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春刀》一述江水

32、第 32 章

　　方时锦对李新霁动手的后果是方时锦没有想过的，等她回到了院子里才想，李新霁的那张脸肯定是不能看了，她虽然年少时候被娇养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她无父无母，为了生活什么事情都做，苦活累活自然不在话下，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造就了她的大力气。

　　那一脚更别说，几乎压了所有的重量，才将李新霁痛得直不起身子。

　　后果是怎么样的？明日李新霁的脸肯定是要肿起来的，脚不出意外也是要红肿的，那么这怎么跟旁人解释？她现在身家性命都托付到了李家，要是李家想要她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她将李家的嫡子打了，大娘子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定然不是什么好的成果。

　　可方时锦不后悔，谁让李新霁出口一点都不中听，这样的话是将她侮辱了一遍，她还能够跟人好言好色？当然不行，但凡不是知韫，她早就甩脸色走了，可是她有个妹妹啊。

　　方时锦迫不得已屈服了。

　　“娘子...”

　　荷花见证了方时锦和李新霁吵架的，与此一起见证的还有李新霁身边的丫鬟，他们看着事态的发展，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荷花也不敢，那是李家的人，她上前不就是挨骂吗！未来她是要在李府生活的。

　　可这事后了，她也开始着急了，方时锦和李新霁不和，方时锦打了李新霁，那么之后怎么办？要知道李家最要紧的就是那么两位哥，方时锦与李新霁关系不好，那么指不定会被赶出门。

　　小小的丫鬟心思重了起来，一晚上都没有笑过，直到方时锦要入睡了，她才有了行动。

　　方时锦微微地叹了气，“跟着我这样的主子让你吃亏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这里的下人都不好，除了李妈妈是李大娘子心腹的，其他的也许都会跟着遭殃。

　　“不，娘子是很好的人。”

　　荷花这段时间学了很多东西，越是觉得方时锦很好，但是方时锦是个...左右就是没有话语权的人。

　　“谢谢你啊。”方时锦叹息，“不会牵涉到你们的。”

　　荷花跪下，连声音都带有哭腔，“不，娘子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娘子如今为了知韫娘子得罪了三郎君，之后三郎君使什么绊子那可怎么办？”

　　三郎君、大郎君和大娘子都是府中有实权的人，他们想要使绊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时锦微微叹息，“今日是我冲动了，你这丫头也学到了，长进了，没关系，事情总是有解决的法子，不会没有路的，去睡觉吧。”

　　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第二天早上，方时锦气喘之后被丫鬟们伺候着，她的院子拨过来了一个小厮和一个丫鬟，那丫鬟是叫绵绵，现在跟着荷花一起伺候方时锦。

　　绵绵是个机灵的，做事情也利索，人家拨了过来，那么就是用。

　　收拾好东西之后，她就去吃饭，今日不是请安日，根本不用去外面，所以她也不打算在外面游荡了，收拾收拾自己，就开始绣东西---如今她是住在李家，吃喝都是靠着李家，可她不会常住，以后还是要脱离的，而且自己手中有银子想要买什么都方便，这是为未来做打算。

　　她的针线本来不是很好，可是为了讨生活，她学了不少针线，慢慢地针线绣活也变好了，也能够卖出一个好价格。

　　“娘子，大娘子叫你过去。”李妈妈面上不显，可是心底还是不满的，“你赶紧收拾了过去吧。”

　　那哥儿脸上这么大的巴掌印，一问才知道是方时锦下手的，可真不是一般的重啊，哥儿现在的脸都红肿了起来，看得惨不忍睹，大娘子一大早就叫了大夫过来看诊，大夫说这还得要敷上好几日的药，脸太重要了，还要见人，这几日哥儿都没有办法见人了，方时锦倒好，似乎料定了这样的结果，还将哥儿的脚给废了，可怜哥儿一个人抱着偌大的肿脚躺在床上。

　　方时锦过去的时候，大娘子没有立刻过来见人，“娘子，我们大娘子还没有洗漱好，你先等着吧。”

　　大娘子还在内室忙着，方时锦只能在外等着，丫鬟们上了一盘糕点给方时锦。

　　李妈妈离开了，只有方时锦一个人在室内等候着。

　　“这...上错了啊。”一个丫鬟哭着过来拿方时锦吃过的盘子，“这可怎么好？大娘子定是要怪罪于我，你怎么嘴巴这么快。”

　　一夜之间，丫鬟的态度完全相反，恭敬的态度变了，连一句好话都没有。

　　“这...你快赔银两来，这个是我们早起去集市上买的，或者你现在给我去集市买，现在还有，等会就没有了。”

　　丫鬟也顾不得什么了，她拉住了方时锦要将她往外赶。

　　“这是你上错东西，怎么的怪我了？”

　　一件小事情，很小的事情。

　　“是，我上错了，但是你吃了大娘子的东西，大娘子就好这口，你不去买，大娘子会恼火的。”

