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永恒对立面》冥御小辞

14、逃离倒计时

　　在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那是唯一让人感到触目惊心的。
　　赛德凡疯狂的笑声顿时吸引了所有机器人的视线。

　　“别紧张伙计。”
　　“你的小伙伴们安全的很。”

　　他脚踩着冰冷的砖瓦，白色褂子已经全部浸湿，贴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异样的地方。

　　机器人们淋了雨，没有刚才那么灵活了，但依旧能运行程序。
　　赛德凡的目光直直投向林堕，那双眼睛没了歪眼镜的装饰在此刻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你现在不安全了。”

　　机器人们开始向着赛德凡的位置进发，似乎是要活捉他。

　　“嘿...伙计，别太担心。”
　　“本天才已经为你的后路打点好了一切。”
　　“别逃避一切你本应得到的。”

　　赛德凡猛地扒开白褂子，定时炸弹就固定在他的腹部。
　　他不急不慢地掏出一把外形奇怪的枪，抬起手对准了林堕的位置。

　　“赛德凡！是我们救了你！”
　　“……我知道。”

　　赛德凡的身上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是场上唯二的光源。

　　“大家似乎生活的都不错。”
　　“谢谢你救了我，伙计。”
　　“我也应该履行我的承诺。”

　　赛德凡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下一秒。
　　林堕被一个保护罩包围起来，雨水不再打在他的身上，取之而来的是一丝温暖。

　　“谢谢你让我能有足够的时间拜访孩子们。”
　　“好在他们生活的不错。”
　　“所以我这个市长的一生也不赖。”

　　机器人将赛德凡包围，两个异样的光芒重叠在一起。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沾有血液的机器人的零件四处散落开来。

　　两片运行核心的碎片因此得到回收，直直飞向天空中的一扇未通的门。

　　“……”
　　林堕低着头看着地上水坑反射下的自己，没有受到爆炸波及，只是方才躲避时蹭脏了衣服，两个手掌在地上擦出红印来。

　　没过一会儿保护罩就消失了。
　　当冰冷的雨水重新拥抱林堕时，他却说不出任何讨厌的话。
　　那家伙才不是什么疯子，他是真正的天才。

　　林堕只是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朝着有房屋的地方走去。

　　各个屋子都是之间有条道连着的，而且这道上方还有篷子遮雨。

　　有的屋子里亮着灯，从窗户那透出光，游走在道上，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林堕只觉得浑身发冷，衣物都贴在身上，时不时吹过阵风那真是透心凉。

　　“维文！温瑾！”他试探般的喊着，却并未马上得到回应。

　　他抬手把头发往后撩了撩，又将身上的部分衣服的水大概的拧了拧。

　　他似乎找不到他的同伴了。
　　但他不会因此表露出退缩与害怕的神情。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是孤身一人的。

　　“大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林堕追随声音低下头，他那会见到太多孩子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他也记不得是哪个。

　　还不等小男孩开口，一只手就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让他回房间玩。

　　“维文?”林堕松了口气。
　　“队长?还好你没事……”

　　维文将林堕带进屋内，从房间内取了一条毛巾给他。

　　林堕无奈地擦了擦滴水的头发，环顾四周，暖黄色的灯光，有点像树屋般的装修，倒是格外温馨。

　　这时，一个温婉的女人从房间内走出来，看起来三四十岁左右，手中还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你就是林堕吧？来...市长刚刚已经来介绍过了。”
　　女人将衣服给了林堕，还指了指哪里是浴室。

　　房间内传出了温瑾的声音，伴随着时开时关的吹风机声，没过一会，女人便又进了房间。

　　林堕有些懵，但还是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他静静站在镜子前，擦去镜上的水雾才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
　　不算苍白，但也说不上好气色。

　　“咔嚓。”
　　林堕瞬间回过头来，看见维文小心翼翼地趴在门边，见林堕现在还方便，也窜进了浴室。

　　“林队…有事找你。”
　　维文背靠着门，反手将门锁上。

　　“干嘛？你要一起？”
　　“?”
　　“...开玩笑的。”

　　两人的目光相撞也不曾避开，反而坚定着。
　　“刚刚那个给你开门的小孩，128记得吗？”
　　“什么128?”
　　“...他的名字，或者说，编号。”

　　林堕若有所思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也是运行核心碎片的容器。”

