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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东篱之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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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起山乃凤翔府州内最大的山脉,时值初夏,登高望远,其景色确实旖丽壮观。可愈是山脉广、林子深,也就愈多猛兽出没,故一般农户进山,或是来此游玩的文人墨客,都会选在天黑之前出山,只有长期以狩猎为生的猎人,才会在林间夜宿。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光斜斜的射入林中,让这幽暗的林子更显神秘。这时,林中仍有三人在其间穿梭,看这一行三人的打扮,又实不像猎人。
只见前面那人一身白锻锦衣,大概二十五六左右,面如朗月,目如星光,墨发也是由一根白锻束起,严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而身后二人皆二十左右,身上的青衣布料也属上乘,且各人腰间皆挂着一把剑。再观他三人步伐沉稳,气息深长,显是习武之人,由此看来,这三人多半是武林中人了!
“公子,你觉得那农户说的人真的是圣手古九非吗?”这时,其中一青衣人对着前面的白衣公子道,其语气明显带着怀疑。
他们的公子要找那机关暗器天下第一的圣手古九非,才到这风翔府来,之前路过山下,听一农夫说,他年前上山,误了下山时辰,最后幸遇一山户人家收留。那户主是一名年约五十的老人,看起来古里古怪的,除吃饭睡觉,不让他碰任何东西。半夜时分他被尿憋的难受,想去院中小解,却不知触动了什么,整个人立即落入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嗓子喊哑了都没人应,只到第二日早上才被放出来。虽然他描述的户主五十岁模样,倒也跟那古九非年岁相符,可那困住农户的机关实在普通,会是出自古九非之手吗?
那被称为公子的白衣男子略一沉吟,说道:“据那农户所说来看,那老人家中布局陈设应该都是暗藏机关的,所以才嘱咐他不可乱动。且听那农户描述,其中有一些东西,不是普通山户能有的,所以,他一定是古九非!”
“马南,公子说是就一定是,你何必多言!”另一青衣人冷冷的道。
马南瞥了青衣男子一眼,颇不服气的道:“就你卓越有能耐,呆会来了虎狼,你就一个人上吧!”
其实马南听了公子的一翻话后,心中对此事已无疑虑,公子说是就一定是,他们公子看事物一向是很准的!只是他实在看不怪卓越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所以习惯性的顶上他几句。
那被称为卓越的男子却不再理他,只继续往前走。
马南见他不理,心中不悦,正想再嘲讽他几句,却听那白衣公子已然开口道:“按我们走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快到了,再去前面看看吧!”
说完,便帅先向前走去,马南和卓越二人赶紧跟上。三人又在林中穿行一阵,才看见一户人家,只见这家房舍四周,皆是三米来高的竹木围墙,可看起来却甚是坚牢。
三人来到到门前,只见门户上书‘东篱居’三字。
马南提步上前,一边敲门一边问道:“有人吗?”
静待半响,却是无人应答,就在他们以为屋内没人时,里面却传来微微的脚步声,想必便是此间主人来开门了,三人便静立等待。
可是接下来只听‘忽’的一下声响,门却并没有开,那白衣公子和那叫卓越的男子因站的离门较远,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马南却十分清楚。
此刻他正望着木门上那几寸见方的小窗口有些愣神,这种小窗口他是见过的,大牢内关押重要囚犯牢房门上都有,是为防范而设的。可这深山老林的,还是自己的家,有必要用这种门吗?看来那农户说的对,这家人确实很怪!
马南仍在愣神,只到窗口之内那双清澈的眸子显露出一丝不耐烦时,他才忙回过神来,礼貌的问道:“请问这里是古九非古前辈的府上吗?”
“不是!”门内传来一清冷干脆的女声。
马南又是一愣,他没料到这门后之人竟是一名女子!按他想,这屋内住的就算不是古九非,也该如那农户所说,是一名老翁才对。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一名女子,且听声音,这女子应该还十分年轻,故疑惑的转头看向那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见状,微笑上前,当对上门洞内那双眼睛时,也是微微一怔。这双眸之中透出的光芒是漠然的,似又隐隐带着孤寂,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可这风翔府他也是第一次踏足,应该是不可能认识的,当下回过神道:“我三人因上山寻人,而误了下山的时辰,此时天色已晚,故想借宿一晚,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门内那双眸子在他三人身上扫了一扫,冷冷的丢下一句:“不行!”
便毫不犹豫的封上了门洞。
马南一见,不由火了,上前猛拍木门,可门内仍是丝毫动静也无,看来那女子是真的不愿搭理他们了。
“马南,算了!”这时,那白衣公子出声阻止道。
马南闻言住手,可却仍是满脸不悦:“这女子的态度实在可恨,她对我无礼也就罢了,可她竟然对公子也如此冷漠,马南实在气愤不过!”
想他们家公子走到哪里不是受千人追捧,万人垂爱,几时受过这等冷遇?
