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烬春衿》枫江羽

1、雪烬春残

　　长廊上晦暗的光照射着，许韩灵那绝望的身影，其中还嘈杂几声女声。“许韩灵，你怎么就这么下贱？一天到晚穿这么骚，不知道去干嘛，穿这么骚就算了，还去勾引余衿珩干嘛，今天我就让你骚个够！”
　　许韩灵被几人带去厕所，把许韩灵身上的校服扒下来，只留下了贴身衣物。领头的宋清雪，拿出手机拍下了许韩灵的模样。“许韩灵，这么爱勾引我家哥哥是吧？
　　明天我就让你在全校出名，看你还敢不敢勾引我家哥哥！”拍完以后，羞辱完许韩灵。他们几人离开了厕所。
　　许韩灵等那几人离开后，默默把校服穿戴整齐，脚步沉重地走向学校天台。踏上天台的瞬间，她快速扫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积攒多日的委屈瞬间决堤，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明明……明明只是普通同桌，怎么就成了勾引……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信我，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哭到声嘶力竭，她摇摇晃晃起身，一步步朝着天台边缘走去。
　　不远处，余衿珩瞅见这一幕，心脏猛地一揪，大喊着 “许韩灵！别犯傻！” 就往这边冲。“你快回来！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糟！你下来，我带你去看超美的风景，求你了！” 许韩灵缓缓转头，眼神里满是绝望：“你的世界满是阳光，可我这儿只有黑暗压抑…… 你成绩好、家境好，什么都有，我呢，只剩一个勉强能看的成绩……” 话尾的哽咽，被风揉碎在天台的空气里。
　　余衿珩刹住脚步，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沉默半晌后开口：“许韩灵，先下来好吗？就算现在糟糕透顶，万一以后变好了呢？你要是不在了，就再也没机会看到了。还有…… 你刚才说的那些委屈，我都听到了。下来吧，我陪你找宋清雪讨说法，好不好？” 许韩灵听着这话，身形晃了晃，缓缓往回走了几步，声音带着疲惫：“余衿珩，谢谢你…… 但没用的。就算你帮我一次，宋清雪她们也会在暗处变本加厉欺负我…… 真的，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好意我记着。” 说罢，她慢慢走下天台，身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余衿珩拉住了许韩灵，想走的身子，余衿珩眼神里满是执拗与担忧，对她说：“许韩灵，哪怕只能护你这一次，我也想试一试。那些恶意不该把你逼到绝境，我不怕宋清雪的报复，而且我家比他更有权更有势，也想让你知道，你不是孤单一人面对这些。” 许韩灵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垂下的指尖微微发颤，沉默半晌，轻声道：“可我已经快被碾碎了……” 余衿珩却用力握住她的手，声音发紧：“那就让我做你的光，哪怕只有一瞬，也想照亮你，答应我好吗。”
　　晚上的风有点凉，吹得许韩灵缩了缩脖子。她刚想往宿舍楼走，手腕就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余衿珩，对方脸上带着点急，还有点担心。“你别老自己憋着，”余衿珩的声音有点哑，“宋清雪她们再找你麻烦，你跟我说啊。”许韩灵低下头，盯着地上的影子晃了晃，小声说：“说了又能怎么样……”
　　余衿珩望着许韩灵泛红的眼眶，喉间发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指腹抵着她冰凉的皮肤，声音里裹着没说尽的执拗：“能怎么样？我能替你挡掉那些明枪暗箭，能让宋清雪她们不敢再动你半分。她们往你身上泼的脏水，我会一桶桶舀回来，泼回她们自己身上——那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许韩灵垂着头，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像沾了晨露的蝶翼。“可她们人多，家里又……”话音没说完，就被余衿珩打断。

