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给查理苏的《一千零一夜》》啾啾喳喳的未婚妻

4、猫与鸟后续

　　我的爱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哪怕现实布满荆棘，他也要硬闯出一条路，将荆棘拔掉种满鲜花。
　　此刻，也不例外
　　他说要给两只小动物一个圆满的结局。
　　第二天，阳光明媚的上午时分，我们带小猫去宠物医院复查，为它做了驱虫+打疫苗。

　　宠物医生说它没有基础疾病，只是严重营养不良。似乎是被抛弃的，查出了疫苗抗体。医生笑得和那天的阳光一样灿烂。她说“这只小猫长的很好看，大眼睛，还是只三花猫，猫界大美女。”
　　她的眼里明晃晃挂着心疼，还有庆幸。“它还这么小，很难在野外生存下去。还好遇到了你们，有长期饭票喽～”她摸摸小猫的头，祝我们幸福。
　　很好的医生，如果喜欢小动物的都是善良的人，那宠物医生一定是温柔的守护神！是毛孩子们的超级英雄！

　　我们带着一大堆猫咪用品开车回家，城市街景在车窗上一幕幕快速闪过，让我想到绿色的森林、潺潺的溪水、悦耳的鸟鸣，还有……怀里的小猫安静睡着，蜷缩成一团，我抚摸它粗糙的毛发，想起很久前小鹅书上刷到的一篇提问帖：

　　【保护猫还是保护鸟
　　流浪猫破坏生态就要杀猫，鸟吃粮食就要杀鸟，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还是都是对的，或者都是错的？】

　　我毫不犹豫选了杀猫杀鸟都不对，发了很长的评论阐述我的观点，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呢？记不清了，总之，我搬出了自然生态最小干预原则。
　　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爱猫/爱鸟人士，我只是觉得，要尊重生命，不管是鸟还是猫。
　　我应当是人道主义的一员。
　　对于自然生态而言，人类才更像是入侵者。而城市里的流浪动物更为可悲可怜，如果没有弃养和不可控繁衍，哪会有那么多流浪的猫猫狗狗。

　　未婚夫似乎注意到我的情绪低落，等红灯时他温热的大手落在我手背上，暖意传导到小猫身上，它舒服地摊开身体，肚皮翻了上来。
　　我被这可爱的一幕逗笑了，忍不住狂撸。
　　未婚夫没有看我，但他的唇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放心，它们会和睦相处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猫咪和家里的小麻雀。
　　“你确定它们……能抑制住本能吗？”
　　他似乎有些委屈，嘴角快速耷拉下去，车辆缓缓停进车库。
　　“就这么不相信我啊，你未婚夫可是……”
　　“好好好，你是奇迹本身，ok不”
　　我连忙打住他即将滔滔不绝的自夸，生怕被逮到机会。
　　他的唇角又恢复了那个好看的弧度。

　　他的办法是可行的，确实有猫和鸟能和睦相处，网络上也能刷到，那是个漫长的培养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对猫和鸟的性格也有极高要求。不过我们愿意尝试，在保障它们生命安全的前提下进行训练。

　　回到家，由于昨晚一夜没有睡好，我扑进大床的怀抱，很快进入了梦乡。我的梦里总是出现一只黑色的大熊，在窗外乱跑，在暴风雪中不知追逐什么。突然间，它扑向窗户，血盆大口似是要将我吞没……
　　“啊啊啊啊啊！”
　　我猛地睁开眼睛，失声尖叫。
　　入眼是爱人惊慌失措的脸，那双紫眸里满是心疼和担忧，额头甚至沁出冷汗。“又做噩梦了？”他的声音颤的像琴弦，似是被吓得不轻。
　　“乖，没事了，没事了……”
　　他将我揽入怀里，轻轻拍我的背，一下又一下……
　　我向他讲述刚才的梦。男人安静听完，最后只是温柔吻上我的唇。
　　“你受惊了”
　　“要转移下注意力么？亲爱的”他掏出记事本，摊开放在我腿上，我注意到上面简单的铅笔画——是一只小猫和黑鸟。
　　他挑起眉梢冲我眨眨眼，“我把这个睡前故事补全了，想作为‘睡后故事’听吗？”
　　我吻上他英俊的侧脸，温热细腻的触感像品尝一块软乎乎的奶油蛋糕。

