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你那么久，你竟想杀我》四叶草绿

5、胖胖小白

　　卫烨等了三日，却并未等到她。

　　第三日时他在庭院中坐了一整天，院门敞开，能一眼看见对面的小商小贩，他就那么从清晨，等到日暮。

　　夜渐深，久未动作的肌肉已经麻木，心脏随着温度下降而逐渐变凉，卫烨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沉默地回了房。

　　骗子。

　　他就不该寄希望于别人，更不该信这儿的公主。第四日她还是没来，但时安派了人过来接他，卫烨一言未发地坐了一路马车，下车之后便在公主府门口见到了她。

　　她穿了件浅绿色的宫装，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身边跟着几个宫女，其中一个手里端着糕点，时安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我求了母后好久，她才同意我将你接来。”

　　“失约了，抱歉啊。”卫烨看着面前的少女略带歉意的眼神，烦闷了很久的思绪似乎如拨云见日般消失。

　　“无碍。”

　　“殿下您慢些，”小玉颇有些无奈地跟上时安，将糕点送到卫烨面前，“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糕，殿下说答应了您，便让奴婢送来给您尝尝。”

　　些许金黄色的桂花点缀在糕点上，时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尝尝吧，很好吃的。”于是他便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入口便化成了微微的甜意。

　　“嗯。”

　　嗯是什么意思，好吃？时安是真有点儿想逼问他，多说两个字到底是不是会死。

　　但时安最终是没说，“我已经叫人替你安排好了住处，让小玉领你去参观参观吧。”

　　小玉朝着卫烨行了礼，便领着他一路走到一处房前，“这儿本是殿下的书房，因着离殿下居住的温婷殿远些，便闲置下来，殿下托人收拾了收拾。”

　　一只白色的猫从书房半掩的门里窜出来，喵喵地跑到小玉脚下蹭脑袋。

　　小玉笑着蹲下身去摸小猫的脑袋，“小白是宫里的流浪猫，却不怕人，殿下心善便允许它随意出入公主府。”她的话锋一转，站起身拍了拍手，“不过阿猫阿狗终极是阿猫阿狗。”

　　“无论如何是成不了这公主府的主子的。”

　　卫烨跟在她身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多谢姑姑教诲。”

　　小玉又简单介绍了各个房间之后便退下了，只留卫烨自己站在庭院中。他静静地环顾四周，古朴典雅的建筑被下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小白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脚下，小小的身子靠在卫烨脚边，喵喵地撒娇。

　　卫烨蹲下身，慢慢地摸它的脑袋，对时安而言，他也不过就跟这只小猫一样，心情好了便大发善心收留收留，心情不好便丢到一边。

　　青楼出身的，不都这个下场。

　　时安进来时，见到的便是他蹲着身子摸小白的情景。

　　“小白怎么跑这儿来了。”时安走近卫烨，在她蹲下身的瞬间，对方便站了起来。

　　她没在意那人不自然的两声咳嗽，满眼只有可爱的猫猫。

　　“小玉怎么把小白养得这么肥。”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一个劲儿地揉小白的肚子。

　　小白似乎听懂了她话里对自己的坏评价，傲娇地躲开了时安的手，自顾自地跳到院中的凉亭处去了。

　　时安遗憾地站起身拍拍手，扭头看向一边的卫烨，“这地方，你可还满意？”书房虽是小了点，但下人改了改，也算是五脏俱全。

　　“嗯。”

　　又是嗯…

　　时安在心底劝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伤身体。

　　“殿下。”一道声音打断了时安的思路，几个小太监站在了她身后。

　　“哦对了，”时按面向卫烨，指了指那几个小太监，“我找了几个安稳的，安排在你身边可好？”

　　卫烨的视线落在那些个低着头的太监身上，“随你。”或许是觉着这话说得不大合适，卫烨顿了顿又补充道：“听殿下安排。”

　　时安真要被他这脾气整没劲了，只好唤了个太监去取他的衣裳。

　　“快到晌午了，我会叫下人给你送饭，”时安走到凉亭处摸了摸小白，“有什么事情便跟小佑子讲，我住的地方在东面。”

　　小白那股子傲娇劲儿一眨眼便过去了，又卖着萌往时安怀里钻，她笑着揉它的小脑袋，最后抬眼看了看卫烨，“我走了。”

　　“嗯。”

　　时安踏出院子的时候，隐约听见身后那人说了句谢谢，她循声回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

