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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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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靠近城门就能感受到充盈在空气中源源不断的能量一股股涌向身体,这对一个现代普通人来说是种很新鲜的体验,谢游欢甚至觉得自己顿时充满了干劲儿。
“这金脉也太夸张了吧,吸上一口浑身就充满力量了。”没见识的现代人啧啧称赞着。
晏观轻笑一声,状态似乎也好了不少,他耐心地给州盲补充知识:“金主力量和肃杀,吸上一口自然精力充沛。”
见他说话的声音稳了不少,不再那么虚浮,谢游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她不由得歪头轻轻蹭了蹭小伤员的头,很亲昵的以示安慰。
蹭完以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不会又觉得我是变态吧」
背上的人半天没反应,她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城门口的守卫高大威严,一脸严肃,俩人叠在一块儿也仿若小鸡崽儿不慎落入鹰巢,谢游欢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盘算着被拦在外面的对策。
最前方的守卫皱着眉,黢黑方正的脸上写满了标准的“肃杀”二字,他粗着嗓子问道:“你们从哪来的?”
问的是那个剑眉星目的女子,可接过话的却是她背上的人,少年从姐姐背上抬起头,一双凤眸高洁无瑕,声音也淡然清雅,“我们从鼎州边部过来,时逢战乱,实在无处可去。”
那守卫冷硬道:“可有鼎州的州符?”
二人齐齐摇头。
“那路引?”
……摇头
“户籍册呢?”
……
……
“算了,”守卫瞟了一眼晏观左边空荡荡的裤腿,又瞧着二人不合身的脏衣物,粗声粗气道:“进城后记得补办!”
谢游欢抬头看他,只见守卫方正的脸更凶了,眉毛都拧在一处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们,她满腹的感谢落在嘴边只剩下吞吞吐吐的:“多、多谢大哥!”
刚走没两步,他们又被守卫硬声叫住,回头看时那张脸仍是凶巴巴的不近人情,“城内的府衙在放饭吃,进去找人问路,去领饭罢!”
谢游欢愣在原地,结巴道:“真的,真的很感谢……”
“去吧去吧。”守卫不耐地挥手赶她进去,而后又转身如塔楼般站定在城门处继续守着。
千般滋味涌上心头,谢游欢一时说不清心里这股复杂的情绪该怎么消化。
她从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在经受生与死的考验,躲着人不能被吃掉,走夜路要小心别被杀死,这与她过去的世界是翻天覆地的不同,‘活着’二字排在所有道德和天理前面。
杀掉那两人时她心里毫无波澜,哪怕到刚刚为止,她都忽略了自己杀人的事实,可现在突然见到一个人,一个正常的,温情的人,她却突然回忆起了血黏在手上湿答答的滑腻触感。
恶心和后怕在这个时刻突然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自己在恶心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而且这个变化不会停止。
这是一种近乎预判的不安。
她站定脚步,紧紧锢着背上的晏观。
世界是未知的,周围的人也不知面皮之下是人是鬼,从善从恶,都要听上天的安排。可晏观不一样,这是她从老天手里抢回来的一条命,这条命属于他自己,也完完整整的属于她。
晏观轻轻蹭蹭她的颈窝,很眷恋的姿态,柔声道:“我饿了。”
谢游欢如梦初醒,应道,“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大哥说的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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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前有不少人在排队,等了许久才到他们,府衙的人给了他们两个馒头,又舀了两碗粥。闻到饭香,两个人久违的饥饿感又涌了上来,还没走出两步就站定住一人拿着一碗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让让!让让!”
远处传来一阵骚乱,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就骑着一只大黑狗从远方疾驰而来,眨眼的瞬间就撞到眼前,将二人撞了个趔趄,馒头脱手落到地上打了个转儿,随后被大黑狗欢快地咬进了嘴里。
谢游欢目瞪口呆。
少女一巴掌打在了狗头上,啐道:“你这偷馒头的狗,真是爱惹事!”狗不服气的哼哼两声,又挨了一下。
少女爽朗地抬起头,对受害者们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也不知道它发啥疯一个劲儿猛冲。”她看了看谢游欢空荡荡的手,自来熟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走!去我家,我和我姥姥赔你一顿饭!”
有饭吃?谢游欢眼中馋光闪过,甚至都不舍得推脱一番,迫不及待地点头应下了,还颠了颠背上的人,“说谢谢。”
晏观配合着卖乖道:“谢谢。”
少女带着他们来到一户小院,门口被篱笆乱七八糟地围了起来,里面一个一人高的大炉子十分醒目,旁边摆放着各式锤子和钳子。
少女推开院门,嗓门很大喊道:“姥姥我回来啦!”
迎接她的是一个打在头上的巴掌,精巧的小老太太从屋中如旋风般袭来,化成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与之一块儿响起来的还有少女震耳欲聋的痛呼,“疼啊!”
