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以身殉道》雾忆零

53、环扣晨昏

　　都市的秋日，天高云淡，阳光透过摩天楼的玻璃幕墙，滤下温暖却不灼人的光芒。周末的商业区人流如织，橱窗琳琅满目，弥漫着咖啡与甜点的香气。

　　楚晏和沈青檐并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楚晏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冷峻的眉眼在阳光下稍显柔和，只是目光习惯性地保持着几分警觉，将沈青檐护在靠里的人行道一侧。沈青檐则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和外搭的风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平添几分书卷气，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沿街的店铺。

　　他们刚在一家评价颇佳的画廊看完一场小型画展，此刻正随意闲逛，享受这难得的、不被打扰的闲暇午后。

　　路过一家门面低调却格调十足的珠宝工作室时，沈青檐的脚步微微一顿。橱窗里并非堆砌着耀眼的钻石黄金，而是陈列着一些设计极为独特的铂金和K金作品，线条流畅，充满现代感。

　　他的目光被其中一对极简的铂金对戒吸引。戒身没有任何繁复的雕刻或宝石镶嵌，就是最简单的光圈，但在内壁似乎隐约可见极其精细的螺旋纹路，在灯光下折射出细腻低调的光芒。

　　楚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对珠宝并无兴趣，但只要是沈青檐多看两眼的，在他这里便自动列为需要关注的对象。

　　“要进去看看？”他低声问，手臂自然地虚揽在沈青檐身后，隔开过往的人流。

　　沈青檐推了推眼镜，笑了笑：“只是觉得设计很别致。”他语气随意，似乎真的只是欣赏设计。

　　楚晏却已拉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清脆的风铃声响起。“看看无妨。”

　　店内空间不大，安静而私密，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皮革和金属的气息。一位穿着得体、笑容温和的设计师迎了上来。

　　沈青檐径直走向那对戒指，设计师小心地将其取出放在黑色的丝绒垫上。近看之下，那内壁的螺旋纹路更加清晰，并非简单的直线，而是某种蕴含着奇妙韵律的、无限循环的符号，仿佛象征着某种永恒的联系。

　　“先生好眼光，”设计师轻声介绍，“这是我们‘无尽之约’系列的对戒，内壁的纹路是独一无二的数学螺旋，寓意绵延不息。材质是PT950铂金，日常佩戴也非常舒适。”

　　沈青檐拿起其中稍小的一枚，指尖感受着铂金微凉的触感和那细腻的纹路。他下意识地朝楚晏的手看了一眼。

　　楚晏沉默地看着那两枚戒指，又看看沈青檐专注的侧脸，忽然伸出手，拿起较大的那枚，动作干脆利落，直接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戒指尺寸竟意外地合适。冷硬的铂金圈环箍在他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上，奇异地调和了他周身过于冷峻的气场，增添了一抹沉稳而郑重的气息。

　　他抬起手，对着光看了看，然后转向微微怔住的沈青檐，金色的眼眸里目光沉静，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很适合。”

　　沈青垣看着他手指上的戒指，又看看他坦然的目光，镜片后的银眸里漾开层层笑意，如同春水破冰。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自己手中那枚递给了楚晏。

　　楚晏接过，执起沈青檐的左手，动作略显生硬，却异常郑重地，将戒指缓缓推入他的无名指指根。铂金的微凉很快被体温焐热，尺寸同样完美契合。

　　沈青檐屈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指根处的环扣，抬眼笑道：“这下好了，楚总手上多了个明显的标签，以后谈生意，旁人一看便知名草有主，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楚晏面不改色地握住他戴着戒指的手，十指自然交扣，两枚相同的戒指紧密相贴。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这句调侃，然后对设计师道：“就这对。”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决定今天午餐吃什么。

　　走出店铺，重回秋日的阳光里。两人依旧并肩走着，只是交扣的双手再也没有松开。铂金戒指在阳光下偶尔闪过一道细微而温润的光泽，并不张扬，却的存在感十足。

　　路过一家咖啡馆，楚晏停下脚步：“不是想试试它家的海盐芝士拿铁？”

　　沈青檐挑眉：“你居然记得？”他之前只是随口提过一次。

　　楚晏没回答，只是拉着他推门进去。点单时，他依旧握着沈青檐的手，店员目光不经意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和同款的戒指，露出了一个了然又祝福的微笑。

　　等待的间隙，他们站在落地窗边。沈青檐低头，用戴着戒指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楚晏手上的那枚，发出极轻微的磕碰声。

　　“什么时候量的指围？”他忽然轻声问。尺寸如此合适，绝非巧合。

　　楚晏目光投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河，侧脸线条依旧冷硬，耳根却似乎微微红了一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睡着的时候。”

　　沈青垣微微一怔，随即低笑起来，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楚晏的手臂：“心机深沉啊，楚总。”

　　楚晏收回目光，低头看着他笑得弯起的眼睛，反手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指尖在那环扣上重重摩挲了一下。

　　“嗯。”他坦然承认，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弧度，“我的。”

　　咖啡的香气浓郁起来。窗外车水马龙，人声嘈杂。但在这小小一隅，只有指尖环扣相贴的微凉与坚实，无声地诉说着比誓言更绵长的约定。

　　清浅寻常，环扣晨昏。无需万语千言，已在指间铭刻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