　　长得是真漂亮…

　　时安由衷地感叹一句，饶是她这辈子见过不少样貌出众的人，也还是没人能像这人一样让她感到惊艳。

　　也难怪沈平这么执着了。

　　时安走到半道，猛地想起来一件事。那卖冰糖葫芦的老头，似乎说他的女儿便是从青楼被骗出来，又被人虐杀。

　　时安神情逐渐严肃，她唤了十九出来，让他托人去调查调查那沈平。

　　…

　　小佑子将衣服送来时，卫烨正坐在书房内，房内还存了不少古籍，卫烨便选了本书翻着看，见小佑子进来也只是微微颔首。

　　“卫先生，小的把衣服给您放柜子里了，您要不尝尝这送上来的茶，公主殿下特地给咱这房里送了些。”

　　小佑子弯着腰，耐心地等对方回复，等了许久才听到卫烨一句“嗯。”

　　于是便麻溜地去取茶壶沏茶了，房里又只剩卫烨一人。

　　他将翻看的古籍合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发愣。那人虽说是将他当朋友，其实是收了他做男宠而已。

　　皇宫里的人都这样…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攥紧衣角，却又泄了气。既然已经进了这公主府，那便改了计划，重新布局。

　　小佑子端着茶杯走到卫烨身边，毕恭毕敬地低着头，“卫先生，茶刚沏好，小的给您放到桌上。”

　　“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小佑子又行了礼，“小的便不打扰您看书了。”

　　卫烨端起茶杯，微微泯了一口，茶香浓郁，温润而毫无苦涩，只是略有些烫，还需晾凉，他便继续翻书。

　　小白不知何时进的房，小小的身子轻轻一跃便跳上了他的双膝，白净的小脑袋一个劲儿地蹭他的衣服，显然是亲人惯了。

　　卫烨只好再放下书，伸手去抚小白的后背，小白舒服得直哼哼。

　　“她待你如何。”这话是向谁问的，卫烨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又或许，是在问小白。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怀里的小白却喵了一声。

　　“很好吗。”

　　小白乖乖巧巧地窝在他怀里，小身板随着呼吸不断起伏，许是困了，懒懒地不愿动弹。

　　“大概是待你很好吧，不然也不会这么亲人。”

　　卫烨轻拍着小白，茶杯里的茶水直到凉了他才想起，小白已经睡熟，他也不好将它放到一边，生怕吵醒了它。

　　…

　　卫烨抱着小白直到胳膊都酸了的事情姑且不谈，时安这边，关于沈平的事情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

　　时安听着十九向她汇报的消息，像是投入冰面的石子，将冰面凿出个大洞，愤怒不断从破口处溢出，久久无法平息。

　　那老头的闺女果然是沈平杀的，仗着自己家世显赫，将前来讨要说法的老人打骂一顿之后，只是出了些钱财便摆平了这事儿。

　　沈平一定是有暴力倾向的，从十三年前杀了那女子之后，又陆续虐待了不少青楼之人，同样是出钱私了。

　　卫烨此次受伤，在他所迫害过的人里，还算是轻的。脑海中又浮现老头那双浑浊的、饱受摧残的眼眸，她的眼眶又丢人地发了红。

　　时安捏着桌边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在这都城之内，竟会有如此横行霸道之人存在。

　　单凭沈家一个家族，是无法庇护他做杀人灭口之事的，恐是有几个家族联合，甚至有官员参与其中。

　　十二他们打晕了沈平，又喂了迷药，等他醒了是想不起当夜发生的事情的，他得罪的仇人众多，一时半会查不到她头上。

　　再加上沈平所作所为本就违法，他身后的家族或许不敢报案，只能自己派人私下去查。

　　时安想解决办法想了半天，忽然想到十九还站在自己面前，这人倒也不出声询问，只是傻愣愣地站着。

　　她本想唤他离开，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

　　“十九，”时安停顿一下，正在想该怎么说。

　　“臣在。”

　　清润如翠竹般的嗓音令时安的思绪不自觉地拐了个弯，“声音挺好听。”

　　十九明显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安咳嗽几声，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正：

　　“如果我将此事报告给父皇，他会罚我偷溜出宫吗？”

　　时安确实担心这个，先前只是母后知道她白天偷溜出来，如果要报告给父皇，那恐怕是要说自己夜里也偷摸出来了。

　　她会被禁足三月的吧。

　　“臣认为，殿下或许可以告诉大皇子。”

　　十九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她，对啊，又不是只可以告诉父皇，告诉阿景哥也是可以的啊！

　　阿景哥身为大皇子，的确需要个立功的机会，而且阿景哥对她又算得上宠溺，她求求情，或许就不追究她溜出宫的事儿了。

　　“我这便去找阿景哥！”时安跳下木椅，几乎是跑着出了温婷阁，路上还差点撞到打扫院子的宫女。

　　“殿下慢些！”小玉在她身后喊着，对自己家这冒冒失失的殿下颇为担心。被撂在一旁的十九火速退回暗处，跟在时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