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青月等微霜

6、豪哥

　　“实战？”练球还好，但是和他实战，我这不是找虐吗？
　　“嗯，我和你，一对一打。来，开始走起。”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和他PK起来。
　　原本运球运的很不错的我，却频频被他抢走来，还有投篮刚刚明明很稳的我，不是被他盖了就是被他拍走了。
　　我不服输的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把球从我手中投进篮筐。
　　他身高很有优势，每次我想投篮他都会举起手拦在我前面，我学着运转球转身，当我背对着他准备再次转身时，却感觉到他在身后贴近时我内心的紧张。
　　“不要分神，运球！”他喊道。
　　“哦，好。”我不敢多想一个转身带着球准备突围。
　　他在前面张开手臂准备找我的破绽，我佯装做一个突围的动作，等他往那个方向拦截时我忽然抱起球向前跑了两步，第三步直接一跃而起顺势把球投进篮筐。
　　“进了！”我高兴的回头看向他，他下巴处正好一滴汗挂那儿，看我笑得如此开心，他做了个赞的手势。
　　“很不错，休息一下吧。”他从器材室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他拧开后递给已经坐在休息椅上的我。
　　“谢谢。”
　　“球打得不错，还是很有天赋的。”
　　“是师傅教的好。”
　　“这么说，我还算当得起你师傅？”
　　“那是肯定。毕竟，我完全不会，你好歹是体育组的老大。”
　　正说着，他手机响了，“我接个电话。”
　　“好。”
　　这次他没有躲开，而是直接接听了。
　　“喂，豪哥。”虽然不知道这个豪哥是谁，但是感觉他们关系应该挺好的。
　　“我在我学校篮球馆，你们直接过来，把车停在老地方，周末车位大把空着。”挂了电话他对我说那是他当年读职校的同学，因为都在县，经常会周末一起玩。
　　我和他又练了好一会球，他的几个朋友来到了篮球馆。
　　“腾哥。”来了四个男生，都是我从未谋面的。
　　“介绍下？”其中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衬衫的男子耳朵打了一个耳钉，看上去有点混混的感觉。虽然我并不是特别喜欢，但是那是他的朋友，我还是默默的接受了。
　　“月生，这是豪哥。”穿红色格子衬衣的男子是刚刚打电话给他的豪哥。
　　“豪哥，你好。”我礼貌的伸手想和他握手，豪哥却狂笑起来。
　　“注意下你的形象。”他不满的对豪哥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豪哥忙上前和我握手，但是却他拦住了。
　　“他不大习惯跟人接触，”说罢他回望其他几人，“球服带了没？”
　　“那必须得带。”那几人说着直接就在原地换衣服，我忙准过身去假装捡球，总不能说自己不敢看男生光着身子....
　　豪哥发现我得小秘密，他忽然凑上前来，“月生~”
　　“啊？”
　　“你这么害羞的吗？”
　　“醒来，别发疯。”他走过来从我手中把球拿过去，“我，月生，宝哥一队。豪哥，你和龙哥、球哥一队。”
　　“让我跟月生一队呗。”豪哥看着我，一脸渴求。
　　他也看向我，这突然把决定权给到我，我最害怕选择，只好说，“我都可以。”
　　“哈哈，那就是可以了。就这么愉快决定了。我和月生还有宝哥一队。”
　　他也没反驳，于是一场一帮我训练为主的篮球小赛正式开始了。
　　一开始看豪哥又是打耳钉又是手臂有纹身的我对他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是在打球过程中我才发现，这个豪哥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比如眼看我不知该怎么打，他悔主动把球带过去，如果失势他就会说自己失策了，大意了；如果这个球进了他就会直夸我战术很棒。
　　很懂得考虑别人感受的一个人。
　　打完球赛后，他说一起出去吃饭，我没有拒绝，只是很想回去洗个澡，又怕他们久等。豪哥这个人的心细如发还体现在此，他说自己肚子疼，要去蹲厕所，问能不能等半个小时，让他上完厕所再出发。大家都在嫌弃他事多，他却煞有其事的拿着纸巾真的去厕所了。
　　我看他真的去厕所，就低声和他说我能不能回宿舍一趟，他说，“反正要等豪哥，你去吧。一会电话联系。”
　　他话说完这才发现，我俩竟然没有联系方式。
　　“手机给我。”
　　我乖乖递给他自己的手机，他用我的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是我号码，一会电话联系。”
　　“好。”虽说豪哥说要半小时，我还是加快速度往宿舍赶去。
　　当我匆匆洗完澡下来时，我却看到小路上豪哥整百无聊赖的在玩手机。
　　“豪哥？”我上前打招呼。
　　“呀，你怎么在这儿？”他收起手机，“正好，一起回去找他们。我迷路咯。”
　　回到篮球馆他们很诧异，蹲厕所的人怎么会从外面回来，龙哥笑他说：“这学校你都来多少回了？还迷路？不嫌丢人啊？”
　　大家听到这话都笑了，我也笑了。
　　我们出去吃的是烤鱼，由于大家都吃辣，所以我示意他不用点蒜蓉的，吃饭时，我自己倒了一碗清水涮辣油，豪哥看到后，默默帮我去拿了一瓶豆奶。
　　他们几个因为开车，所以都没喝酒。
　　晚饭后，他们几个要去酒吧，豪哥看了我一眼，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他说，“你们去吧。我正好也想回学校一趟，晚点我再来。”
　　“那行，月生，加个微信你看可以吗？”豪哥笑嘿嘿凑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很想加。
　　我拿出手机，道“好。”
　　豪哥加我之后立刻把我拉进他们几个的小群，然后发了一个做鬼脸的表情包。
