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心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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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还没到，夜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会所门口的喧嚣已被远远抛在身后，只余下初夏夜晚微凉的风。彭霖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感觉身边的沈玉恒存在感过于强烈。
“怎么，”沈玉恒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打破了沉默，“彭部长好像很怕我？”
彭霖心头一跳，面上却维持着镇定：“沈少说笑了。”他暗自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莫名的紧张归咎于今晚的混乱——任谁目睹了白清柯和墨怀那样一场风波，都很难立刻平静下来。
沈玉恒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白清柯和墨怀，之前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们闹得挺不愉快。”
彭霖斟酌着用词：“清柯的性子……沈少你也知道，比较要强。墨先生做事的手段，有时候不太为他所接受。”他点到即止，并不想过多议论朋友的私事。
“一个倔，一个硬，碰在一起可不是要出事。”沈玉恒点评道，语气里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彭霖被路灯柔光勾勒的侧脸上，“那你呢，彭霖？”
“我？”彭霖一怔，对上沈玉恒的视线。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会接受什么样的……手段？”沈玉恒向前逼近半步，声音压低，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随着晚风丝丝缕缕地钻进彭霖的耳朵。
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起来。彭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极淡的、清冽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与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他下意识地后退，脚跟却抵住了路缘，一时有些狼狈。
幸好，一道车灯适时划破夜色，沈家的车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沈玉恒像是忽然收起了所有试探，又恢复了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极为绅士地替彭霖拉开车门：“请吧，彭部长。”
车内空间宽敞，但彭霖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他报出自家地址后，便扭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试图掩饰过快的心跳。
“彭部长似乎对我有些误解。”沈玉恒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响起，比刚才更多了几分清晰和认真。
彭霖不得不转过头来：“沈少指的是？”
“外面那些传言，”沈玉恒看着他，语气平淡，“说我是什么‘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
难道不是吗？彭霖心里想，却没有说出口。
沈玉恒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就像今晚？”
彭霖愣住了:“是吗？”
“我是听说你在那里，才特意过去的。”沈玉恒直言不讳，目光坦诚得让彭霖无处可躲，“我不希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牵扯到你。”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彭霖一时不知该如何消化。沈玉恒是因为他才去的？这位众星捧月的沈家少爷，为何会对他……
看着他难得露出的、有些懵懂的神情，沈玉恒笑了笑，没再继续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车子在彭霖家楼下停稳。彭霖道了谢，几乎是有些仓促地下了车。
“彭霖。”沈玉恒降下车窗，叫住了他。
彭霖回头。
夜风拂过，带着沈玉恒低沉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夏天才刚刚开始，我们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彭霖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直至尾灯消失在下个转角，才缓缓转身。
“我们的故事……”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沈玉恒话语里的笃定和势在必得，让他心慌意乱，却又隐隐夹杂着一丝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
回到家，冰冷的空气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脱下外套，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晚的片段——沈玉恒当时从容的姿态，靠近时那清冽独特的信息素，以及在车里那双褪去戏谑、显得过分认真的眼睛。
“砰”的一声，他将自己摔进沙发，用手臂遮住眼睛，试图驱散那个Alpha过于清晰的身影。他告诫自己，沈玉恒那样的人，危险且难以掌控，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或许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游戏
另一边，行驶的轿车内。
沈玉恒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一张偷拍的照片——是某次商业酒会上，彭霖正微微蹙眉看着文件，侧脸在灯光下显得专注又安静。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少爷，直接回家吗？”
“嗯。”沈玉恒应了一声，睁开眼，眸中已无半分在彭霖面前的温和，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锐利。他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淡漠地吩咐：“去查一下，今晚发生的事，牵扯到了很多。把那些人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挂断电话，他再次看向手机屏幕，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那人的眉眼，低语道：“看来，得加快点速度了。”耐心固然重要，但某些已经炸毛的小猫，若不给足明确的信息，怕是会缩回自己的壳里，再也不敢探头。
第二天一早，彭霖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走进办公室。
刚落座，助理便抱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微妙：“部长，您的花……没有卡片。”
整个部门同事的目光都被这阵仗吸引了过来，带着好奇与探寻。
彭霖一怔，心头莫名闪过一个名字。他面上维持着平静，让助理将花插起来，心里却已翻江倒海。这种张扬又含蓄的风格，像极了某个人的手笔。
果然，午休时分，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花还喜欢吗？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沈玉恒】
彭霖盯着那条信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拒绝显得太过刻意，接受又仿佛是一种默许。
正当他犹豫时，又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晚上有空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味道清淡，你应该会喜欢。就当是感谢你昨晚陪我等车。】
理由冠冕堂皇，让人难以拒绝。
彭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沈少，花很漂亮，谢谢。不过晚饭……】
“不必拒绝”四个字还没打完，对方的第三条信息仿佛预判了他的反应般抵达：
【只是便饭，彭部长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另外，关于城东那个合作项目，我恰好有些想法，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公事与私事被巧妙地捆绑在一起，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彭霖看着屏幕，最终删掉了拒绝的话，回复道：
【时间地点？】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详细的地址和时间就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
一切都像是早已准备好的请君入瓮。
彭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明媚得有些过分的阳光，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沈玉恒口中的“故事”，已经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翻开了第一页。而他自己，似乎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真的想要合上这本书。
夏天的微风，终究是吹动了心湖，泛起了波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心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