　　“人多又怎样？”余衿珩往前凑了半步，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把眼底的坚定照得分明，“我家的势，护你一个人足够了。就算她们背后有人，我也能掀了那层遮羞布。许韩灵，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许韩灵望着她，指尖的颤抖慢慢轻了些。余衿珩的话像颗小石子，在她死水般的心里漾开圈涟漪，那些被欺负时的隐忍，那些深夜里的哽咽，忽然有了个可以停靠的角落。

　　正说着，宿舍楼转角传来脚步声。宋清雪带着两个跟班走出来，老远就看见余衿珩握着许韩灵的手，心里像被针扎了下，又酸又涩。她喜欢余衿珩，从高一第一次见她穿着白衬衫站在领奖台上时就喜欢，可这份喜欢总被余衿珩对许韩灵的在意刺得生疼。她欺负许韩灵，一半是嫉妒，一半是想逼余衿珩看向自己——哪怕是生气的目光也好。

　　“哟，这是演哪出呢？”宋清雪拖着调子走过来，声音里的嘲讽裹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余衿珩，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跟许韩灵这扫把星缠在一起？”

　　跟班们跟着哄笑，宋清雪却偷瞄着余衿珩的脸，盼着她能像对许韩灵那样，哪怕对自己动怒也好。

　　余衿珩瞬间将许韩灵往身后拉了拉，抬眼看向宋清雪时，眼神冷得像结了冰：“宋清雪，我再说最后一次。”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宋清雪发白的脸，“再找她麻烦，那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家公司最近在跟我爸的项目合作吧？你说，要是合作黄了，算不算代价？”

　　宋清雪猛地攥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她知道余衿珩不是在唬人，余家的势力确实能轻易捏碎她家的生意。可看着余衿珩眼里全然的维护，心里的酸涩翻涌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紧。

　　“我……”她张了张嘴，想放句狠话，却在对上余衿珩毫无温度的眼神时泄了气，最终只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跟班们愣了愣，忙跟了上去。

　　风又起了，吹得许韩灵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她躲在余衿珩身后，看着宋清雪仓促离去的背影，忽然明白过来——那些看似凶狠的刁难里，藏着的或许是另一种扭曲的在意。
　　余衿珩回头看她，眼底的寒意散了些，重新染上担忧：“没事了。”
　　许韩灵抬头，望进她眼里，轻轻“嗯”了一声。这一次，声音里没了先前的飘忽，多了点实实在在的暖意。
　　夜风渐渐沉了，把远处的虫鸣压得低低的。余衿珩松开攥着许韩灵的手时，指腹残留的凉意还没散尽，像一片薄冰贴在皮肤上。
　　“上去吧，”她往宿舍楼的方向偏了偏头，声音比刚才软了些，“楼道灯坏了两盏，我看着你走。”
　　许韩灵点点头，转身时脚步比来时稳了些。每上一阶楼梯，墙壁上的影子就晃一下，像株终于寻到支撑的藤蔓。走到三楼转角，她回头往下看，余衿珩还站在原地，路灯把她的身影拓在地上，像块沉默的礁石，却透着让人安心的分量。
　　“回去吧。”许韩灵对着楼下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够清晰。
　　余衿珩抬手挥了挥，没说话。直到那扇宿舍门轻轻合上，她才转身往反方向走。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宋清雪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我恨你。
　　余衿珩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按灭了屏幕。有些纠缠，总得有个人先扯断。
　　楼上，许韩灵靠在门后，听见楼下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走廊里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她脚边铺成一小块亮斑。她抬手摸了摸眼角，那些快要溢出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回去。
　　方才余衿珩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那句“再动她，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还有替她理刘海时指尖的温度，像几颗小石子，在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不是什么汹涌的情绪，只是一种很轻的、带着暖意的痒。
　　她对着门板轻轻呼了口气，嘴角竟微微扬了扬。或许，真的可以信一次。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进心底最软的地方。窗外的夜还深着，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随着余衿珩那句“我护你”，悄悄亮了起来。而她自己都没察觉，想起余衿珩时，眼里的光，比月光更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