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春刀》一述江水

31、第 31 章

　　这一日，方时锦见了很多的好物件，这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好玩意，价格昂贵，面对这样的东西，方时锦不自觉得生出了怯意，大概是这京城实在是太繁华了，让她这种的身世只能在夹缝之中，这里每一个人和李新霁书熟识的人都打趣着看李新霁，不怀好意的目光是一遍遍地在方时锦身上扫过。

　　李新霁带着方时锦在外面走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方时锦已经累趴了，她连走路都拖沓着，完全保持不住原本端庄的姿态，好在如今是夜，看不清也没有人在乎。

　　方时锦今日见识到的人多了，这些人让她意识到在京城之中高门大户都不是好相处的，想要待在这里必须要遵从这里的规则。

　　这里的人与她是天壤之别，这里盛产君子与淑女，资源是最好的，在这里的发展会比别的地方好。

　　“方时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方知韫被放出来了。”李新霁在往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叫住了方时锦，“你们可以团聚了。”

　　这是个好消息，实打实的好消息。

　　“多谢。”

　　“方时锦，不用谢我，你妹妹的嫌疑还没有洗干净只能在李府当下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不然官府不给放人。”

　　方时锦的精神回来了，她认真地盯着jilix，眼睛愣是一眼都没有眨，就这么死死地盯着。

　　她盯着李新霁好一会，才开口问，“李新霁，我可以信任你吗？”

　　李新霁的本性是怎么样的？方时锦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了，但是还是探不到底，李新霁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李新霁之前跟她说李钰是个好人，京城是没有一个人说李钰差的，而现在方时锦领悟了，京城是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对于这些刚来的外人，他们不会轻易透露消息给旁人，尤其是李新霁还打过招呼，谁还会告诉方时锦这个消息，至于那些不怕李家的权势，没什么仇谁愿意去与李家结仇，就算有仇，方时锦也接触不到他们。

　　所以李钰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方时锦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李新霁在方时锦来的时候就一直看不上她，这不是察觉，而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恶，只是这个恶不是真真实实地冲着方时锦，旁敲侧击地冲着方时锦，方时锦刚开始还有精力反驳，后面她没有精力。

　　方知韫会回来，这点方时锦不怀疑，既然说要回来了，那必定是回来的，只是她怀疑方知韫还是嫌疑人的事情，之前说是嫌疑人抓到了，可是还是有疑点，按照官府的尿性，这个时候他们巴不得结清，但是这件事情就是拖拖拉拉的，方知韫被关着，如今还是看着李家的面子才肯将方知韫给释放了，送回来。

　　方知韫是不是被李家扣住的？如果是这个原因，方时锦想不通为什么？

　　“当然，爷给你保证，你在明日就能够见到她。”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方时锦安安静静地盯着李新霁，就这么沉寂地盯着他，说了那一句之后双唇紧闭，一声不吭，那双乌黑的双目也一动不动，这样的目光似乎沉溺着一丝沉默的魔力，竟让本来叽里呱啦的人慢慢地也沉下了嘴角，李新霁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安静了。

　　李新霁舔了舔嘴唇子，他没有被方时锦突然的沉默而吓住，轻轻地挑逗眉头。

　　“方知韫，你这样的话可叫爷寒心啊，爷是真心实意地护着你们，可没有半分虚假，爷但凡想做什么，尽管借官府势力，如今官府不愿意放手，但是官府还是给了我们李家面子，毕竟这个事情的疑点还存在，他们不肯放人，怕失了一个交代，我们也不能够擅自做主。”

　　“李新霁，你似乎对李钰的死亡一点都不伤心啊。”

　　这一家最伤心的就是李大娘子，为了李钰这个事情不知道哭肿了多少次，可李新霁还能够如常得笑出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似乎没那么重要，不过是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的态度跟李新霁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李新霁的笑容淡了不少，可是他依旧是在笑，他的嘴角是尖锐的，双目的弯曲让那张笑脸显得更加的开心了。

　　“李家得要我支撑，我能够难过？我不能，母亲还能够躲在后宅哭，可是爷是未来李家当家主，这样的事情都撑不过，那就是一个笑话了，也只能让别人看笑话。”

　　他的声音逐渐的变冷,开心的笑容慢慢的变质了，一点点泛着冷，他与李钰都是母亲的亲生子，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自幼都比旁人亲密的，李钰小时候还是小团子的时候，大哥有当官的目标，成了他们都不能轻易相处的角色，母亲又忙得不可开交，有大半时间是他带大的，怎么可能同旁人嘴里那无动于衷，可是他是李家的门楣。

　　这个事情太扫心情了，他也没有想继续待下去的想法。

　　“方时锦，爷通知你一声，方知韫的死契必须要重新签，不然官府是不能够放的。”

　　这是通知，没有商量。

　　“李新霁，你的妹妹李钰已经同意了放知韫离开，你不能...”

