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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Ho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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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北京,沈母就掐着点打电话来催他们回家。
“崽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过两天,因为手上还有点事要处理”
彼时的沈清舒躺在荆望怀里,一根一根掰着他的手指玩。
“好的呀,那你问一下那孩子喜欢吃点啥,我们好做准备”
沈清舒从荆望怀里抬起头,盯着他的下颌,微微思考了一下。
“妈,买点汤圆吧”
“汤圆?”沈母有些疑惑。
“嗯”
沈清舒却没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荆望也满腹疑惑地看着沈清舒。
“为什么要买汤圆?”
“你是南方人,南方团圆的时候不都要吃汤圆的吗?”
荆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沈清舒又接着说:“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爱你”
荆望眼眶猩红,哑着声开口。
“在遇见你之前,即使瑀瑀独行,我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可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在这之前的每一天,我都仅仅是活着而已,如今的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期待,我的事业、你的笑容,这些都是我最想守护的东西”
荆望盯着他,从口袋拿出那块怀表。
“我们分开的那两年,我一直攥着这块表,每去到一个地方,我都会轻吻一下它,就像你陪在我身边一样,当时的我从未想过,我们竟然还能再次重逢,感恩上天垂怜,我这一生未曾奢求过什么,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沈清舒从他手里拿起怀表,咔嚓一下打开,看着里面的照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怀表吗?”
“为什么?”
“因为时间转瞬即逝,唯有爱是永恒的,我爱你,所以我希望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能被爱包围,我也想让你知道,爱是盔甲,也是利刃”
就这么说着,沈清舒温柔地抚摸着爱人的脸,眼神里满是眷恋依赖:“哥,吻我,好吗?”
“宝贝,如你所愿”
这次的吻跟以往的有些不同,反而多了一丝疼惜与爱怜。
荆望从他的额头开始,一路向下吻,怜爱的轻吻吻过他的眼睛、鼻尖、脸颊、嘴唇、下颌、喉结……
每一下都是无尽的缠绵,沈清舒紧闭着眼睛,眼皮微微发颤。
荆望用冰凉的手指碰了一下他的眼睛,哑着声说:“宝宝,看我”
沈清舒抖了一下,顺从地睁开眼睛,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伏在他身上的荆望。
男人眼眶猩红,眉眼尽带温柔,像玻璃一样璀璨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身下之人,唇角扬起的笑比满天繁星还要耀眼……
美色误人,沈清舒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荆望发现他的小动作,嘴角扬起的幅度更大了,似美杜莎般引诱。
“宝宝,想要我吗?”
“要……要的”
情欲迷离间,汗水打湿了两人的发丝,脸上也早已染上绯红。
荆望掐着他纤细的腰肢,慢慢靠近他的耳边,轻声低语:“明天有空吗?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儿?”
“去见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
就连第二天一大早坐上飞绥塬的航班,荆望也没向沈清舒透漏一点他们的目的地。
直到他们站在墓园门口,沈清舒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
看着荆望紧紧牵着他的手,沈清舒扯了扯身上的黑色卫衣,有些担忧地开口:“我什么都没准备……”
“什么都不用准备,你来看他,他就很开心了”
“可是……”
荆望低着声打断他:“别害怕,他会喜欢你的”
沈清舒这才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荆望将他领到了一处墓碑面前,蹲了下来,抬手拂去墓碑上的尘土,接着将手中捧着的一束白菊轻轻放下,然后笑着开口。
“爷爷,您看我把谁带来了?”
沈清舒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的老人,穿着藏蓝色的中山装,笑容和蔼,头发花白,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姿。
他轻声开口:“爷爷,您好,我叫沈清舒,是荆望的男朋友”
照片里的老人只安详地看着他笑。
荆望牵起他的手,庄重地对老人说:“爷爷,您曾经对我说,我名字里的望是望舒的望,望舒是洁白无瑕的月亮,您说,希望我长大以后能遇见一个属于我的,美好且独一无二的月亮,我想,我遇见了”
“爷爷,小时候您一直教导我,万事皆有因果,要做一个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家国,无愧于自我的大丈夫,前半生我一直恪守这一箴言,但是,往后的一生我想守护的,只有他一个,是他教会了我如何爱与被爱,是他告诉我做人不能拘泥于过去,要向前看……今后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他一起度过,请您给我们做个见证”
听到荆望的字字剖白,沈清舒内心动容万分,不禁惹红了眼眶。
他蹲了下来,看着墓碑上的老人,真挚又庄严地开口:“爷爷,您放心,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的,我会照顾好他,我会敦促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会看着他,不让他糟蹋自己的身体,我会陪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最高处,我会一直陪着他,绝对不会再让他孤单一个人的”
荆望捏了捏他的指尖,笑着说:“爷爷都听见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不会”沈清舒回握住他的手,“死都不会”
墓地位于一处萧瑟的郊区,人烟稀少,但空气十分清新。
荆望紧紧牵着沈清舒的手,像来的时候一样。
不知何时飘来一只蝴蝶,一直盘绕在他们周围,蓦地,那只蝴蝶停在了荆望的肩上。
沈清舒看着他,温柔地笑了:“可能是爷爷来看你了吧”
荆望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那只蝴蝶又落在了他的指尖,不停扇动着翅膀。
看着那只深黄色的蝴蝶,荆望轻轻开口:“爷爷,是你吗?”