　　——

　　温热的血液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和力量，那甜腥的气息唤醒了小猫。她努力抬起头，眼前一阵阵发黑。
　　黑鸟感受到她的动作，慢慢收回脑袋，用脸颊蹭她冰冷的鼻尖。“你醒了……太好了”他的声音带着失血的颤抖和难以抑制的喜悦。
　　小猫舔着他受伤的鸟喙，尝到铁锈般的味道，心中又痛又急。“你这个笨蛋！把自己弄成这样……”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再次瘫软下去。
　　“别动，省点力气。”黑鸟重新用翅膀包裹住她。“天快亮了，等太阳公公出来，冰就会融化……”

　　然而，外面的暴风雪似乎永无止境。洞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寒意刺骨，死亡的阴影沉沉压了下来。小猫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呜呜地低声吼叫，像是在做恐怖的梦。黑鸟紧紧依偎着她，翅膀裹着小猫始终没有收起，只是，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也在飞速流失，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这样做一个不会醒来的梦，也很好”
　　黑鸟想起森林里青草味的风，想起清澈溪流里跃起的小鱼，作为一只候鸟，他在迁徙过程中途经许许多多美丽的风景。
　　他向小猫讲起危机四伏的丛林、风中飘摇的芦苇荡、棉花糖般梦幻粉红的傍晚云霞……那些作为被遗弃家猫从未见过的景象。
　　黑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最后蹭了蹭小猫毫无知觉的下巴和耳后，准备在彼此的依偎中沉沉睡去时——

　　“笃、笃、笃……”
　　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敲击声，从冰封的洞口外传来。
　　两只小动物瞬间竖起了耳朵。
　　“笃笃笃！笃笃笃！”
　　声音更大更急促了，伴随着一种奇怪的、有节奏的刮擦声。

　　“有人类在外面！”黑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他挣扎着想要回应，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啾啾”。
　　小猫的求生本能被点燃，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她能发出的最响亮的、带着求救意味的哀鸣：“喵——呜——”
　　外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激烈。“咔嚓！咔嚓！”冰层碎裂的声音如同天籁
　　一丝微弱的光线，伴随着涌入的冷空气，从洞口上方透射进来。明明是深夜，却像极了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
　　紧接着，洞口被彻底凿开了，一张被风雪模糊的脸出现在洞口，手电筒的光束扫了进来。
　　“找到了！在这里！还活着！”一个充满惊喜的男声喊道。
　　“快！动作轻点！小心那只鸟！”另一个声音急切地指挥着。
　　几双戴着厚厚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伸了进来，轻柔却坚定地将几乎冻僵、奄奄一息的小猫和黑鸟分别包裹进温暖柔软的毛毯里。
　　小猫微弱地咪呜着，彻底晕厥过去，黑鸟则完全脱力，只能虚弱地眨着眼睛，看向小猫的方向。
　　“别怕，小家伙们，没事了，安全了。”抱着小猫的男人声音温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仔细检查着被毯子包裹的小猫，看到它耳朵和爪子上的伤口以及瘦成皮包骨、清晰可见的脊椎，眉头紧锁。“可怜的小家伙，看着快饿死了，得赶紧输营养液。”
　　另一个抱着黑鸟的人则显得更加小心翼翼，他仔细查看黑鸟折断的半只翅膀和渗血的鸟喙，目光落在黑鸟脚上一个几乎被泥雪覆盖、但隐约可见特殊金属光泽的脚环上时，疲惫地松了口气。
　　“可算找到你了，科研脚环信号断了这么久，我们还以为……”
　　抱着黑鸟的人声音都在发颤，为这侥幸存活的生灵感叹。队友打断了他，轻轻摇头。“走吧，这俩小家伙急需抢救”

　　原来，黑鸟是一只科研观察鸟类，在迁徙途中不幸被无人机飞行物击落，脚上的定位环摔短路了。直到昨晚，黑鸟为了救小猫疯狂撞击冰层，强烈的震动加上他伤口流出的血液浸润了脚环，竟阴差阳错地让那微弱的定位信号短暂、顽强地穿透了冰雪和风暴，被附近正在进行野生动物冬季生存状况巡护的科研小组捕捉到了。他们立刻冒着暴风雪定位搜寻，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寒冷的时刻，循着那微弱却关键的信号，找到了这个被冰雪掩埋的洞穴。

