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加个微信吧？》月隐重山

1、蹭课风波

　　金融系三楼的阶梯教室挤得水泄不通，我踮起脚尖从后门的小窗往里张望，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头，精准锁定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周肆然修长的手指正转着一支黑色钢笔，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连睫毛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又没位置了。"林听晚在我耳边叹气，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廓上，"这都第几次了？金融系的课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我抿嘴笑了笑，没告诉她其实半个教室的女生都是冲着周肆然来的。当然，也包括我。

　　"两位祖宗又来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昱单手插兜站在楼梯口，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不是来看我的吧？我要伤心难过了~"

　　林听晚的脸"唰"地红了，我则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少自恋了，我们是来学习的好吗？"

　　"学习？"程昱挑眉，目光在我和周肆然的方向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行吧，跟我来，给你们找位置。"

　　他带着我们从前门进去，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我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刺在身上，有好奇的，有嫉妒的，还有几道明显带着敌意的。程昱在金融系人缘极好，三言两语就说服几个男生给我们让出了两个座位——恰好是周肆然后排的位置。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清冽的薄荷味。他的后颈线条干净利落，黑色短发修剪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像是一幅精心构图的水墨画，清冷疏离。

　　"今天讲的是国际金融市场的波动性分析..."教授开始讲课，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的目光黏在周肆然的背影上，看他偶尔低头记笔记时肩胛骨的起伏，看他翻动书页时骨节分明的手指。

　　林听晚用手肘捅了捅我，递来一张纸条：「第几次了？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我咬着笔帽写下回复：「21次上课，0次对视，但我乐在其中~」

　　程昱突然回头，趁教授不注意抢过纸条扫了一眼，笑得肩膀直抖。周肆然似乎被动静打扰，微微侧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只是冷淡地扫了程昱一眼，目光从我脸上掠过时连停顿都没有，仿佛我只是教室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下课铃响起，周肆然合上笔记本的动作干脆利落。他起身时带起一阵微风，我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想把那缕雪松气息留在肺里。

　　"肆然，等会儿学生会..."程昱话没说完，周肆然已经大步走向门口。

　　我猛地站起来，课本"不小心"从手中滑落，正好落在周肆然即将经过的位置。他脚步一顿，我趁机快步上前，假装要捡书，却在靠近时"不小心"崴了一下——

　　周肆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敏捷地往旁边一闪。我扑了个空，踉跄两步才站稳。

　　"沈清棠。"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声音冷得像冰，"适可而止。"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我感觉脸颊发烫，但抬起头时还是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周学长记得我的名字啊？真荣幸~"

　　周肆然的眼神更冷了，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如松，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哇哦，被亲自警告了。"程昱吹了声口哨，弯腰帮我捡起课本，"清棠，你这招太老套了。"

　　"要你管！"我抢过课本，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至少他记住我名字了。"

　　林听晚挽住我的胳膊往外走："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今天的装扮——露腰的短上衣和超短裙。

　　"我怎么了？"我转了个圈，裙摆飞扬，"这叫青春活力好吗？再说了，我又不是真喜欢他，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程昱跟在我们身后，笑得意味深长："是吗？那为什么你手机相册里全是偷拍他的照片？"

　　"程！昱！"我转身就要打他，他却大笑着跑开了。

　　回设计系的路上，林听晚突然说："其实我听说周肆然家里管得特别严，他妈妈好像就是因为父亲花心才抑郁去世的。所以他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对你'情史丰富'的传闻有偏见。"林听晚小心地选择着措辞，"你知道的，学校里那些关于你换男朋友像换衣服的传言..."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又怎样？我又没打算真的追到他。"但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经过小卖部时，我远远看见周肆然站在冰柜前。他取了一瓶矿泉水，修长的手指在玻璃门上留下模糊的指纹。我鬼使神差地加快脚步，却在距离他五米处猛地刹住——他突然转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仿佛早已察觉我的存在。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拧开瓶盖仰头喝水的样子，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阳光在水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周肆然放下水瓶，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那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对他趋之若鹜——正是这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让人忍不住想看他失控的样子。