　　“不能什么？”在方时锦追上李新霁的时候，李新霁转过身子，冷眼冷心地看着方时锦，原本的冷笑都被收了起来，“这是方知韫最好的后果，你们两个孤女脱离了李家能够去哪儿？当初怎么成为李钰的下人，那么未来也会如此，天生是下人的胚子，你也是，就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吃了便宜，要是...如今倒是毁...”

　　李新霁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巴掌，他只见得方时锦突然疾步走过来，那一巴掌都快挥出了残影了，威力自然不用说，他都听到了啪得一声，脸上随即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与灼烧感。

　　李新霁挨了两巴掌，在第三巴掌的时候李新霁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手牢牢地捉着方时锦的手。

　　“适可而止。”

　　方时锦的手在碰到李新霁的手之时就软了，火气带来的热意慢慢散退，整个人都被卸了力气，连腿都有些软，走是走不开的，手被李新霁牢牢地握着，她试探性地挣扎，没有挣扎开。

　　方时锦不服输，她冷冷地盯着李新霁，只是刚刚那股狠劲退散了很多，她刚刚就是被火给冲昏了脑袋，而现在理亏占满了她，对，没错，是理亏，但是打李新霁她没有错，李新霁的话简直是在捅刀子，她们都是良家娘子，怎么是下人胚子，知韫就是太善良了，所以被他们哄骗了过去。

　　以前是方知韫单纯，她没有在，现在她在了，定是不能让知韫吃亏了。

　　一想到这些，方时锦的手臂充满了力气，恨不得再给李新霁一巴掌。

　　“谁生来就是下贱胚子？”方时锦的不服气被激起来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李新霁，“当初知韫为了不拖累我，为了养这个家，不然她也不会入了这个狼虎窝。你知道她身上有多少伤吗？数不清，我真的对不起她，当初要是看好她，好好跟她说，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是我...”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她是真的亏心于方知韫，可是现在连补救的法子都没有，知韫还成了残疾人，这是不可逆的伤害。

　　这些事情一直压在她心中喘不过气来，如今有了一个宣泄口，可是她只觉得恨，很恨，她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了。

　　“事实胜于雄辩，事情发生了就没办法去改变，你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你能够改变她没有涉及到凶杀案的事情吗？你能改变她是瘸子的事情吗？你能够改变她满身都是伤吗？你能改变她是下人的事情吗？事情发生了，谁都改变不了，现在也是，官府放人就只有一个条件，将人压在李府当下人，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爷的职责，你说我不伤心李钰的死，好，爷告诉你，爷是要做实打实的事情，爷放走了方知韫爷才是错了。要是方知韫真的杀了李钰，那么爷就是李家的罪人。”

　　方时锦被一句句话砸晕了，话真的太密了，而李新霁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可是她站在她的角度，就成了没有道理了。

　　“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方知韫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但凡有点脑子都知她不可能，她整个人都快要废了。”

　　方知韫的身体不中用了，现在连走路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会杀人。

　　“你的人格在我这里并没有用，爷和你认识多久啊！况且，谁知道方知韫是对自己下手还是装的，只要被我们看到了病重，谁会怀疑她？但是基于素养，我们是不相信这些的。”

　　她气得都想要团团转了，但是手被人控制住了，动不了。

　　“我呸，素养，还不是你们规定的，说得这么...谁信？只有那些傻子愿意相信。”

　　方时锦放弃了教养，她对着李新霁脱口大骂，声音尖锐细长，声音几乎要穿透了云霄。

　　“是啊，聪明人，但是爷就是不放。”

　　李新霁嘚瑟地冲着方时锦笑了笑，他跟方时锦凑得更近，另一只手早在说这话的时候捉住了，方时锦没有什么攻击的地方，只能生气。

　　天太黑了，路两旁的灯笼根本看不清路，但是依稀能够看到斑驳的树影和李新霁乌黑的眼睛。

　　方时锦咬咬牙狠了狠心冲着一处地方用力地踩了下去，只听见一声吃痛的叫声，“啊~”

　　李新霁松开了手，他顾不得方时锦了，整个人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脚哀嚎着，实在太痛了。

　　方时锦自然不能够错失这机会，她转头跑了，一会功夫的时间，人影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