　　大娘子恼火方时锦并没有概念，到底是怎么样的恼火呢？

　　可这么下去也不行，方时锦觉得自己没有错，眼下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方时锦，一个个都是恶，方时锦怀疑要是她真的不去买这些丫鬟妈妈们扑上来打她。

　　事实上她想得没有错，方时锦死活不去，那些人眼底的怒火越来越重，一个膀粗胳膊粗，一脸凶相的妈妈对着方时锦笑了笑，方时锦以为她是要劝说什么，却不想直接给了一巴掌，紧接着又来了一巴掌，都没有收力气，没一会方时锦的脸就浮现了两个巴掌印。

　　方时锦疼得脸都皱了起来，她的眼周围似乎也肿胀了，压迫到了她的神经，眼睛往上瞟的时候受到了阻碍，嘴巴也肿了，说话根本不顶用，一张口就疼。

　　因果啊！

　　这是李大娘子的吩咐吗？还是这些奴仆擅自主张，大娘子是好人，她心善，在马车上她上吐下泻的时候，是李大娘子叫停了马车，让她好好的休息，连周围的人都说大娘子是个心善的好人，可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绝对是这些奴仆设计的，但是她不敢下决定。

　　方时锦看了四周，一个个膀粗腰粗的妈妈们盯着她，但凡她拒绝就被这群人一巴掌一巴掌地甩着。

　　“好，我去。”

　　李妈妈也是个有主意的人，所以也是有可能是她牵的头。

　　她的心口一滞，别提多难受了。

　　出门全靠方时锦那双腿走路，马车都不肯给她派一个，那条街和李府有不少的距离，方时锦是走了好一会，不知道什么时辰才赶了回来。

　　太累了。

　　到了李府，她是舌干口燥，口水往下咽都生疼，她难受得不行了，腿都不是她的。

　　“怎么了？”

　　方时锦再次求见大娘子，这次大娘子没有拿乔，终于出现了，她定神看方时锦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诧异，方时锦是什么样的光景？脸色苍白，唇边发白，双目无神，头发卷在一起，这是流了不少的汗水。

　　大娘子脸上的诧异不是一星半点的，她显然没有料到会见到这样的方时锦，方时锦是做了什么？

　　“你这是干了什么？脸色怎么如此的差。”

　　她关心地搀扶着方时锦，将她带到了座位上。

　　“大娘子，这个糕点...”

　　方时锦将怀中的糕点递给李大娘子，“我吃了你的糕点，听闻你很喜欢，我就...去给你买了。”

　　她的声音沙哑，如同是破锣嗓一般难听。

　　“好了好孩子，别说了。”大娘子回头呼唤着，“快，拿水来。”

　　下人们一个个都慌手慌脚的，甚至还泼了一杯水。

　　“怎么的弄成了这样，糕点吃了就吃了吧，何苦再去买，左右明日也会有人送过来的。”

　　大娘子亲自给方时锦灌了一杯水，方时锦如同是干旱遇到了水，她迫不及待地往下吞咽。

　　太渴了。

　　“多谢大娘子，好多了。”

　　屋内点了炭火，很暖和，大娘子这么一折腾竟然将自己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水，她接过丫鬟递来的锈帕擦了擦汗水。

　　“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方时锦却快要哭了，“大娘子，今早那些丫鬟将糕点搞错，被我误吃了，我也心亏，她们让我买，我就去了，本来我想雇一辆马车过去，哪想今日这么巧，府中小厮问我借钱，我刚好够马车的，不愿...可他们就直接上手，将我手中拿铜板给抢走了，就留下了买糕点的数额。”

　　她又喝了几口水，才有力气说话了。

　　“娘子，大娘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整治一下这些风气，我也就罢了。其他的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些偷奸耍滑的下人。”大娘子冲着身边的妈妈说道，“抢了时锦银子的让他双倍奉还，打十大板。”

　　她的手一直轻轻拍着方时锦地手，以示安慰。

　　“姨母，那些丫鬟也错了，也要打十大板，既然将你的东西给上给方娘子了。”外头来了个张曦月，她盯着四周的人一个个扫了过去。

　　“罢了，也就你上心了。今日参与这个事情的人都压下去打板子吧，时锦是李家的客人，不能让客人寒了心。”

　　她一挥手，就将事情交给了身边的妈妈，这位妈妈也姓李，名慧，是大娘子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大娘子...”

　　张曦月一把握住方时锦的手，“方娘子不必忧心，这些人都是胆大的主，他们平日里欺辱姨母就算了，还欺负你，姨母是个心善之人，那么只能由着我这个侄女来动手了。这些恶奴一天两天都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位置，指不定以后会站在姨母头上。”

　　她轻声宽慰着，慢慢熄灭了方时锦的不安。

　　“好，多谢大娘子，多谢张娘子。”

　　“不必客气，你也今日受累了，好好休息吧。”大娘子的手在方时锦的耳边停留，“你怎么的和...诶，承恩被刁奴打了，你也被那刁奴打了，倒是对称，左右脸都被打了，等会让人给你送膏药，你也抹一些。”

　　这样的恩惠，方时锦自然是要承下来的，她只有道谢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