“想必是她一女子单独在家,不方便留宿我们,就不必为难她了!”白衣公子只温温的道。
“可是公子,这荒山野林的,难到我们真的要露宿林中?”一直沉默的卓越开口道,言语中不无担忧。
听说这凤起山脉野兽异常凶猛,他与马南倒是无所畏,可公子若也宿于林中恐怕不妥。
马南闻言明其心意,当下道:“不行,我一定要进去,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坏人!”
说完,不侍那白衣公子回应,便已施展轻功自竹木围墙上跃了过去。
他刚一落地,便感觉面前似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便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那凝脂般的肌肤就在面前寸许,似还嗅到一丝隐隐的幽香。
马南心中一惊,慌忙后跳一步,这才看清,对方是一名女子,看起来应该十八左右,虽一身黑衣,样貌却十分清丽。一头乌发犹如锦锻,只用丝带将上面一半松松绑就,余皆散落在肩,显的十分随意自然。
马南思及刚才情形,想这女子应该本是站在这里的,而自己从院外跃入时,正好落在了她的面前。忽又想起,刚才跟这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有那似有似无的幽香,心猛的跳了起来,脸也一阵发红。
“马南,你怎么样?没事吧?”外面传来卓越的叫声。
马南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慌忙应道:“没,没事!”
说完,仍红着脸十分歉意的看了那女子一眼,这才向门边跑去。
他因心中慌乱,故并未注意到,当他转身离去之际,那女子将手中一件什么事物迅速收进袖中。
当马南打开门,让卓越和那白衣公子进来后,那女子仍站在院中,淡淡的目视着这一切。
那白衣公子一进来,便见院中站着一名神情淡漠的黑衣女子,见他们进来后,也只漠然的看了一眼,便转身去伺弄墙角的几株尚未到花期的菊花去了。而对他们三人的闯入,则并无任何表示,仿佛这里不是她的家,而他们三人也不是用非常手段进来似的!
只是,这女子漠然的神情倒让他想起一件事来,接着心中便是一动,原来是她!可...又似乎有些不同,当下不太确定的看向卓越,后者则似印证他心中所想一般点了点头。
马南看着他二人表情,不明所以,正想询问时,见自家公子已缓步走到那女子身边道:“在下卫相忆,冒昧打扰实属无奈,还望姑娘勿怪!”
那女子闻言,才自那几株菊花间回转身来,只淡淡的看着他,并不答话。
她那无波的眸子却让卫相忆觉得,她虽看着自己,可自己却并未入她眼中,她那茫然的目光仿佛已穿过自己,投入了不知名的地方。
这种眼神更让卫相忆确定,他绝没有认错人,当下又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在闻得他这句话时,才收回目光,却仍不答话,只缓缓转身往屋内走去,再没看他三人一眼。
卫相忆见状,微微错愕,接着,便似想起了什么,随即释然。
这时,马南已然上前道:“公子莫怪,想她一孤身女子在家,谨慎一点情由可原!”
二人闻言,皆诧异的看向他。
“这才多大点功夫,就让你马南倒歌相向了,难到这女子真会妖术不成?”卓越半带调笑,半带认真的道。
马南闻言面上一急,正想反驳,便已听卫相忆厉声喝阻道:“卓越,休得胡说!”
卓越自知失言,立时闭嘴,站于一旁。
马南心中奇怪,只是一句戏言,公子为何动怒?当下也不敢多问,只道:“公子,看她并无意撵我们出去,不如我们自行找间屋子休息吧?”
卫相忆心觉不妥,但看看天色,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选了进门左手边的一间房,其实也就这间房有床,勉强还可以住人。而对面那间...应该也可以住人,不过刚刚看到那黑衣女子走了进去,想必是她的房间,自是不能进的。至于其它房间,则都堆放着一些看似杂物的东西,其中有些他们都看不明白是什么。
他们收拾停当后,便在房里吃起了干粮,以刚才那女子的态度,他们自然不会指望她会送晚饭过来。
吃完饭后,天色已暗,卫相忆来到窗前,看着天边那轮圆月,原来又是十五了!
“公子,明天我们还要继续吗?”马南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问道。
“嗯,继续!”卫相忆点了点头。
他一定要抢先找到古九非,若让他落入别人之手,那情形于他是很不利的。
“那公子还是早点休息吧!”马南已收拾好床铺。
卫相忆点了点头,明天还要继续,此刻还需养足精神才行!
正欲转身之际,却瞥见院中那倚树而坐的黑色身影,她此刻正拎着一小坛酒,一边仰望着那轮圆月一边饮着,她这时的身形看起来十分落漠,可却怎么也比不上她的眼神给人带来的惊憾!
她此刻的眼神沉邃而空洞,可内里却又似蕴涵着无边的寂寞,让人可轻易的感受到她那无尽的悲哀!那双目似是凝望着那轮明月,可又像并未落在那月亮之上,清澈的眸光仿佛已透过那月光,穿过夜空,落入了另一方世界......
半响之后,她才将目光缓缓移向那轮圆月,接着,散慢的拎起手中酒坛,举向明月,仿佛在邀明月与她对饮一般!那凄然的表情和孤寂的眼神,无端又勾起卫相忆心中那仅存的怜惜之情,就仿佛三年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