　　忽然觉得豪哥这个人还是很可爱的。
　　回去的路上他告诉我，其实豪哥根本就没有上厕所，是看我想回去洗澡，所以帮我找了个借口。
　　“感觉他是个很细心的人，而且很贴心。”
　　“马大哈。”
　　“也还好吧，我觉得他性格也很好。”
　　“你不反感他就行。”
　　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一开始我是反感的。
　　到了学校后，他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开着车又出去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内心还是很满足的，我觉得他还是很照顾我的。
　　原本想回宿舍的我突然想去操场走走，于是便独自一个人在操场上散步，看着明月皓皓，清风徐徐，忽然很感慨人生。
　　在我读大学时，我便知道了自己可能和别人有一点不一样，我似乎对女生没什么感觉，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很难再让其他人走进我的内心。
　　我一直都觉得内心很空洞，一直觉得欠了点什么。很多时候我以为是自己自卑心或者是孤独心在作祟，但是重新和他相处后，我发现只要和他相处便不会有这种感觉。
　　可能，我内心缺的，就是一个从儿时就一直活在我心中的他吧。
　　我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人，说实话，重新相遇的这段时间，我感到很陌生。和他还是有距离感。
　　他给我感觉其实还是比较局限的，我觉得他不可能接受得了男生对男生有情愫，他不可能接受和一个男生牵手约会。
　　毕竟，他土生土在在这块土地上。
　　回去后，我看到微信有人加我，是群聊的宝哥。
　　我通过了宝哥的微信，宝哥说做个朋友，我礼貌性的和他聊了几句后，点开小群，很想添加“他”的微信，但是却没有勇气。
　　我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我才会去做得人，不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过不了心里那关。
　　正当我犹豫不决，豪哥给我□□视频电话。
　　我接了。
　　“月生，虽然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不过还是想给你偷偷看装逼大王的落魄一面。”
　　豪哥说着偷偷把视频转向他的身边，是他。
　　他正在拿着一瓶酒仰头喝了起来，龙哥看他差不多喝完了又帮他开了一瓶，他面无波澜的拿起第二瓶仰头喝了起来。
　　“他刚刚和我们打赌输了。”豪哥悄悄的说道。
　　“赌什么？”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刚刚有个穿洛丽塔服装的人挽着一个帅哥进来，我们说那个穿洛丽塔的人是个男生，他死活不信，喏，喜提三瓶酒。哈哈哈哈哈。”豪哥说着掩嘴笑了起来，像是怕被他发现。
　　“月生，不和你说了，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告诉你了。”豪哥挂了电话后我久久不能回神。
　　今晚还在想这个问题的我，忽然又被赤裸裸提及，我忽然有点迷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一夜，我失眠了。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所有事，也不是每件事都能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和尊重。就像一个人，喜欢上同性别的另一个他/她，很多时候，是不被理解的。更何况我们那个年代，我们那个小地方的人。
　　想着想着，我竟难受的的趴在被子上哭了起来，总有种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感觉。
　　因为知道他昨晚喝多了，我早上起来后整个人蔫蔫的。因为知道不会遇到他，我无精打采的去食堂吃了个早餐，而后很无趣的去了图书馆。
　　不知为何，在明知道他不会出现的情况下，我竟会如此索然无味，甚至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在我的心里，脑里渲染开来。
　　我塞上耳机，听着初高中听过的那些歌，越听越觉得心里头难受。图书馆空荡荡的，我忍不住落下一行行的泪水。
　　我悲伤过去的人和事皆不再，我伤怀自己的世界孤独无知己；我难过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可我却一无所成的坐在这里独自哀悼着人生。
　　周六的校园很安静，傍晚，我从图书馆出来独自走在林间小道，不知为何，看着满地落叶我竟然像个女生一样，很想蹲下去捡起那些落叶。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学校的地理园。地理园空荡荡的，位置偏僻，我看着那些植被，那些地貌，忽然想起自己读高中时老师上地理课讲的知识，我苦笑，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回不去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掉了人生中的好大一部分胶卷。
　　独自漫步地理园，看着满地落叶，满园萧条，我再也忍不住低落的情绪，我泪流满面很是无助的停留在鹅卵石道上。我心莫名的痛的无法呼吸，感觉全身经脉都非常疲倦，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