所觉地望着他，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湿漉漉的，连嘴唇都泛起水光色……

　　不！不对！那股柠檬香的来源就是旁边的松田阵平！

　　“松……松田警官？”萩原研二感觉喉咙发干，他仿佛刚会说话一样结巴地问，

　　“你这是……发情了？”

　　老实说现在萩原研二的身影在松田阵平眼中已经是模糊一片了。

　　他没想到原来发情期到来是这么难受，身体里像有一股热流在乱窜，连同脑袋都胀痛胀痛的。

　　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他看见萩原研二白皙的皮肤透露着红润，紧接着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受控制地从腺体里溢出来，随之而去的还有他的力气，疲惫感涨潮一样涌过来。

　　好倒霉，出来飙车结果发情期到了。

　　好幸福！松田警官是Omega！

　　被莫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原本他都做好了顶着群众质疑的风险，在追到松田阵平后和他官宣，甚至做好退圈的打算。

　　是老天爷在祝福他吗？给了他这个无比的惊喜？

　　不不不，还是说松田阵平一开始就是Omega只是他不知道？那他一开始的举动岂不是超级失礼？！

　　话说即使知道他们性别不同，万圣节那天他们两个还勾肩搭背……

　　萩原研二控制不住地到处乱想，脸上一片空白，对着满脸潮红的松田阵平手足无措。

　　对，抑制剂，松田警官应该是有备而来的吧？

　　萩原研二默念一句“失礼了”，胳膊拄在松田阵平身边，将手伸进对方的口袋，鼻腔里萦绕的都是柠檬香，有汗珠在萩原研二鼻尖泌出，萩原研二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也要坚持不住了。

　　终于，萩原研二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管状物体，

　　“太好了。”

　　欣喜之情还未升起，松田阵平像突然看清他一样，锐利的凫青色眼睛即使被水光模糊的锋利感，仍然准确地定位在萩原研二眼中。

　　他双手猛的拍住萩原研二的脸，指尖的冰凉与萩原研二脸上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他将萩原研二的脸向两边拉扯，又向中间聚拢，似乎是确定了对方身份一样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拉过萩原研二，进一步拉进两人的距离，萩原研二瞳孔剧烈地颤动，在冬日的清晨他的汗珠顺着额头而下，滴落在松田阵平的指尖上。

　　现在他们已经鼻尖对着鼻尖了，只要微微低头，他就可以吻上对方的薄唇。

　　“萩……”
　　“我在哦，松田警官，你先放开我，然后我帮你把抑制剂注射了，就好啦……”

　　萩原研二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抚道，他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没有之间进入易感期完全是凭借他的自制力在抵抗。

　　庆幸松田阵平是刚刚进入发情期，打开车门后空间也不是非常密闭，假如他们刚刚立刻下山，那不光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进入发情期，连同他也会进入易感期。

　　他可不想做还没追求别人就先把别人便宜给占了的Alpha啊！

　　终于将松田阵平有力的胳膊撕开后，在对方呢喃着的“萩”中，萩原研二成功将抑制剂注射进松田阵平的胳膊中。

　　随后他就将松田阵平一个人留在车内，自己站在车外一口气抽了两支稳定剂，才将刚刚冒头的易感期压制住。

　　萩原研二长出一口气，重新回到车内，看见松田阵平眼睛恢复清明后，他才终于放下心。

　　“……我送你回去吧，松田警官。”

　　“啊……好。”刚刚回忆起迷蒙之间自己都干了什么的松田阵平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与来时的兴奋不同，回去的路上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松田警官是……Omega？”
　　“嗯……”
　　“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闻到了？”
　　“嗯……”

　　萩原研二猛地踩下急刹车，两人齐齐向前倾去。

　　“你抽什么风啊？！”
　　“对不起松田警官，我有点尴尬……”萩原研二将脸埋进方向盘中，不愿抬头。
　　“有什么关系……不就是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嘛，挺……挺好闻的。”

　　松田阵平不知道萩原研二在别扭什么，他抓起萩原研二的头发，看着他。

　　“怎么？你难道要因为性别原因就和我绝交吗？”
　　“不不不！当然不会！”萩原研二赶紧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不就完了，Alpha也好，Omega也罢，我们不都是朋友吗？”松田阵平放开手，重新双手抱臂，坐回座位上。

　　可怜的萩原研二不这么想，他现在脑子里都是刚刚松田阵平夸他信息素好闻。

　　“你也不用因为我是Omega就对我特殊对待，我可是警察。”松田阵平毫无所觉地说。
　　“在我看来，Omega和Alpha，Beta之间没有区别。”
　　“大家明明都是人啊……”

　　松田阵平的话轻飘飘地，和车内的信息素一起消失在风中。

　　终于在天见亮后行驶到警察公寓楼下，松田阵平熟练地请好了假，改为居家办公，他刚要拉开车门，听见萩原研二在身后小声问:
　　“松田警官，过年打算留在东京吗？”

　　他这才想起来，很久之前搜索出来萩原研二的资料里，他们一家都搬到东京的消息。

　　“可惜了，我要回神奈川的老家啊。”松田阵平语气平淡地说。

　　“所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吧。”他转过头，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新年快乐，萩原，来年也请多多指教。”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离开了，只留下萩原研二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车里，继续品味刚刚松田阵平说的话，在闻到车中那隐秘的柠檬味，他突然顿悟出了什么，再次将脸埋在方向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