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求砚祠》江枝槐

9、考场外的等待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宋晚榆长舒一口气，放下笔。窗外阳光正好，树影婆娑，三年的高中生活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走出考场，校园里已经沸腾了。有人欢呼，有人哭泣，有人把复习资料抛向空中，纸页像雪花般纷纷扬扬。宋晚榆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心跳随着每一个相似背影的出现而加速又回落。

　　"宋晚榆！"

　　林皖从后面扑上来抱住她："解放啦！我们班今晚聚餐，你一定要来！"

　　"宋砚祠去吗？"宋晚榆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急切红了脸。

　　林皖坏笑着捏她的脸颊："当然去，你们俩的事今晚必须有个结果！"

　　宋晚榆低头玩着手指，没有否认。高考前那个没说出口的约定，像一块甜蜜的石头压在她心头。今天是6月15日，距离七夕还有一个月零十天。她暗下决心，不能再等了。

　　聚餐定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全班同学几乎都来了。宋晚榆特意换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扎成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走进包厢时，她一眼就看到宋砚祠坐在靠窗的位置，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这里有空位。"宋砚祠抬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宋晚榆走过去坐下，心跳快得不像话。两人手臂偶尔相碰，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度，让她耳根发烫。

　　"考得怎么样？"宋砚祠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声音低沉。

　　"还行。"宋晚榆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像触电般缩了回来，"你呢？"

　　"正常发挥。"宋砚祠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嘴角微微上扬。

　　同学们吵吵闹闹地点菜，讨论暑假计划和可能的录取学校。宋晚榆和宋砚祠却像处在一个安静的泡泡里，偶尔交谈几句，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吃着面前的食物。

　　"听说你和宋砚祠都报了北京的学校？"班长突然问道。

　　宋晚榆点点头："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专业。"

　　"清华大学，物理系。"宋砚祠简短地补充。

　　"哇，那你们离得很近啊！"林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骑车二十分钟就到。"

　　宋晚榆低头喝汤，假装没听懂言外之意。聚餐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有人提议去KTV续摊，但宋晚榆婉拒了。

　　"我送你回去。"宋砚祠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夜风轻柔，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暖。两人并肩走着，偶尔手臂相碰，谁都没有拉开距离。

　　"那个......"在分岔路口，宋晚榆鼓起勇气，"高考前我说有话要对你说......"

　　宋砚祠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记得。"

　　宋晚榆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我喜欢你。从高一开学典礼那天开始，一直......一直喜欢你。"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只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压得她喘不过气。就在宋晚榆以为会被拒绝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宋砚祠的眼睛在路灯下呈现出琥珀色，清澈得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的表情依然平静，但嘴角微微上扬，左脸颊浮现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好。"他轻声说。

　　宋晚榆眨了眨眼："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也喜欢你'的意思。"宋砚祠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柔和，"从你在图书馆读《小王子》那天开始。"

　　这个回答让宋晚榆一时语塞，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宋砚祠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他的胸膛温暖坚实，心跳声清晰可闻，一下一下，有力而快速。

　　"现在相信了？"他在她耳边问，呼吸拂过耳际，带着薄荷的清香。

　　宋晚榆点点头，脸埋在他胸前，闻着那股熟悉的阳光和书本混合的气息。这一刻，三年的暗恋、无数个夜晚的思念、所有小心翼翼的靠近，都有了最好的归宿。

　　回家的路上，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十指相扣。宋砚祠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节分明，完美地包裹住她的手。

　　"所以......"宋晚榆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我们现在是......"

　　"男女朋友。"宋砚祠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这个称呼让宋晚榆心头一热，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宋砚祠突然停下："等我一下。"

　　他进去几分钟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给你。"

　　盒子里是一条银色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星星，背面刻着"SYC&SWY 0615"。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宋砚祠帮她戴上项链，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后颈，引起一阵战栗，"星星代表你，太阳代表我。"

　　宋晚榆摸着胸前的星星吊坠，眼眶发热："我以为你不记得这些细节......"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个细节。"宋砚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像你记得我的一样。"

　　原来他早就知道那本笔记，早就看穿了她所有的小心思。这个认知让宋晚榆既羞耻又甜蜜，像吃了一颗裹着糖衣的药丸。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宋砚祠带宋晚榆去了他常去的琴行，为她弹奏《梦中的婚礼》；宋晚榆则带宋砚祠去了她最喜欢的书店，分享自己珍藏的小说。他们一起看电影，逛博物馆，在公园的长椅上分享一个冰淇淋，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享受着初恋的甜蜜。

　　七月初，宋砚祠参演的话剧如期上演。宋晚榆坐在第一排，看着他扮演一位为爱牺牲的骑士，在舞台上光芒四射。谢幕时，宋砚祠的目光越过掌声雷动的观众，直直地看向她，嘴角微微上扬。

　　"你演得太棒了！"演出结束后，宋晚榆在后台等他，兴奋得脸颊发红，"尤其是最后那段独白，我都哭了......"

　　宋砚祠还穿着戏服，脸上带着未卸的妆。他伸手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轻声说："那段台词，我是想着你说的。"

　　这个告白比任何情话都动人，宋晚榆扑进他怀里，闻着戏服上淡淡的油彩味和属于他的气息。

　　七月中旬，录取结果陆续公布。宋晚榆如愿被北京外国语大学录取，宋砚祠也顺利考入清华大学。两人在咖啡馆查完成绩，兴奋地规划着大学生活。

　　"骑车二十分钟，很近。"宋砚祠在地图上标出两校的位置，"周末可以一起探索北京。"

　　"我可以去听你们学校的讲座，你可以来我们学校参加英语角。"宋晚榆兴奋地计划着，"听说清华图书馆特别棒......"

　　宋砚祠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眼神柔和："我们可以租个小房子，周末住。"

　　这个提议让宋晚榆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同、同居？"

　　"只是提议。"宋砚祠捏了捏她的手，"不急，慢慢来。"

　　七夕前一天，宋晚榆收到宋砚祠的消息："晚上七点，操场见。"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那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戴上他送的星星项链。傍晚的操场空无一人，夕阳将云朵染成粉紫色，美得不真实。

　　宋砚祠已经在那里等候，白衬衫被晚风吹得微微鼓起。看到宋晚榆，他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七夕快乐。"他递过盒子，声音有些紧张。

　　盒子里是一枚玉佩，通体洁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宋晚榆拿起玉佩，发现背面刻着一个"祠"字。

　　"这是我奶奶给我的，"宋砚祠解释道，"她说要送给最重要的人。"

　　这份礼物的分量让宋晚榆一时语塞。她小心地戴上玉佩，然后从包里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本装帧精美的笔记本。

　　"这是我写的，"她轻声说，"关于我们的故事。"

　　笔记本的第一页写着"宋砚祠与宋晚榆的故事"，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记录，从高一开学典礼的初遇，到图书馆的交谈，再到烛光下的谈心......最后一页是昨天写的："7月6日，我们在一起的第21天。今天他牵我的手时，我还是会心跳加速。"

　　宋砚祠一页页翻看，表情从惊讶到柔软，最后定格在一个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上："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金光洒在两人身上。宋砚祠低头，轻轻吻上宋晚榆的唇，像蝴蝶掠过花瓣，轻柔而珍重。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低沉而坚定，"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宋晚榆心中最深处的那扇门。她紧紧抱住他，听着两颗心脏以同样的频率跳动，在夕阳下融为一体。

　　七夕的夜空繁星点点，牛郎织女在银河相会。而在人间的一个小小角落，两颗年轻的心也找到了彼此，许下最纯真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