　　——

　　“然后呢？”我急切地问未婚夫，迫切想要知道后续。
　　未婚夫紫罗兰色的眼眸在温暖的床头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
　　“然后啊，他们被火速送到了最好的动物医院。小猫得到了精心的治疗和护理，很快就痊愈了，营养不良的状态也得到了改善。而那只黑鸟，更是受到了国宝级的待遇。珍稀鸟类研究所的专家们都来了，为它做了最精密的手术，接好了断裂的翅膀骨，修复了受损的鸟喙。”

　　“它们都活下来了？”我紧紧抓着他的手。
　　“当然！”未婚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而且，它们的故事被报道了出来。两只小动物共同抵御严寒，它们之间跨越物种的奇妙友谊，感动了无数人。很多善良的人都想领养这只流浪小猫。”
　　“那黑鸟呢？它被放归野外了吗？”我有些担忧，毕竟它是那么珍稀的物种。
　　“研究所的专家们评估了很久。”未婚夫娓娓道来，“黑鸟的翅膀虽然接好了，但可能无法恢复到长途迁徙所需的强度。而且，它似乎……对那只小猫产生了很深的依恋，一刻见不到她就会疯狂地叫。强行放归，对它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
　　“所以，”未婚夫眼中笑意加深，带着一丝我熟悉的、促狭的光芒，“研究所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他们联系了一个想领养小猫、并且条件最适合的家庭——那个家庭不仅非常爱猫，男主人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鸟类爱好者，家里有足够安全、宽敞的环境可以模拟部分野外生态。”
　　“难道……”我瞪大了眼睛。
　　“没错！”未婚夫捏了捏我的指尖，“小猫和黑鸟，被同一个充满爱心的家庭领养了。那个家里有一个四季恒温、模拟湿地的超大鸟房给黑鸟，也有阳光充足的猫爬架乐园给小猫。更重要的是，那家人非常理解并尊重它们之间特殊的联系，允许它们在严格监护下安全地互动。”
　　“天呐！这太完美了！”我忍不住欢呼起来，心头的重石终于落地。
　　“故事还没完呢。”未婚夫笑着，继续编织童话的结局，“在新的家里，小猫很快就长胖了，秃掉的毛重新长出来，油光水滑，漂亮得不得了，成了真正的‘猫界大美女’。而黑鸟，在精心的照料下也完全康复了，虽然飞不高，但在它的专属乐园里扑腾、戏水完全没问题。它们俩……”
　　“它们俩还在一起玩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未婚夫眼中闪着细碎的光。
　　“它们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小猫喜欢趴在鸟房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晒太阳，看黑鸟在水池里优雅地踱步。有时候，主人会打开特制的、有细密网格的安全通道门，让它们在绝对安全的空间里‘见面’。小猫会小心翼翼地靠近，好奇地嗅嗅，然后躺在离黑鸟不远的地方打盹。黑鸟呢，这时会蹦蹦跳跳地靠近，用康复后完好如初的鸟喙，轻轻梳理小猫耳朵后那撮特别柔软的绒毛……就像在那个寒冷的洞穴里，它曾做过的那样。”

　　未婚夫温柔地拭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花，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虽然它们不可能像童话里那样完全生活在一起捕猎玩耍，但在那个充满爱的家里，在主人的守护下，它们找到了另一种形式的‘和睦相处’——一种基于共同经历生死而建立的、奇妙的信任和陪伴。它们知道对方就在那里，不用再为食物担忧，安全、健康、快乐。这就够了，不是吗？食物链的规则依然存在，但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守护下，爱和善意可以创造出超越本能的奇迹。”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我们轻柔的呼吸声。我依偎在他怀里，感觉那个关于暴风雪、饥饿和死亡的噩梦带来的寒意，彻底被这个温暖的故事驱散了。我看向房间角落——那个纸箱里，我们新救助的小三花猫正蜷缩在柔软的垫子上，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呼噜声。它的旁边，那个原本空荡荡的猫窝还空着，但我知道，它很快就会有新的、温暖的故事开始。

