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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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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墨画一般，印得天黑黑的，落思槿看了眼时间，现在离宿舍宵禁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五分钟。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语气带着几分提醒：“还有五分钟，再耽搁，我们就要被锁在外面了。现在，走还是留？”
“五分钟？这还要选？快跑啊！”陆芸洛的声音瞬间染上急切，拉着落思槿的手就想往前冲，临了还不忘回头，对着小猫挥了挥手：“小猫，下次再来看你呀，拜拜～”
落思槿听着她这临阵不忘告别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低笑，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便迅速收敛，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那我们现在……赶紧跑。”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将两人奔跑的身影温柔笼罩。
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像两道紧紧相依的剪影，追随着她们的脚步，一同朝着宿舍的方向奔去，最终在宿舍门口轻轻一晃，悄然消失。
“呼……还好，还有一分钟！”陆芸洛盯着宿舍门口跳动的电子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了一路的心，终于稳稳落回了原地。
刚踏进房间，陆芸洛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转头看向落思槿：“思槿，你今晚……不回去了吗？”
落思槿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眼睛里带着闪躲：“都这个点了，回去也麻烦，今晚就住这儿吧。”
“噢对了！”陆芸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眼睛一亮，随即又带着几分认真看向她，“我已经欠你好多节课的人情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帮你补回来，才比较合适？”
“宿主，你还真是个怪人。”系统的声音里掺了点无奈的调侃，带着几分笑意，“送上门的‘好处’，居然还有人不乐意收。”
“我就是不想欠着别人的人情而已。”陆芸洛轻轻蹙了下眉，语气格外认真，半点不含糊。
落思槿没有接话，只是垂眸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裹着透明糖纸的薄荷糖，指尖轻轻捏着递到她面前，糖纸在灯光下泛着细碎几点光点，语气带着几分温和的询问：“阿洛，要吃吗？”
陆芸洛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开，先是微微一怔，指尖接过那颗裹着薄光的薄荷糖时，才后知后觉地抬眼问：“你怎么口袋里还随身带着薄荷糖呀？”
“因为你喜欢，所以就带了。”落思槿的声音轻得像缕风，刚飘到陆芸洛耳边，就被屋内细碎的空气揉散了，只剩尾音若有若无。
“你说什么？”陆芸洛没听清后半句，下意识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衣袖。
落思槿指尖几不可察地缩了缩，避开了方才的话，转而轻轻岔开话题：“要洗澡的话，你先还是我先？”
陆芸洛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指尖捏着糖纸轻轻蜷了蜷，带着点不确定地回：“那……我先？”
“好。”落思槿应得干脆，语气里听不出波澜，只顺手往她手边递了块干净的毛巾。
趁陆芸洛在浴室洗漱的间隙，落思槿指尖轻点屏幕，打开了“红泡泡”。看着置顶对话框里跳动的新消息提示，她眉梢微挑，心底暗自疑惑：怎么她又发消息来了？
落思槿一直盯着屏幕看，直到陆芸洛出来。
……
浴室的门被轻轻拉开，陆芸洛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发梢还沾着细碎的水珠。见落思槿仍坐在床沿，她便扬着声音说了句，语气里带着刚洗完澡的轻快：“我洗好啦，该你啦。”
“嗯。”落思槿应了一声，指尖按灭屏幕，起身从床头拿过叠得整齐的衣物，转身走向浴室，脚步声轻得几乎没在空气里。
直到浴室门轻轻合上，陆芸洛才后知后觉地皱起眉——方才她走近时，分明看见落思槿脸上的口罩还没摘。
一丝担忧悄悄漫上来，她望着浴室的方向，心里忍不住琢磨：落思槿不摘口罩是不是因为脸上有淤青？
她躺回床上，指尖无意识地划开手机刷着视频，屏幕上的画面转了一帧又一帧，但是她却没看进去多少。
直到听见浴室门“咔嗒”一声被拉开，她才猛地抬起头。
陆芸洛抬眼望去，见落思槿从浴室出来，脸上的口罩居然还没摘，惊讶之余先把疑惑压了压，语气里满是关切：“落思槿，你这口罩应该不是新换的吧，旧口罩可别戴太久了，不卫生的。”
“我……我等会儿睡觉就摘。”落思槿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停顿，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
“我知道的，只是——”陆芸洛盯着她，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从今天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戴着口罩，就没摘下来过。”
话音刚落，她忽然瞥见落思槿口罩边缘没遮住的地方，一抹淡淡的淤青在暖光下格外显眼。
陆芸洛的心猛地一紧，声音也沉了些：“落思槿，你口罩下面的淤青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说那是化妆，可现在呢？刚洗完澡出来，妆怎么可能还在？”
落思槿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神有些发慌。还没等她开口，又听见陆芸洛的声音软了下来，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点：“不要骗我，好不好？”
自从知道了落思槿与自己决裂的原因后，陆芸洛心底便埋下了惶恐的种子。
她怕，怕过往落思槿予她的那些温柔与帮助，也不过只是一场精心伪装的利用。
所以她想要她坦诚一点，不带任何欺骗。
可此刻，那些疑虑与不安在心头反复盘旋，她像被关密不透风的房间，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我没有想骗你。”落思槿的声音很轻，尾音里裹着无措，努力地想要去补充，“我只是……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自己……太难看了。”
“你说什么？”陆芸洛没听清那后半句的呢喃，下意识地往前凑近了些。
下一秒，落思槿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勾住耳后的口罩绳，轻轻一扯。随着口罩应声落下，她脸颊上那片青紫的痕迹，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刺得人眼生疼。