这时,小蝴蝶像有感知似的飞了起来,一直盘旋在他们身边。
荆望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仿佛将心中的一切都放下了:爷爷,我会和清舒一起,好好活下去的,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孙子”
渐渐的,小蝴蝶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连同那埋藏在心里的思念一起,飞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去完墓地,荆望又顺带沈清舒去了一趟他家的老屋。
绥塬风景秀丽,景色宜人,小镇依山傍水,潺潺的流水从青砖绿瓦的桥下淌过,每一间房子都坐落在桥的两岸。
两岸边的石阶上还有一些妇女在浣衣,啪啪啪地拍打声与树上的知了声谱奏出一首欢快的夏日交响曲。
荆望领着沈清舒来到一栋房子前,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间上了年岁的老院映入眼帘。
院子正中央有一张石桌,旁边还种着两棵龙眼树,一旁还用篱笆围起来一块地,应该是养牲畜的地方……
进了门,一楼就是客厅,客厅有些空旷,摆着几张木凳和一台复式老旧电视机,墙上还挂着几张合照,照片有些泛黄,已经看不太出内容。
左边有一条木头做的台阶,一直延伸到楼上。
荆望带着他走上二楼。
二楼稍微大了点,左右各有两间房。
荆望对沈清舒说,左边两间是爷爷和他的房间,而右边的两间,一间是客房,一间是以前他爸妈住的。
荆望打开左边靠里的一间房,对沈清舒说:“这间就是我的房间”
沈清舒认真地参观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想以此来了解荆望过去的生活是怎样的。
房间不大,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张单人床,一个木质书柜,和一张书桌就已是全部的家具。
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别说沈清舒了,就是连荆望都有些诧异,明明他都好几年没回过家了,为什么这房间还这么干净整洁?
沈清舒走到书柜旁,发现上面除了一些金庸的武侠小说外,大部分都是有关自然和风暴的图书。
他问了一句:“我可以翻一下吗?”
“随意”
沈清舒随手抽出一本书,发现上面有一些红笔批注的笔记。
荆望小时候的字就已经十分刚劲有力了,遒劲的笔锋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坚韧倔强。
沈清舒笑着调侃:“原来你从那么小就那么喜欢观察自然啦”
“小时候,小镇里一到晚上就能看到很多星星,我每天最喜欢的就是爬上楼顶去看星星”
“我们这边一到夏天,就会有很多人去山里的小溪玩水,但我却喜欢一个人蹲在小溪旁边看鱼游泳,看鸟唱歌”
沈清舒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小小的荆望蹲在一旁看鱼,其他人都在玩水嬉闹,小荆望不小心被玩闹的人泼了一身的水,浑身湿漉漉的回家,被爷爷知道后,还狠狠揍了他一顿。
想到这,沈清舒一下没绷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荆望看着笑得满脸通红的男人,捏了捏他的脸蛋:“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沈清舒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他转头瞥见书桌上摆着的一只竹蜻蜓,走过去拿了起来。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这是我爷爷给我做的,上面还刻了我的名字”
边说还边指了指竹蜻蜓翅膀,沈清舒看了一眼,果然有他的名字。
这时,突然一道操着口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荆望一转头,发现一个面色黢黑,眉眼锋利的男人站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
“远哥?”
男人听见他的话,手里的扫帚瞬间掉在地上:“小望?你是小望对不对?”
荆望走了过去,抱了他一下:“好久不见,远哥”
一个八尺高的男人顿时红了眼眶:“你这小子还舍得回来,这么多年都去哪了?”
荆望受了他一拳,然后跟他介绍沈清舒:“远哥,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沈清舒”
男人愣了一下,将手往身上蹭了蹭,露出整齐的八颗白牙,笑着说:“哎呀,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娃娃,跟小姑娘似的。”
荆望又对沈清舒说:“清舒,这是我跟你提到过的,爷爷去世后一直收养我的邻居杨奶奶的孙子杨远”
沈清舒点点头,然后朝他伸出一只手:“远哥你好,我是沈清舒”
“哎,你好你好”
荆望看着杨远,有些好奇地问:“远哥,你怎么会来我家?”
“自从你离开后,我奶奶隔三差五就叫我来你们家打扫卫生,她过世后,我也还会时不时来这边打扫一下,不过频率比之前低了,谁知道这么巧,刚好碰上你们”
“谢谢你,远哥,我很抱歉,没能回来见杨奶奶最后一面”
杨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两人将这些年彼此发生的事简略提了一嘴,杨远说他前几年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姑娘。
天色不早了,杨远说什么都要留他们吃晚饭,见实在拗不过,他们也只能却之不恭。
去到他家,荆望见到了他的媳妇和女儿。
他媳妇一看就是个温柔顾家的女人,圆圆的脸,还十分爱笑。
他的女儿更是生的漂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点也不怕生。
沈清舒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脸,小丫头竟然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小牙,好不可爱。
杨远的媳妇见沈清舒这么喜欢这小丫头,笑着问他:“你要抱一下吗?”
沈清舒没有经验,本想拒绝她的好意,但小丫头却攥住他的手指,甜甜地对他笑。
他的眼神顿时柔了下来,将小丫头抱了过来。
白白嫩嫩的小朋友一直对你笑,换谁都受不了,这不,沈清舒一看到她的小脸,心就软了一软。
晚饭是杨远两夫妻做的家常菜,跟外面的不一样,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但都是他们这的特产。
杨远夫妇原以为沈清舒会吃不惯,但他却吃得很香,还添了碗饭。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
吃过饭后,跟杨家夫妇告辞后,荆望就带着沈清舒去他的秘密基地,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他家的楼顶。
他们并肩站在楼顶,淡淡地看着小镇里与城市夜晚截然不同的景色。
每家每户都透出一点暖黄的亮光,烟囱里飘出的炊烟,随风袅袅升起,渐渐消散在夜色迷雾中。
远处的山层层叠叠,像一条连绵不绝的蛇,小巷里偶尔还传出几声狗叫。
这样一幅夜半乡镇风光图还颇有陶渊明笔下“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