老太太瞪她一眼,“你又偷人家的狗出去玩,你王婶说了,要是再给阿贵喂吃的让她抓到,她就把刚纳好的鞋底塞你嘴里。”
少女闭紧了嘴巴,赶忙道,“这是我的两个朋友,我带他们来咱家吃饭。”
老太太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少女只好又说:“刚刚阿贵把人俩馒头吃了。”
“啊!”又是一巴掌。
谢游欢在心里偷偷想,这下跟阿贵扯平了。
老太太打量两人几眼,看到了晏观左边空空如也的下摆,又看二人年岁不大却灰头土脸的模样,心软面也软了,暴躁老太变成了慈祥老奶,侧身叫二人,“进来吧。”
房子里简直是武器库,各式各样的武器被精致的放在各处展示,谢游欢情不自禁地夸出了口:“好漂亮啊。”
少女凑到她面前,得意道:“当然了,我和我姥姥是这里最厉害的锻刀师,你喜欢我送你一把。”
“不用了,”她推辞道:“我不太方便拿。”
少女看了看晏观,琢磨了一会儿大方道:“我给他做个辇车不就好了。”
“先吃饭吧,”老太太叫他们坐过去,谢游欢小心地将晏观扶到椅子上坐好,而后自己才坐下,老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几圈后,开口道:“你们叫我阿婆就好,这孩子叫铁明珠。”
自我介绍环节,我懂。
谢游欢乖乖回道:“我叫谢游欢,他叫晏观。”
晏观将话茬接了过去,“我们从边部来,战乱把我们的家打没了,被迫逃难到这里。”
阿婆点点头,叹息了一声,“先吃饭吧。”
饭菜说不上丰盛,却也吃得满足,谢游欢小声叮嘱看上去就很易碎的弟弟,“不要吃撑了,不然胃会痛。”太久没吃过东西的人更要克制欲望。
易碎品听话地点了点头。
铁明珠声如洪钟:“没事,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吃饭,我们做饭是难吃了点儿,但管饱!”
谢游欢跟阿婆一块儿笑出了声,她忍不住用逗小孩的语气问铁明珠:“你还会做饭?好厉害啊,你才多大呀。”
“我十五岁,已经很大了。”
“果然厉害。”
她又欣赏起铁明珠锻的刀,“你从小就会锻刀吗?”
“当然了,这是我们家传的手艺,姥姥传给娘亲,娘亲死后姥姥又传给了我。”
听者怔住,铁明珠却爽快一笑,“别在意,我都没见过娘亲。”
“我也没见过我娘亲。”谢游欢跟着那个爽朗的笑容一同笑起来,身旁喝茶的少年闻言微微侧目,垂下眼睫,仰头喝下茶水。
“你们来金城有没有本事在身上?”阿婆说起话来干脆利落,没有老人家慢悠悠的闲适,“来金城避难的人可不少,你们这小身板去做苦工怕是找不到什么活计。”
被说小身板的两人一同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残缺的少年脸色一点点变白,整个人像是被白纸画出来的艳鬼,毫无生机,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注意力始终在他身上的人伸出冰凉的指尖碰了碰这画一样的人,碰出了一点生气,谢游欢用手轻轻蹭了下那张无助的面孔,对阿婆笑道:“我力气很大的,一个顶两个呢!”
阿婆瞧着她的笑脸,心里叹了口气,“我家正好需要两个帮工,没有工钱只供吃住,你们干不干?”
白痴都看得出来这家哪需要什么帮工,锻刀的炉子只有一个,不大的房子也被分成两间,院里的一切都刚好够祖孙两个人用,哪里还能有多出来的部分余给两张嘴。
“我们…”谢游欢有些犹豫,阿婆说的是实话,她做苦工没什么优势,可就这样白白受人恩惠,她心里也过意不去,这屋子的人老的老小的小,她还要给人添麻烦吗?
“明珠,你去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们姐弟住,再把自己的被褥抱过来跟姥姥一块儿睡。”
“好!”
看明珠欢腾地跑去自己的房间后,阿婆声音低了许多,“我也不是白白做好事收留你们,只是我年纪大了,明珠却还小。”
老人的声音放得很慢:“她体质特殊,纯阳之体却煞气入魂,当初一生下来她父母就去找弱水河想给她洗净煞气,但那地方的灵脉地煞太重,弱水河的影子还没看到,两个人却变得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要虚弱,回来后没多久就先后没了,剩下我自己把明珠养大。”
阿婆忧愁道:“弱水河极其难寻,可她体内的煞气定会为她招致灾祸,生前死后怕是都不得安宁。”
“灵脉,为什么会煞气过重呢?”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某灵盲发出疑问,阿婆也摇摇头,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谢游欢猛然想起系统曾跟自己说过“灵脉被腐蚀严重。”难道是这个原因?那等十二根灵脉都被腐蚀,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死于非命?她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肚子饱了以后,使命感又蓦然升上心头,谢勇者拉着阿婆的手,眼神坚定道:“阿婆,我和阿晏也一起帮忙找弱水河!”再一起清除掉这些变质灵脉!
“阿晏”脸颊透出些许薄红,轻轻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