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祠榆》江枝槐

21、星月为证，此生不渝

　　深秋的鼓浪屿，海风温柔，阳光透过凤凰木的枝叶，在红砖古厝的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处临海的私人庄园里，白纱与鲜花装点着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柑橘与白茶的清新香气。

　　今天是宋砚祠和宋晚榆的婚礼。

　　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到场的只有至亲与挚友。庄园的露台被布置成仪式区，面朝大海，碧波万顷作为天然的背景，木质拱门上缠绕着洁白的纱幔和淡雅的奥斯汀玫瑰。

　　后台，宋晚榆坐在梳妆镜前，一袭简约却极显气质的缎面主纱，衬得她肌肤胜雪。头纱轻轻覆下，朦胧了她眼底的紧张与幸福。林皖作为伴娘，正小心翼翼地为她调整着头冠上的珍珠。

　　“别紧张，”林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笑意，“我刚去前面看了，砚祠站在那里，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比拍戏NG还僵硬。”

　　宋晚榆忍不住笑了，紧张感消散不少。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仍有些许恍惚。一年前的她，还在病榻上与死神挣扎，从未敢想，还能有穿上婚纱走向他的这一天。

　　“准备好了吗？”门被轻轻推开，担任婚礼策划的闺蜜笑着探头，“时间差不多了。”

　　宋晚榆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个小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那对中秋时宋砚祠送他们的对戒，旁边，静静躺着那枚刻着“祠”字的太阳玉佩。她将玉佩轻轻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婚礼的序曲悠然响起，是宋砚祠亲自挑选的《A Thousand Years》。

　　露台上，所有宾客都已就座。宋砚祠站在花拱门下，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他确实如林皖所说，紧张得喉结微滚，目光紧紧锁定在红毯的尽头。

　　当宋晚榆挽着一位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代替已故的父亲）出现时，全场仿佛安静了一瞬。

　　阳光洒在她身上，婚纱泛着柔和的光泽，她一步步走来，像踏着星光。头纱下的脸庞带着羞涩而幸福的红晕，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望向他。

　　宋砚祠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看着她，仿佛穿越了无数个生死交替的瞬间，最终定格在此刻的圆满。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了手。

　　短短一段红毯，像是走过了他们相识相爱的所有岁月。高一开学典礼的惊鸿一瞥，图书馆的偶遇，篮球场边的矿泉水，七夕的表白，大学的相依，病痛的折磨，不离不弃的守护，以及康复后每一个珍惜的日常……

　　终于，她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一丝微颤，被他牢牢握住。

　　“别哭，”他低声说，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自己的声音却也有些哽咽，“妆会花。”

　　宋晚昱含着泪，笑着点头。

　　仪式简单而深情。他们没有选择冗长的誓言，而是彼此凝视着，用最平实的话语诉说。

　　宋砚祠看着她，声音清晰而坚定，传入每个人耳中：“晚榆，曾经我以为，星光再亮，也有无法照亮的长夜。谢谢你没有放弃，谢谢你回来，完整了我的宇宙。从此以后，我的荣耀与你共享，我的余生与你共度。我爱你。”

　　宋晚榆的泪水终于滑落，她笑着擦去，仰头看他：“砚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爱你，是我做过最勇敢也最正确的决定。从前是，现在是，未来每一天都是。我会一直一直，健康地、努力地，陪在你身边。我爱你。”

　　他们交换了那对中秋对戒，冰凉的铂金圈住彼此的无名指，也圈住了一生的承诺。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宋砚祠轻轻掀开她的头纱，指尖温柔拂过她的脸颊，俯身，珍重地吻上她的唇。温柔而绵长，倾注了所有的爱恋、感激与承诺。

　　掌声和欢呼声海啸般响起，空中飘散起洁白的玫瑰花瓣。林皖和几位好友笑着抹眼泪。

　　晚宴设在庄园的草坪上，星星灯串亮起，温馨浪漫。宋砚祠和宋晚榆跳了第一支舞，他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宋太太，终于娶到你了。”

　　宋晚榆脸颊绯红，眼底星光璀璨：“宋先生，请多指教。”

　　切蛋糕时，宋砚祠细心地将第一块没有奶油的蛋糕胚递给她——还记得她不太喜欢过甜的奶油。朋友们起哄让他俩喝交杯酒，他却自然地拿过她手中的香槟杯，将里面的酒液倒入自己杯中大半，只给她留下浅浅一口。

　　“喂！宋砚祠你也太护着了吧！”朋友们笑着抗议。

　　宋砚祠挑眉，坦然承认：“我太太身体刚恢复，不能多喝。”那声“我太太”叫得自然又得意。

　　宋晚榆在一旁，笑靥如花，享受着这份被所有人祝福、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幸福。

　　宴席尾声，宋砚祠被好友们围着灌酒，虽然他大多巧妙挡掉，但脸上还是染了薄红。宋晚榆拿了解酒糖和温水走过去。

　　宋砚祠看到她，很自然地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下水，像个讨要夸奖的大男孩。朋友们又是一阵善意的起哄。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宋晚榆拉着宋砚祠悄悄溜到无人的海边栈桥。远离了喧嚣，只剩下海浪轻柔拍打礁石的声音。

　　她从随身的小手包里，拿出那枚太阳玉佩，递给他：“这个，物归原主。”

　　宋砚祠接过，却从礼服内袋掏出了那枚月亮玉佩，轻轻戴在她的脖子上。两枚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不是物归原主，”他执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枚婚戒熠熠生辉，“是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他低头，再次吻上她，不同于仪式上的庄重，这个吻带着酒意的微醺和专属的温柔缠绵。

　　海风拂过，扬起她白色的头纱，与他的衣角交织。

　　夜空之中，星月皎洁，共同见证着这份失而复得、跨越生死的不渝爱恋。

　　（番外·婚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