　　“睡吧，”未婚夫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晚安吻，“明天，我们要开始创造属于我们家的‘奇迹’了。小三花，还有屋檐下的燕子，以及雪莉酒……它们都需要时间，也需要我们很多的耐心和爱。但你看，黑鸟和小猫都做到了，我们，也一定可以。”

　　我在他令人安心的怀抱和气息中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是啊，爱能创造奇迹。无论是故事里的黑鸟和小猫，还是现实中我们即将开始的、让小鸟与小猫和谐共处的旅程。明天的阳光，一定会很温暖。

　　番外：未婚夫视角
　　我的未婚妻非常喜欢小动物，她会在午后抱着猫坐在摇椅上，轻轻抚摸它柔软的皮毛，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她也会在清晨趴在窗边，听雪莉酒歌唱，偶尔跟着哼几句属于小鸟的歌谣……
　　她喜欢抚摸柔软的东西，包括我的头发。当她用那种乞求的眼神凝视我的脸，抬高手臂做出抚摸的动作，我就知道，她想要“吸”我了。这种时候，我会非常开心地将她高高抱起，或者让她坐在我腿上，任由温暖的手抚过我的面颊，柔软的嘴唇蹭过唇角，直到心跳声盖过窗外的鸟鸣。

　　她说想试试收养那只可怜的小流浪猫，我没有拒绝，哪怕雪莉酒会气愤地跟我吵架。
　　未婚妻总是说我是奇迹本身，是传奇，是神话。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会闪闪发亮，像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星光。面对这样的眼神，我只觉得她才是那个奇迹，如梦幻般降临在我身边。
　　那双倍的奇迹一起再创造个奇迹也是很合理的。

　　我们打造了一个巨大的阳光鸟房，还有猫舍，为两只小家伙提供最好的生存空间。或许本能无法抑制，但是充足的粮食和适当的教导，足以让它们能友好共存。
　　未婚妻说要尊重它们的选择，如果实在没法一起生活，还需要为猫猫找到合适的领养家庭。那只小猫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性格好的像团软软的棉花，或许是我和未婚妻真挚的爱打动了它，它从没有对雪莉酒做出危险举动，甚至顽皮的雪莉酒偶尔会落到它头上，它也只是动动耳朵尖。

　　有天，我们约会回来发现雪莉酒不见了，地上却出现根染血的羽毛，这把未婚妻吓坏了，她哭着说怪自己非要留下小猫，害死了雪莉酒。我紧紧抱着她安抚，任由泪水打湿后背，心中一阵酸痛，这怎么能怪她呢，明明我也有责任。
　　猫咪听见动静从猫舍跑出来，全身都粘着红色的液体。未婚妻看见它哭的更凶了，我凝视着猫咪的嘴角，胡须上沾染的暗红印迹似乎并不像干涸的血迹……

　　“未婚妻，你看看它的尾巴，那个颜色好像是你前些天买的颜料”
　　未婚妻停止了哭泣，哭红的双眼像极了兔子。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忘记收起的颜料。
　　“啊好像真的是……”
　　她急匆匆走进书房，发出绝望的尖叫。我快步跟着走进去。
　　入眼是令人崩溃的画面，红色的颜料被涂的到处都是，简直是“案发现场”，而“犯罪嫌疑人”还蹲在门外悠哉悠哉地舔毛。

　　至于雪莉酒，我们在猫爬架上发现了它，睡的昏天黑地，旁边还趴着灰琼鸟。它们身上同样粘着红色颜料。
　　而地上那根令人“误会”的羽毛，是未婚妻购买的装饰物，不知被谁叼到了门口。未婚妻真是个可爱的小迷糊，连自己买过的东西都忘记了，看来只能由我这个记忆力超群的未婚夫来代劳管理了。

　　凝固的颜料和猫毛、鸟毛粘黏在一起，很难清理，我们请家政来打扫房间。然后亲自给猫和鸟洗澡，没有去宠物店。未婚妻说猫闯的祸，做主人的要自己承担，这也是和它们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那么作为男主人，和家里的女主人一起给它们洗澡也是合情合理吧。
　　我看着未婚妻清理颜料时皱成苦瓜的脸，笑得很是开心，被她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于是颜料也出现在了两人身上……
　　这样偶尔“鸟飞猫叫”、充满惊喜/惊吓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有未婚妻在身边，总会有关于爱的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