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循环》棠葵泡月光

20、孩子跑了

　　林东阳一睁眼就开始咳，剧烈的深呼吸，像哮喘发作的病人，窒息感萦绕在他身旁，他腿软着瘫倒下去，被身侧的秦淮手疾眼快一把捞住。

　　秦淮立即从他手里拔出刀，锋利的刀尖对准陈嘉文。

　　孙梦闪身挡在陈嘉文身前，“干什么？这不是我们干的。”

　　陈嘉文也傻眼，“你们碰瓷啊？”

　　“……不是他们。”林东阳缓过劲来拉住秦淮，“我没事。”

　　林东阳晃晃脑袋，聚焦视线，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什么时间线。

　　他脸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孙梦附身，目光关切又温柔，“没事吧？”

　　林东阳摇头，深吸一口气。

　　“现在，”林东阳正色道，“我们先去找孩子。今天你们送孩子的动静太大了。”

　　孙梦与陈嘉文对视一眼，面色凝重，没询问缘由，孙梦关心道，“你要休息一会儿吗？”

　　林东阳摇头，借着秦淮的支撑直起身，示意即刻出发，他的腿还有些软，秦淮蹙眉，附身将他背起，“走吧。”

　　林东阳也没矫情，安生的趴在秦淮背上。

　　秦淮身材壮硕，肩宽背厚，肌肉有些硬，硌的生疼，却说不上的安心。

　　四人动作迅速，走在路上，林东阳说，“你们孤儿院的人，只有这六个孩子和你们俩吗？孙梦是院长？”

　　“不。”孙梦笑笑，“你知道李慈吗？现在应该知道的人没那么多了，好久之前好多营销号夸她呢，她是我们的院长妈妈，已经做了二十多年院长了。”

　　林东阳像来了兴趣，“没听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孙梦眼睛亮起来，眸里是如水般的柔情，“她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我也是她捡回来的。”

　　“陈嘉文也是？”

　　“对，陈嘉文也是，孤儿院里好多孩子都是她亲自捡回来的。”

　　林东阳趴在秦淮背上，脸颊正好靠在秦淮的肩窝，纯真的模样，“陈嘉文也这么喜欢李慈院长吗？”

　　陈嘉文没回应他，孙梦失笑，“他也很爱妈妈。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是吗？

　　林东阳靠在秦淮的后脖颈处，像在一叶小舟上浮浮沉沉，额角的发丝上下摇晃，眸光若隐若现。

　　四人到达防空洞的时候，秦淮还是捡到了那只暹罗猫。

　　他太喜欢了，瞧见的第一眼就喜欢，暹罗也喜欢他，原先怯生生的缩在洞口的草堆里，一见他就喵呜喵呜的走过来，用头蹭秦淮的裤腿。

　　林东阳从他背上跳下来，秦淮便将猫抱在怀里，想抱着一齐进去。

　　陈嘉文和孙梦也喜欢，“这还有只小猫呢？真可爱。”

　　趁着陈嘉文开锁，孙梦转过脸逗弄这只暹罗，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给它弄点羊奶粉吧？别墅里有一点，应该够把它养大了。”

　　秦淮：“谢谢。”

　　“谢什么，多可爱啊。”孙梦说，“咪咪咪。”

　　四人打开门，伴随着吱呀的响声，淡淡的灰尘气扑面而来，到底是废弃的防空洞，许久没有人气，闷热的夏日夜晚中也有几丝凉意。

　　孩子们没有睡。

　　听见声响，赵秋月从被褥里露出来一张小脸，“姐姐？不是说今天晚上有要紧事吗？”

　　“对啊。”孙梦蹲下身子摸她的头，“可我有点不放心，小秋住在这害怕吗？”

　　赵秋月像柔软的幼猫一样蹭了蹭她的掌心，她是孩子里和陈嘉文最要好的那个，平日的行为也像他，孙梦心都软了，总忍不住对她多几分怜爱。

　　赵秋月又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段很小的距离，“只有一点点哦。”

　　她又笑，仝睿也从另一边滚过来，叽叽喳喳的喊，“姐姐，姐姐，我不怕！”

　　他伸出残缺的左臂，努力想摆出肌肉，可他太小，肉软软的晃荡两下，仝睿不满的哼唧，用右手捏肉球一样的残缺处。

　　“我早晚要把这里练的全是肌肉！把这练得比石头还硬，把欺负我们坏人通通打倒！”

　　仝睿兴奋起来，一猛子从床里翻身，夏凉被从他身上滑落，他摆着超人的姿势哈哈大笑。

　　其余的孩子也开始叫，孙梦微笑着看他们玩耍打诨，倏然起身，拍掌叫停。

　　孩子们瞬间噤声。

　　“那么，李纪白和李莫尘两个人去哪里了？”

　　孙梦无疑是合格的家长，不需林东阳的提醒，她进来的第一眼发现有两个人不见了，哪怕被子里藏了两个凸起，假装有人在里面睡觉。

　　孩子们面面相觑，遮遮掩掩的，在被褥里鼓弄暗示，自以为隐蔽，实则让人尽收眼底。

　　赵秋月说，“他们要去找院长妈妈。”

