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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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整，彭霖站在私房菜馆的雕花木门前，深吸一口气。
这家隐匿在梧桐深处的餐厅比他想象的还要私密，青砖灰瓦的外观毫不起眼，推开门却是别有洞天。身着素色旗袍的侍者领着他穿过回廊，潺潺水声伴着若有似无的古琴音，将城市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沈玉恒正临窗而立，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他没有穿正装，一件浅灰色的丝质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少了几分商场上的锐利，多了几分闲适慵懒。
“很准时。”他唇角微扬，目光落在彭霖身上，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让沈少久等了。”彭霖维持着客套，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红木桌不大，恰到好处地保持着社交距离，却又让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我也刚到。”沈玉恒执起青瓷茶壶，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试试看，这里的凤凰单丛不错。”
茶汤澄澈，香气清幽。彭霖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对方温热的手背，微微一颤。
“项目资料我看过了，”彭霖决定先发制人，将话题引向公事，“沈少提到的想法是？”
沈玉恒却不急，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先吃饭。谈公事伤胃口。”他抬手示意，侍者便开始安静地上菜。菜肴果然如他所说，清淡精致，显然是用了心。
席间，沈玉恒不再提项目，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言语试探，只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见闻，偶尔点评一下菜色。他学识渊博，谈吐风趣，分寸拿捏得极好，让彭霖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直到甜品上来——是一道造型别致的杏仁豆腐。
“我记得，”沈玉恒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大学时挺喜欢学校后门那家甜品店的杏仁豆腐。”
彭霖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他。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他甚至连白清柯都很少提起。
“你怎么会知道？”
沈玉恒迎着他惊疑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温度，不再仅仅是礼貌的面具。
“彭霖，你以为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的？”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如同昨夜那般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远比你以为的要早得多。”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种深沉而专注的光彩。
“那些关于我‘流连花丛’的传闻，不过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能更不动声色地靠近你而制造的烟雾。”
他轻轻将一枚U盘推到彭霖面前。
“这里面，是城东项目我所能调动的全部资源清单，以及一份初步的合作草案。我的诚意，就在这里。”
彭霖看着那枚小小的银色U盘，又看向沈玉恒那双不再掩饰意图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
他忽然明白了，这不是一场心血来潮的狩猎，而是一场布局已久的请君入瓮。
而最让他心惊的是，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心底涌上的，除了被算计的微愠，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没有去碰那枚U盘，只是直视着对方，终于问出了盘旋心底已久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沈玉恒？”
沈玉恒凝视着他，窗外华灯初上，灯火在他深邃的眼中明明灭灭。他缓缓开口，声音坚定而清晰：
“因为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能站在我身边的人，只能是你。”
空气仿佛在沈玉恒话音落下的瞬间凝固了。
彭霖清晰地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他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所有伪装、将最真实意图摊开在他面前的男人，那句“只能是你”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
他本该感到被冒犯，被这看似深情的算计激怒。可奇怪的是，一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却被这句话悄然唤醒。长久以来，他在家族中是那个需要被掌控的Omega，在职场上是需要付出加倍努力才能获得认可的“彭部长”，从未有人如此笃定地告诉他——只能是你。
沈玉恒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目光如同静谧的深海，包容着他所有的惊涛骇浪。
良久，彭霖垂下眼睫，目光落在那枚银色U盘上。他没有回答那个关于“为什么”的问题，因为那个答案此刻已经不再重要。他伸出手，指尖最终触碰到了那微凉的金属表面，将其握入手心。
“草案，”他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尽管尾音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我需要时间评估。”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默许合作，默许……更进一步接触的信号。
沈玉恒眼底骤然迸发出一抹明亮的光彩，如同夜空中炸开的烟火。他克制地没有让喜悦过于外露，只是唇角扬起的弧度再也无法抑制。
“当然。”他声音低沉，带着心照不宣的愉悦，“你有一周的时间。”
这顿晚餐的后半程，气氛悄然转变。公事被暂时搁置，谈话的内容依旧围绕着各种话题，但无形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流转。沈玉恒不再掩饰他的关注，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不经意的肢体接触，都带着明确的温度和意图。
离开餐厅时，夜已深沉。沈玉恒依旧为他拉开车门，但在彭霖俯身坐进去的瞬间，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极轻、极快地在他后腰处托了一下。
动作快得仿佛是错觉，绅士得无可指摘，却让那片皮肤瞬间像是被烫到一般，热度迅速蔓延开。
车子启动，彭霖紧握着口袋里的U盘，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存在感。他没有再看向窗外的夜景，而是微微侧头，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站在餐厅门口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融入夜色。
沈玉恒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直到尾灯消失，才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草案他收下了。”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电话那头传来下属恭敬的声音：“少爷，是否需要跟进彭部长那边的反应？”
“不必。”沈玉恒转身，走向自己停在暗处的跑车，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撒网已经结束，现在……是耐心等待鱼儿自己游过来的时候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盯紧彭家那边，我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打扰到他做决定。”
另一边，彭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将U盘插入电脑。
当那份详尽的合作草案在屏幕上展开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他依旧为沈玉恒展现出的庞大资源和精密布局感到心惊。这绝不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方案，而是经过长期酝酿、深度调研的成果。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烫的耳垂，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餐厅里那人靠近时带来的温热气息。
“布局已久……呵有意思”他低声自语。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沈玉恒发来的信息，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言简意赅的一句：
【安全到家了？】
彭霖看着那条信息，没有立刻回复。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夏夜微凉的风涌入，试图吹散心头的燥热。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向前一步，或许是未知的深渊，也或许是……从未奢望过的风景。
许久，他拿起手机，回复了两个字：
【到了。】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对方的回复就跳了出来，依旧简短：
【好，晚安。】
彭霖放下手机，重新看向窗外的夜色。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夏天的微风依旧轻柔，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今晚开始，已经彻底不一样了。棋盘已经摆开，而他，拿起了对方的棋子，选择了入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