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密钥》江甯羽

9、背叛的代价

　　栖水镇废墟的寒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味，刮过断墙残垣。陆骁和顾珩背靠冰冷的混凝土断墙，呼吸在防毒面具下变得粗重而灼热。黑暗中，五十米外那栋两层残楼的阴影里，杀机如同实质般弥漫。

　　“不能被动挨打。”陆骁的声音透过面具，低沉而冷静，方才名单带来的滔天巨浪已被强行压下，转化为冰封般的专注。“对方有夜视装备，地形比我们熟悉。必须制造混乱，近身。”

　　“怎么干？”顾珩紧握着防身喷雾和强光手电，肾上腺素飙升。

　　“我数三下，你向左前方那堆瓦砾全力扔手电，吸引火力。我趁机动，从右侧迂回包抄。”陆骁的指令简洁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战场决断力。

　　“明白！”顾珩点头，身体绷紧。

　　“一…二…三！”

　　“三”字出口，顾珩猛地将手中的强光手电朝着左前方狠狠掷出！手电划出一道刺目的光弧，砸在瓦砾堆上，发出巨大声响，碎裂的塑料和玻璃四溅！

　　几乎在同一瞬间！
　　噗！噗！
　　两声沉闷的枪响！子弹精准地射向手电落点，溅起两蓬碎石！

　　就在枪响的余音未散之际，陆骁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借着黑暗和断墙的掩护，矮身疾冲！他没有直线奔向枪手所在的残楼，而是利用废墟复杂的地形，从右侧快速迂回，动作迅捷无声，每一步都踏在阴影和掩体之间。他手中的战术甩棍已经展开，冰冷的金属在微光下泛着幽光。

　　顾珩在掷出手电后，立刻缩回掩体，心脏狂跳。他看不到陆骁的身影，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远处隐约的风声。时间仿佛凝固。

　　几秒钟后，一声短促而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五十米外那栋残楼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顾珩立刻探出头，打开备用手电照向残楼方向！只见一个穿着深色城市作战服的身影，软软地瘫倒在残楼一层的入口处，手中的加装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掉落在旁。陆骁的身影如同幽灵般矗立在他旁边，战术甩棍的末端还带着一丝血迹。

　　成了！顾珩心中一喜，立刻冲了过去。

　　陆骁蹲下身，快速检查倒地杀手的情况。颈部遭受精准重击，暂时昏迷，没有生命危险。他迅速卸掉杀手的武器，搜身。除了备用弹夹、一把军用匕首、一个夜视仪和一个加密通讯器外，没有身份证明。但在他战术背心的内侧口袋，陆骁摸到了一枚冰冷的金属徽章。

　　徽章只有硬币大小，材质特殊，非金非铁。正面是一个极其简约的、由两条相互纠缠的波浪线组成的图案，线条冰冷流畅，透着一股阴郁的流动感。背面，刻着一个细小的数字编号：**073**。

　　“暗河”的身份牌！编号杀手！

　　“暗河的人！编号073！”陆骁将徽章展示给赶到的顾珩看，声音冰冷。

　　“抓活的！他肯定知道很多！”顾珩立刻拿出扎带准备捆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球破裂的声音，从杀手右耳后传来！

　　杀手猛地抽搐了一下，双眼瞬间瞪大，瞳孔涣散，嘴角溢出一缕黑血，身体彻底瘫软下去。

　　陆骁脸色剧变，立刻翻开杀手的右耳！只见耳后发际线下方，一个极其微小的针孔正在渗出黑血！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带着杏仁味的甜腥气！

　　“□□！皮下微囊注射！被远程激活灭口了！”陆骁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怒。对方的手段狠辣迅捷到令人发指！不仅派出杀手，还实时监控，一旦失手被擒立刻远程处决！

　　线索再次断绝！冰冷的挫败感伴随着□□的甜腥气，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陆骁紧握着那枚冰冷的“暗河”徽章和从杀手身上搜出的加密通讯器，眼神如同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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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城市，将栖水镇的惊险遭遇、杀手的尸体（需特殊处理□□污染）以及最关键的那份“失踪名单”和父亲警徽秘密移交张队后，陆骁和顾珩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张队看着那份名单上“陆正峰 - 失踪”的字样，震惊得久久无言，最终只重重拍了拍陆骁的肩膀，眼中是复杂的痛惜与承诺。

　　然而，风暴并未结束，反而以一种更卑劣的方式席卷而来。

　　两天后的清晨，市局内部的气氛异常凝重。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张建国（张队），被市纪委带走调查！罪名是：**收受贿赂、泄露重大案件机密**！

　　举报材料“证据确凿”：数张清晰的银行流水照片显示，一笔高达两百万的巨额资金，于半个月前（正是张队开始私下协助陆骁调查栖水旧案医疗队异常调动之时），分批汇入张队一个远房亲戚的海外账户。同时，还有几份被标记为“机密”的、关于近期几起关联栖水镇案件的内部简报截图，被匿名发送给了与案件有重大利益关联的嫌疑人（指向赵启明、宏远建筑相关人等）。

　　消息传到陆骁和顾珩耳中时，如同晴天霹雳！

　　“放屁！”顾珩一拳砸在“时光角”咖啡馆的桌子上，震得杯碟乱响，眼睛赤红，“张队绝不是那种人！这是栽赃！赤裸裸的栽赃！就因为他支持我们查栖水镇！”

　　方哲面色凝重地递给他一杯冰水：“冷静点。现在愤怒没用。举报材料看起来‘铁证如山’，纪委介入程序已经启动。关键是，谁在背后操纵？‘暗河’在市局内部的保护伞，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

