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度引擎》豌杂面

32、第 32 章

　　观景电车开得很慢。

　　像一条沿着河边画出来的光轨，顺着城市旧道兜一整圈，十五分钟，不快也不慢。座位是一排排低矮的藤椅，边缘是翻起的小玻璃窗，风从缝里透进来，吹得人微微发冷。

　　江画坐在靠窗那侧，手里还握着气泡水的瓶子，指尖贴着瓶身起雾的地方，一圈一圈转着圈。

　　沈鹂忽然动了动，像是调整姿势，肩膀轻轻蹭到她的。

　　江画没抬头，只问：“你在想什么？”

　　“嗯。”沈鹂声音很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夜感层’。”

　　江画没接话，只把头靠在椅背上，轻轻发了个“嗯”，“听起来像香水。”

　　“是味道。薄荷与冷奶脂底，芫荽籽压碎后小剂量，最后滴一点黑糖酒醋。”

　　江画终于转头看她，眼里像落了一点什么，没化开。

　　电车轻轻震了一下，驶过一段铁轨拼接处，座椅后的小铃响了两声。窗外是城市边缘未修完的码头，堆着木材和一排折起的旧灯架。风带着木头味穿过车厢，混着柑橘香的余味。

　　电车快转弯了。窗外的河面正对她们展开，远处的桥灯亮起又灭，像水下一排排沉着的呼吸。

　　沈鹂忽然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

　　江画想了想，笑了一下：“我小时候喜欢把糖纸压成正方形。”

　　“为什么？”

　　“折得整齐的糖纸，放进抽屉里比较不会滑出来。”

　　沈鹂没忍住笑，侧过脸的时候刚好撞上江画的目光。

　　她们靠得很近，中间那点空间像被夜色悄悄填满，安静、缓慢，像某种尚未发声的预感。

　　车厢里的灯忽然暗了一档，光线沉下去，只剩窗外一格格移动的黄光照在两人脸侧。

　　江画没避开，问了一句：“那你小时候呢？”

　　沈鹂说：“我会把好吃的糖留到最后吃。一直留……后来就不想吃了。”

　　“太克制了吧。”

　　“我那时候觉得——喜欢的东西，不要太快碰。”

　　江画望着她，过了几秒，像自言自语般开口：

　　“那现在呢？”

　　窗外微雨初起，落在轨道上，打出浅淡一圈光。

　　电车驶过一段旧仓区，窗外是一排排灰蓝色的坡顶房，屋檐上垂着的灯还没全亮，远远看去像还在沉睡。

　　整条河在夜色中缓缓展开，灯光沿着岸边拖出一条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