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春刀》一述江水

43、第 43 章

　　方时锦昏昏沉沉了一路，她上了马车就昏睡了起来，睁开眼睛早已分不清今日事何时，时间不过是旁人的一句话而已，她坐在原地好一会将脑子里的迷雾给驱散。

　　她的四周很宽敞，伸手不能勾到顶，地面是平稳的，也实感的，没有摇晃，将她甩到了墙壁上---在半睡半醒中，她听到了小丫鬟们大呼小叫以及自己如同重物一般摔了。

　　她意识完全清醒了，才有时间去打探四周，四周都灰扑扑的，红色的画被蒙上了一层灰，棕色的椅子桌子以及白色的床幔都被蒙上了一层灰，有些物件是完整的，有些物件残缺了，似乎在这里生存了很久。

　　“荷花，绵绵。”方时锦伸了伸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撩了两下。

　　“欸？娘子醒了。”绵绵快速过来，将方时锦撩得东西拿起来，又将方时锦给扶起来，“娘子喝口水。”

　　方时锦触到水的时候，哐哐地喝了好几口，咽下去了一杯的水后，喉咙终于不难受了，她也能够吐出几句话。

　　“我这是病倒了？”从病出生的那一刻，她有所预料，毕竟那是在她身上生长出来的，可万万没想到竟失去了知觉。

　　方时锦咳嗽好几声，终于将喉咙的干涩去除，只是她还是难受。

　　“是，娘子发了热，晕了好几日，如今在临清县了。”

　　临清县是边境的一座城，一座至关重要的城，这个地方有很多胡人等外来人，李新霁此番来就是为了谈生意的，同样也过来看看这个地界可不可以开店铺。

　　这...总算是到了，方时锦没有什么精神气。

　　“到了就好，这几日三郎君在做什么？”

　　方时锦打探了一下动向。

　　“三郎君忙着见人。”荷花的脸色变了变，“他这边认识了不少的人。”

　　从来到这里，李新霁就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在四处走，早上见这位，下午见那位。

　　“哦？他人脉倒是广。”方时锦没有略过荷花那难以言喻的神色，“怎么了？怎么都是这么一副神态。”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不过是正常应酬。”荷花却是憋不住的主，她在倒苦水，“只是那些人...他们经常去烟花之地，见到我们，那张嘴都是坏的。”

　　方时锦哑然了，在京城的时候不少人说李新霁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不过是言语之间，李新霁在京城一直没有这个苗头，没想到到了这边暴露出了本性来，方时锦知道这个事情有些诧然。

　　但是，方时锦也是做好准备的，毕竟她有听说过，她又了然了。

　　“他有这个资本。”方时锦将这样的心思压下来。

　　“亏我还认为三郎君是好人。”

　　荷花是外来者，之前对那些传闻都是半信半疑，深究起来，她更是不相信的，虽然李新霁不是什么好的，喜欢油腔滑调，但是却没有沾染半分花楼之地，因此她不信，在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她是不信的。

　　方时锦的神色特别的平淡，她拍了拍荷花的脑袋。

　　“人不能单单看一方面。”一方面总归是错的。

　　“嗯。”

　　荷花有些闷闷不乐的，“亏我以前还觉得三郎君对娘子是特别的，现在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方时锦抿了一嘴的水，静静地听着。

　　“你可别污蔑了乌鸦，乌鸦是好的，人家在太阳底下是五彩斑斓的黑。”

　　“还不是黑。”

　　两个人打打闹闹让方时锦有片刻的松懈，只是她的松懈没有半分，李新霁的人来了。

　　“娘子，你醒了。”

　　方时锦笑了，“对啊。”

　　她笑得不是欢快的，而是复杂性，她刚醒来一会儿，李新霁的人就到了，可以见得这个屋子是有人监视她的，只怕刚刚的对话也会被人听到，但是刚刚也就他们三个人，应当是没有人吧。

　　方时锦心是七上八下的，她怕隔墙有耳。

　　“郎君让你的身子好了后就去见他吧。”

　　“我知道了。”

　　方时锦苦笑，她微微低头，发丝挡住了笑容，将容颜也挡住了。

　　李新霁真的迫不及待啊，这里没有多余的人，可以完全由着他的性子了，而她身边是有伺候的人，现在她也成了伺候的人，多么讽刺的事情。

　　等人走后，方时锦又喝了一罐水，喉咙不干了，随即而来的是饿，她很饿。

　　“给我弄点吃的吧。”方时锦大概可以吞下一头牛，“给我弄点辣的菜。”

　　“那可不行，娘子，你的身体刚好，怎么能够吃辣的？”

　　身体才坎坎恢复，自然不能吃这么辛辣的。

　　“可是我很饿，我想吃点好吃的。”方时锦瘪了瘪嘴，苦苦哀求，“我真的好想吃啊。”

　　“奴婢备了粥，就等着娘子醒来。”绵绵做事全面，她早就料到了方时锦醒来肯定是会饿的，于是备下了粥，“有清粥红枣粥皮蛋粥青菜粥鸭肉粥，娘子想吃什么？”

　　这些粥都是一早下锅煮，煮的稀烂，也适合病弱的身体吸收，想必适合娘子的，如今还热着呢，就等着娘子一声令下，将粥端上来。

　　方时锦听着粥名就提不起兴趣来，这不就是素食吗？她的命好苦，她听着菜名越来越皱了，“那就鸭肉粥吧。”

　　端上来的事清汤寡水，方时锦用勺子捣了捣粥，白色汤水之下，竟真的找出了鸭肉丝，一点点的。

　　“我的眼神还挺好的。”方时锦不自觉撇了过去，她没想到鸭肉既然这么点，还是清淡版本的，“我等会还要去三郎君那干活，这...怕是没有力气了。”

　　绵绵侧头用眼神示意荷花，荷花就领会了，她点点头，神色庄严地往外走，然后又端了一碗粥。

　　“娘子，奴婢必定会给你热好粥，要是娘子饿了，随时过来。”

　　“忙着，怎么能够喝粥？”

　　“这就放心吧，娘子。”绵绵的嘴一张一合，净说些方时锦不想听的话，“娘子，三郎君是个好人，想必也不会特备的为难你。娘子要是不好意思，那绵绵去说。”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方时锦，方时锦一时间受不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怎么这么难缠。”

　　荷花在大事情上是个没有大主见的人，绵绵就不是，往日看着格外的乖巧，哪儿像现在这么难缠呢！居然干起了指使人的事情。

　　“这是三郎君嘱咐的。”

　　只是李新霁说的话很伤人，‘你们娘子为了躲懒竟然自己扯出病来，让她赶紧起来，药材都放下去，别舍不得花钱，也别让她装病。白白赚了那些钱，那倒不如给那些乞儿来的有意义。’

　　只是那是她的主子，她自然不能说什么只能够笑着应，而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娘子与三郎君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娘子郎君都不说，他们便当做不知道罢了。

　　“我知道了。”方时锦抬了抬胳膊，动了动身子，我明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