　　也?林堕心中疑惑，却没有当场提出。

　　维文深深叹了口气，将交织的目光错开。
　　“我们没有办法从他体内取走碎片，所以...你懂吧队长?”
　　林堕微微一愣，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他怎么会不明白维文的意思呢？但即便这所城市是虚拟的，这些在城市内居住的，却都有血有肉的。

　　林堕打开水龙头，双手捧着水一把一把地往脸上送。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冷静的不得了，却还是感觉闻到了方才的血腥味。

　　维文没再多说，转身开锁，离开了浴室，再次只留下了林堕一人。

　　林堕感觉这一澡很漫长很漫长，甚至在已经换上干净衣物的时候，他还觉得没回过神来。
　　等他打开门，女人和维文已经开始端菜了。

　　林堕走近餐桌，128冲他露出笑容。
　　“大哥哥！为什么公主姐姐不出来?”128疑惑地挠了挠头。

　　林堕眼珠子转了转，语气轻松：“估计在忙什么，大哥哥现在就去叫她好吗?”

　　128“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摇着腿静静等待。
　　林堕凭记忆走到了当时听见温瑾声音的房间，抬起手敲了敲门。
　　直到听到里头的人回答，他才推开门。

　　此刻房间内只剩温瑾一人，她正现在一面镜子前摆弄她的粉色卷发。
　　现在的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之前那条重重的公主裙正摆在桌上，吹的半干不干。

　　“差不多吃饭了。”
　　“...嗯。”

　　林堕疑惑地走到温瑾身旁，这才发现对方似乎是在绞尽脑汁处理头顶长出的新发。
　　一头亮粉色的卷发上端开始漫出一段浅亚麻色的新发。

　　“你是觉得太不好看了？”
　　听到林堕询问，温瑾摇了摇头。
　　“不止是这个原因。”

　　温瑾将这屋子女主人借给她的帽子戴上，对着镜子调整帽子。
　　“哪有公主的头发是这样分层的...”她撇了撇嘴，将长发扎成低丸子头。

　　林堕若有所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笑了起来。
　　“你是在守护那个小孩的童真吗？”
　　“才没有，本小姐最讨厌小孩子了。”温瑾哼了一声随即别开脸。

　　林堕好一会才收回笑容，附和地点点头：“知道你不喜欢小孩了。”
　　“不过，你真的觉得是不是公主要由头发的颜色来定义的吗。”

　　林堕耸了耸肩，没多说，走出房间转头去帮忙端菜了。

　　差不多可以开饭时，温瑾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头上没有戴那顶普通的帽子。

　　果不其然，128很快就发觉了。
　　128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温瑾的头顶，让温瑾一时有点后悔刚刚的选择。

　　“妈妈...为什么我没有在童话书上看见过有两种发色的公主。”128摸了摸下巴，将好奇的目光转向自己的母亲。

　　“因为这位姐姐不在童话书上哦。”
　　“那为什么姐姐不在童话书上?”
　　“...因为这位姐姐是属于自己的公主，所以不在童话书上哦。”

　　128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饭桌上，温瑾依旧能感受到来自128小心翼翼的目光，他似乎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没能问出口。

　　不过这样温馨的场景温瑾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她静静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余光瞥见一旁的维文还将碗里一半的饭都分到了林堕碗里。
　　再抬起头，128用他那不太娴熟的筷子技术夹着菜，而128的母亲就坐在一旁笑着赞扬他。

　　“公主姐姐！”
　　温瑾被他这么一叫，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咬住筷子的嘴。

　　下一秒，一块肉夹进了她的碗里。
　　是128，甚至还特地换了双筷子。

　　128笑着缩回身子，将筷子放回了原位，重新拿自己本来的筷子吃饭。

　　一时间，温瑾对着碗里的那块肉出了神……

　　“小瑾，来，你要多吃点肉才行。”
　　温瑾猛地抬起头，温双双的身影就这样浮现在眼前。
　　她那般笑着将盘里的几块肉夹到温瑾的碗里，曾亲密无间，也不曾介意用吃过的筷子。

　　一时间，温瑾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吸了吸鼻子，用筷子将肉塞进嘴里。

　　“公主姐姐怎么了？”
　　眼睛一睁一闭，眼前早已没了温双双的身影。
　　“没什么...谢谢你给本...给我夹菜。”