　　"又被无视了？"林听晚递给我一瓶冰镇可乐。

　　我接过可乐贴在发烫的脸颊上，望着周肆然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没关系，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推开宿舍门的一瞬间，我就被一股浓郁的泡面味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包围。

　　"回来了回来了！"苏念从床上弹起来，手里还捏着半包薯片，眼睛亮得像探照灯，"怎么样？今天周肆然理你了吗？"

　　林听晚叹了口气，把包往床上一丢："不仅没理，还让她'适可而止'。"

　　"哇——！"苏念夸张地捂住嘴，薯片渣掉了一地，"太子爷亲自开金口警告？清棠，你这是要载入榕大史册啊！"

　　我翻了个白眼，把鞋一蹬，直接瘫进懒人沙发里："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夸张？我又不是真喜欢他，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得了吧，"一直没说话的许眠从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黑框眼镜，"你上周偷拍他上课的照片，现在还是你手机锁屏。"

　　"许眠！"我抓起抱枕砸过去，她敏捷地一偏头，枕头精准命中苏念的脸。

　　"谋杀啊！"苏念哀嚎一声，随即又兴奋地凑过来，"所以呢？你今天又用什么招数了？假装摔倒？递情书？还是直接堵人？"

　　"她今天差点撞进人家怀里，"林听晚慢悠悠地补刀，"结果周肆然直接闪开，还冷冰冰地让她'适可而止'。"

　　"噗——"苏念笑得直拍大腿，"沈清棠，你也有今天！"

　　许眠推了推眼镜，一脸冷静分析："根据大数据统计，周肆然拒绝女生的方式通常分为三种：无视、冷眼、直接走人。能让他开口说'适可而止'的，你是第三个。"

　　"前两个是谁？"我忍不住问。

　　"第一个是校花姜雨薇，追了他三个月，最后被一句'我对你没兴趣'劝退；第二个是外校的系花，堵在男寝楼下表白，结果周肆然直接从后门走了。"

　　"……"我沉默两秒，"那我岂不是还挺特别的？"

　　"特别烦人还差不多。"苏念笑嘻嘻地戳我额头，"不过说真的，你到底图什么啊？周肆然那种人，一看就是超级难搞的类型，你以前不都喜欢热情主动的吗？"

　　我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越不理我，我越想看他破防的样子？"

　　"完了，"许眠面无表情地敲键盘，"你这不是喜欢，是胜负欲上头。"

　　林听晚突然坐直了身子："对了，程昱说周肆然家里好像有点故事，他妈妈因为他爸花心才……"

　　"啊？"我和苏念同时竖起耳朵。

　　"具体不清楚，但听说他特别讨厌轻浮的女生。"林听晚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所以，你这种'情史丰富'的，估计在他黑名单榜首。"

　　"……"我撇撇嘴，"那又怎样？我又没打算认真追他。"

　　"是吗？"许眠突然把电脑屏幕转向我——上面赫然是校园论坛的热帖：

　　《震惊！设计系沈清棠第21次蹭金融系课，周肆然终于开口！》

　　配图是我今天差点摔进他怀里的瞬间，以及他冷着脸离开的背影。

　　评论区已经炸了：

　　[1楼]：笑死，沈清棠也有踢到铁板的一天！

　　[2楼]：周肆然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3楼]：不过沈清棠是不是认真的啊？她以前男朋友换那么勤，这次居然坚持这么久？

　　我盯着屏幕，嘴角抽了抽："……这群人怎么比你们还八卦？"

　　苏念拍拍我的肩："恭喜你，正式成为'周肆然最难甩掉的追求者'第一名。"

　　我抓起抱枕捂住脸，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烦死了，明天继续。"

　　宿舍里爆发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