陆芸洛瞬间僵在原地，眼神里满是错愕。落思槿见状，心脏往下沉了沉，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自嘲：“你看，我就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
她说着就要把口罩重新戴回去，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陆芸洛快步上前，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声音带着点急声的反驳：“不丑！一点都不丑！哪里丑了？”
陆芸洛定定地望着落思槿的眼睛，语气郑重得像在承诺：“你特别特别美，不管这里有没有淤青，都一样好看。”
怕碰疼她脸上的伤，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落思槿没有淤青的那侧脸颊，温热的触感带着认真，又重复了一遍：“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说着，她的思绪忽然飘回初见时，声音也软了几分：“落思槿，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漂亮。尤其是你的眼睛，琥珀色的，我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没想到真的有人有这样的眼睛，亮得像溢满了星光，特别好看。”
“真的吗？”落思槿的声音轻轻颤了下，眼底悄悄漫起一层水光，蒙了层薄雾的琥珀色眼睛令人沉沦。
“骗你干什么。”陆芸洛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又轻了些，语气里满是笃定。
听到这话，落思槿的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眼角滑了下来。但她还是咬着唇，努力把剩下的情绪憋回去，肩膀微微发颤，却没让自己哭出声音。
陆芸洛见她强憋着眼泪的模样，心尖轻轻揪了下，语气放得格外软：“思槿，你现在……想放声大哭一场吗？”
落思槿听出了她称呼的转变，动作猛地顿住，眼泪悬在眼睫上，声音带着点鼻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难过的样子都不一样啊。”陆芸洛轻轻松开她的手，指尖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有的人喜欢大声哭出来，想被人哄着；有的人就想安安静静自己待着。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现在是否想放声大哭，如果是，没关系的，那么我将会认真倾听接下来你会说的每一句话。”
陆芸洛的嘴角弯起一抹浅笑，眼底盛着暖光，落在落思槿眼里时，竟让她下意识失了神，连眼眶的酸涩都淡了几分。
“看入迷啦？”陆芸洛忽然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点狡黠的轻哄，“就像……我之前看你那样。”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落思槿的脸颊，语气里藏着玩笑，却又带着几分认真：“思槿也喜欢学我的样子，是不是？我听人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学对方的动作。那你——难不成是喜欢我呀？”
落思槿彻底僵在原地，那副呆呆的、连眼睛都忘了眨的模样，让陆芸洛忍不住弯了弯眼，觉得可爱得紧。她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不逗你啦，刚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想不想放声大哭一场？”
落思槿张了张嘴，刚要说出“想”，话到嘴边又顿住，眼底闪过丝犹豫：“那……如果我说不想呢？”
“不想的话，我就先退远些，不打扰你。”陆芸洛的语气依旧温和，“等你什么时候想哭了、哭够了，我再过来找你。”
听到这话，落思槿的指尖轻轻攥了攥，小声却笃定地说：“那我想。”
陆芸洛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忍不住逗了句：“思槿是真的想放声哭，还是怕我等太久、心疼我呀？我还挺好奇的。”
落思槿垂了垂眼，耳尖悄悄泛红，声音带着点闷：“不告诉你。”
“好。”陆芸洛笑着应下，没有追问，只是往她身边又挪近了些，轻轻摸了摸她没有淤青的脸：“那哭吧，我在呢。”
“你怎么不摸一摸我另一边脸？”落思槿眼眶泛着湿意，像含着两颗透明的水滴，认真地望着她。
陆芸洛闻言，手指尖虽然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但是还是宠溺地说：“傻不傻？这半边脸淤青的这么严重，碰一下你不得疼死了都？”
“还好啦，没那么痛的。”落思槿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执拗的期待，“说不定你摸一摸，就不疼了呢。”
陆芸洛眯起眼，目光带着几分审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像只围着人摇尾巴的小……”“狗”字刚要出口，她又摇摇头，故作无奈地叹道：“算了，跟你说不明白，就当我嘴笨行了吧。”
落思槿挑了挑眉，唇边漾开一抹轻笑。
她轻轻攥住陆芸洛停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一点点引着它移向受伤的那侧，指尖细细缠着她的指腹，在有些青的肌肤上慢慢描摹出不同的图案，像儿时会画的简笔画一般。
陆芸洛的呼吸骤然顿住。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落思槿的耳根早已红透，却偏偏要带着这份羞涩，一点一点，温柔地撩拨着她的心弦。
“停停，先别说了。”陆芸洛的整个脸也红透了。
落思槿吸了吸泛红的鼻尖，泪珠还停留在纤长的睫毛上，她的声音里裹着几分胆怯的意味，又藏着期待的试探：“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哭吗？”
陆芸洛没有急着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是温温的：“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不好？”
“我……我会说的。”落思槿的话音顿了顿，随即又加重了几分，像是在心底刻下承诺般：“之后，我一定告诉你。”
“好啊。”陆芸洛弯起唇角，伸出细细的小拇指，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那我们拉勾？拉了勾，可就不能反悔啦。”
落思槿望着递到眼前的那截小拇指，眼眶倏地又热了，晶莹的水光再次漫上来。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那抹温暖，声音很轻，却字字笃定：“拉勾。”
“嗯嗯，那你现在……还想继续哭吗？”陆芸洛的声音放得更软了，像怕吹口气就惊扰了刚平静下来的她。
落思槿轻轻摇了摇头，眼眶还泛着未褪的红，声音带着点刚哭过的沙哑：“现在不想哭了，借你肩膀靠靠，好不好？”
“好啊。”陆芸洛立刻往她身边挪了挪，微微侧过身，稳稳地将肩膀递到她面前，语气里满是迁就：“想靠多久，都可以。”
谢谢你。落思槿将脸轻轻贴上那片温暖的肩膀，心底悄悄祈愿——真想让这一刻，停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