　　陆骁坐在角落，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冰冷，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张队的为人，更清楚这份举报出现的时机有多么“精准”——就在他们拿到栖水镇“失踪名单”、张队承诺深挖医疗队异常调动之后！

　　“张队被带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他有没有交给你什么特别的东西？”陆骁看向顾珩，声音低沉。

　　顾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道：“昨天下午他还跟我通了电话，说查到当年参与栖水镇大火后心理干预和遗体处理的医疗队名单里，有几个人的档案很‘干净’，干净得不正常，像是被后期处理过。他约我今天上午去他办公室细谈…结果上午他就…” 他猛地顿住，“等等！他昨天电话里语气有点怪，最后好像…好像提了一句‘老地方安全’？”

　　“老地方？”方哲皱眉。

　　“张队有个习惯，”顾珩快速说道，“他有些特别重要的私人物品或者备份资料，会放在他一个发小开的、远离市区的仓储式健身房的私人储物柜里！密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老地方’，很可能就是那里！”

　　“健身房？”陆骁眼神锐利起来，“立刻去！‘暗河’的人很可能已经盯上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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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郊，“磐石力量”仓储式健身房里，人声鼎沸，充斥着汗水和铁锈的味道。陆骁和顾珩伪装成会员混入。张队的私人储物柜在角落一排，编号B17。

　　两人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人员盯梢后，快速来到B17柜前。这是一个需要密码和钥匙双重开启的老式金属柜。

　　“密码…”顾珩皱眉。张队没告诉他密码。

　　陆骁的目光落在密码锁上，是四位数字。他回忆着张队的资料：生日？结婚纪念日？警号？都不像。他脑中闪过张队提到医疗队档案时说的“干净得不正常”… 异常…

　　“试试栖水镇大火日期。”陆骁低声道，“1117。”

　　顾珩立刻输入：1-1-1-7。
　　咔哒！锁开了！
　　两人迅速用带来的备用钥匙（顾珩知道张队习惯，有备用的钥匙藏在他办公室盆栽下）打开储物柜。

　　柜子里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运动服，一双旧运动鞋。但在柜子最里面，藏着一个用防水袋密封的、厚厚的文件袋。

　　顾珩立刻取出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几份复印的档案资料、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打印件、一份手写的联系人名单和…几张被撕碎后又小心拼贴起来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张队和妻儿的笑容灿烂，但照片表面被人用红笔划了巨大的叉，旁边写着血淋淋的字：「多嘴的下场！」

　　“畜生！”顾珩看着被毁坏的照片，怒火中烧。

　　陆骁则快速翻阅那些档案资料。是当年参与栖水镇医疗救援和心理干预的几名医护人员的详细档案复印件。张队用红笔在几个地方做了重点标记：
　　* 其中两名医生在大火后半年内相继辞职，移民海外，行踪成谜。
　　* 一名护士在火灾后不久遭遇“车祸”身亡，事故报告语焉不详。
　　* 更关键的是，张队在档案空白处手写标注：「据可靠线报，大火后第三天，曾有一支未登记在官方记录中的‘特殊医疗小组’秘密进入栖水镇，接管了部分重伤员和身份特殊的遇难者遗体。该小组由市卫生系统某高层直接指派，行动极其隐秘。名单上编号07、09、11的医护疑似与该小组有短暂接触或被临时抽调，但事后三缄其口。」

　　特殊医疗小组！未登记！接管重伤员和特殊遗体！这印证了陆骁之前的猜测——有人被“处理”或“控制”了！名单上被标记的编号07、09、11的医护，很可能就是突破口！

　　“还有这些！”顾珩指着那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截图显示的时间是深夜，地点在一个地下车库入口。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商务车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将一袋东西交给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虽然画面模糊，但那个西装男的侧脸轮廓…顾珩觉得有些眼熟！

　　“像不像…市卫生局那位主管医疗应急的副局长，刘文涛？”顾珩的声音带着寒意。

　　陆骁仔细比对，眼神冰冷：“是他。” 刘文涛的名字，也曾出现在周宏远（第二章遗嘱案）的某些“慈善”活动名单上！

　　线索链瞬间清晰！张队查到了这个由卫生系统高层（刘文涛？）指派的、秘密进入栖水镇的“特殊医疗小组”，并锁定了三名可能知情的医护人员！他的调查触及了“暗河”掩盖真相的核心操作之一（处理关键人证），因此招来了残酷的报复——栽赃陷害，人身威胁（毁坏全家福）！

　　“张队保护的‘证人’，很可能就是这三名医护人员中的一个，或者他们知道‘特殊医疗小组’的内幕！”陆骁快速将资料重新装好，“立刻找到这三个人！尤其是编号07、09、11！抢在‘暗河’灭口之前！”

　　两人迅速离开健身房。就在他们坐进车里准备离开时，顾珩的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加密号码的短信，只有一行字：
　　「张是清白的。证据在‘小雨伞’。小心内鬼。勿回。」

　　小雨伞？顾珩和陆骁对视一眼。这显然是张队预留的后手！一个只有他们能懂的暗号！

　　“‘小雨伞’…是林小雨！”顾珩立刻反应过来，“张队出事前，可能把关键备份交给林小雨保管了！因为她是陆骁的助手，相对安全，而且‘暗河’不会轻易注意到她！”

　　陆骁立刻发动汽车，目标直指法医中心。他们必须抢在“暗河”反应过来之前，拿到张队留下的、足以洗刷他冤屈并指证幕后黑手的关键证据！而内鬼的阴影，在市局内部，已然张开狰狞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