　　128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表扬后格外的兴奋。
　　餐桌上的维文看见这一幕，什么也没说，只是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但餐桌下，他用脚轻轻踢了踢林堕的小腿，示意对方情况有点难搞了。

　　“诶你们刚刚在屋里头，有没有听见什么很大的响声?”林堕装作无意间的提起，表情平平静静看不出破绽。

　　128点点头，艰难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开口说道：“外面的雨声很吵。”

　　林堕的嘴角抽了抽，不好继续试探下去。

　　“妈妈，为什么爸爸今天不和我们吃饭?”
　　“这个...爸爸今天应该加班吧，估计晚些才能回来。”

　　无意间提及的话题，在饭后被重新提起，但这次在现场的少了一个天真小孩。

　　“我的丈夫未曾试过错过家里的吃饭时间，他们公司从不加班的……”

　　小队自然是接下了这个委托，以报答这家人给予的帮助。

　　“维文哥哥！可不可以...”128盯着维文手中的小熊玩偶移不开视线。
　　“......”维文下意识皱了皱眉，抱着玩偶的手收紧了几分，但是128的目光实在太热烈了。

　　“不想的话可以不给的。”林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最后维文还是将小熊玩偶给了128。
　　“谢谢哥哥！”128紧紧抱着小熊玩偶，高兴地和小队挥挥手说再见。

　　“你不是很宝贝那个小熊玩偶吗？”
　　“如果是小时候的我，那么或许吧。”

　　林堕没再追问，转而投入委托中。
　　他的指尖轻轻蹭了蹭那张干净的单人照，照片上的男人咧着嘴笑着，比着耶的右手手心还有颗痣。

　　众人四处寻找，都没能找到照片上的男人。

　　【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2小时59分】

　　“我靠，忘记有三天倒计时了。”

　　林堕有点无奈地挠了挠头，只好加快了步伐。
　　“你们找着，本小姐去那边丢个东西。”温瑾向上抛了抛她手中空掉的易拉罐。

　　趁着温瑾走开，维文又接回了原来的话题。
　　“那个碎片容器怎么办?”此刻维文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

　　杀吧下不去手，不杀吧又逃不出去。
　　这不禁让两人很为难，甚至将这件事情告诉温瑾也是有些难度的。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空，从温瑾的方向传来。
　　两人跑过去一看，垃圾箱里正正躺着一具无头尸，右手手心正好有一颗痣。

　　“这算怎么个事?”林堕捏住鼻子凑近垃圾箱打量了一下那具尸体，看起来已经有段时间了。

　　无奈下，林堕又关上了垃圾箱的盖，还顺带拍了拍手上的灰。

　　“这回去能怎么解释啊！烦死了。” W
　　“他们会伤心吧...明明本来生活的很幸福。” V
　　“没时间哀悼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L

　　小队换了条路，继续寻找核心碎片。
　　这一段路程格外的寂静，似乎都被自己的心事捂住了嘴。
　　或是为别人，或是为自己。

　　“砰————”
　　密集的居民区传来一声巨响，顿时浓烟四起，而发生爆炸的不是别的屋子，正是128家。

　　“回去看看！”林堕刚迈开腿就猛然被维文拉住手腕。
　　“我们没时间了，林堕。”

　　维文抬起手指着天空中那道通往出口的大门，已经是完全打开的状态了，说明四个碎片都已经集齐组成运行核心了。
　　而大门上方清清楚楚的展示着倒计时的时间。

　　“那128呢？活该被不管不顾吗？！”林堕猛地抽回了他的手。

　　“别激动...你现在不清醒啊队长。”维文揉了揉眉心。
　　“128是碎片容器，既然碎片都集齐了，那么只能说明他已经死了。”
　　“回去看一具尸体有什么意义呢？或许连尸体都不会剩下了。”

　　一旁沉默已久的温瑾听到这一时有点难以接受：“那小鬼是容器?！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场面一片死寂。

　　“你们！！我要回去看看！”温瑾撒腿就跑，后面的林堕紧追不舍，只留维文一个人站在原地。

　　“没时间了！逃不出去的话128不就白为你们牺牲了?！”维文看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到，却没能得到回应。

　　“嘁……”

　　那一刻，他选择了转身，和他们呈反方向，奔向了逃出科技城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