　　“去哪儿找了？什么时候走的？”

　　仝睿瞥见陈嘉文严肃下来的脸，怕的怔在原地，陈嘉文又问一遍他才回神，“刚走不大一会儿，他们说在西边，但我们也不知道哪个西，也不知道怎么走。”

　　仝睿越说语调越低，音量越小，他就算再没眼力见儿也能看出来这事非同小可，他们应当是捅了大篓子。

　　林东阳站出来说，“他俩小孩应该走的没那么快啊，这走一路了连他俩影子都没看着。”

　　他演的兴起，秦淮也适时捧场，“不会是丢了吧。”

　　孙梦面色焦急，原地走了两圈，“怎么办？”

　　“这附近是公园，听说有人贩子……”

　　陈嘉文喃喃低语，又急切的接上一句，“这大晚上的，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吧，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看见。”

　　说罢便要转身出去拨号码，手还插在裤兜里作势要拿。

　　“等等！”林笙哭着从被窝里钻出来，“我……”

　　她是所有孩子里最胆小的，总惴惴不安的。

　　她哭到哽咽，属实被吓惨，柔嫩的脸抹上水红，踉跄着要爬过来，身旁的孩子哭哭啼啼的去扶她。

　　“我能……我能找到的，他们不会丢的。”

　　陈嘉文装作惊讶地转身，孙梦连忙扑过去，“真的能找到？笙笙你有办法？”

　　林笙狠劲点头，从枕芯里掏出一沓剪纸，都是她剪好的纸人和平日里叠的千纸鹤。

　　她哭着将它们都展开，“麻烦去找李纪白和李莫尘，求求你们了。”

　　话音刚落，千纸鹤便歪歪脖振振翅，扑闪着飞走，纸人则歪歪扭扭的站起身，其中一张飘到林笙眼前，给她擦了眼泪才走。

　　孙梦眼里适时泛着泪光，伸手擦干她的脸，“没事，我们一定会把他俩带回来的，别哭。”

　　彼时林东阳和秦淮已经追着纸人出门，陈嘉文将手从裤兜里伸出来便也要追，嘱咐道，“你们可别出门了，乖乖待在这我们来找。”

　　孙梦亲了一口林笙的额头，“我们走了，你们先乖乖的，别再让我担心了。”

　　说罢便起身出门，房门合上的瞬间将孩子们的呜咽声也关在这狭小的洞窟中，孙梦一改伤心焦急的脸色，行动利落的给门上了锁。

　　林东阳正低声夸赞陈嘉文的演技，并对他的装备感到好奇，“你还带手机了？现在手机还有信号吗？”

　　陈嘉文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枪，“你说这个？”

　　林东阳：“……”

　　他真像被烫了手，连着脚底也被烫了，跳着躲到秦淮身侧，“我草，快拿走快拿走。”

　　林东阳是喜欢枪的，机械这一类的东西总能激发他的探索欲，可陈嘉文这把枪在他眼前杀了人，连带着枪也附上巨大的戾气，在他眼里像染了血的凶器。

　　他跳的时候动作又快又猛，险些站不住，秦淮及时扶他一把，猫也惊的跳起来，从怀里一路爬到肩上。

　　孙梦走过来逗猫，“咪咪咪咪。”

　　陈嘉文那点恶劣的心思随着她的出现便偃旗息鼓，朝阳的心灵之花噗地冒出来，视线放在孙梦身上，眸里平白生出些委屈，“我只是给他看看，我以为他喜欢。”

　　“好啦，我知道。”孙梦过来，搓了一把他的头，“但吓到人了，先道歉。”

　　陈嘉文低眉顺眼，“对不起。”

　　“OK，原谅你了。”

　　孙梦笑出声，她现在才觉得与林东阳和秦淮的关系近了些，一想到四个人在屋里演戏骗小孩，就有些想笑。

　　林东阳却有些急了。

　　他不知道李莫尘和李纪白是否活着，也不知道化作巨象的院长现在身处何处，又是何时开始会在这林子里狂奔。

　　但他不敢说太多，预知也是令人垂涎的好事，上次在跟孙梦的交谈中，他说过能力只能预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于是他试探着问出口，“你们不担心李纪白和李莫尘吗？”

　　孙梦笑笑，“没那么担心。这附近没有狼蛇什么的，他俩也跑不了太远，而且李纪白李莫尘之前的领养家庭就在这附近，他们俩比较熟。”

　　陈嘉文补充，“陈家也不会对落单的孩子下手。”

　　好奇怪，李纪白和李莫尘在他们两个这的地位一点都不像普通小孩。

　　陈嘉文看懂了他的疑惑，低声说道，“他们俩很聪明。被退养就是因为太聪明了。”

　　“被人家说养不熟。”

　　陈嘉文嗤笑一声，“像养狗一样。”

　　孙梦仰头看向天空中还在飞的千纸鹤和纸人，“李莫尘的能力强，他也很会用，一般人在他手里都讨不到好。所以现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林东阳猛地想到跛了脚的巨象，脊背上插着石块，血腥气弥漫。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