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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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李衡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顾乐瑶和李七把他送回了院子。
夜半时分，顾乐瑶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躺在床榻上，枕着胳膊睡不着。
不知怎么的，耳边又响起李七对她说的那些话。
李衡的亲卫本来是十个人，可十个亲卫最后只回来了三个……
在原主的记忆里，李衡早早就去世了，恐怕不光因为京城人的流言蜚语，也因为那些他带去边关，却没有带回来的兄弟袍泽吧。
外人只能看到李衡立下了不世战功，可他带去的将士大半都折在了北凉王庭。
那一场战役使得北凉十世九空，但大周也折损了多少兵将？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1】
顾乐瑶这一晚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早上起晚了，醒来的时候都快接近中午了。
春桃进屋来帮她穿衣服，告诉她，“王爷也没起来吃饭呢。”
顾乐瑶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她想，李衡应当是昨夜喝了太多酒，所以才起晚了。
前一天她们吃了不少肉串，李衡又喝了不少酒，今天应该吃一些清淡的补水的食物。
顾乐瑶到厨房，去亲手做了一些清汤小菜。
她取了新鲜的小米，放在汤锅里，慢慢地熬煮，直到熬出米油。
她切了点芹菜和少许牛肉，热锅凉油，大火翻炒，做了一道芹菜烧牛肉。
又叫厨娘剥了一盘虾仁，加上鲜嫩嫩的绿韭菜，做了一盘温和不油腻的鲜虾炒韭菜。
顾乐瑶叫春桃把这些菜装到食盒里，她跟春桃一起去李衡的院子吃饭。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李衡沐浴在大片大片的阳光中，陡然醒来，他有些发愣地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看着床顶部的帷幔图案，那是一副仙鹤衔瑞草的图卷，十分的美丽吉祥。
这是他成婚之前，皇兄和皇嫂安排人给他换的，说是好兆头，用了这个的夫妻，能婚姻幸福，白头到老。李衡当时当时鬼使神差地默许人换上了。
他昨夜酒入愁肠，想起了很多故人故事。
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北疆，时而在战场中厮杀，时而和兄弟们在军营里演练，红缨长枪，横刀立马，剑指北凉，所向披靡。
今朝一朝梦醒，他觉得如梦似幻，到梦里的是真实的，还是现实是真实的？
李衡长发散乱，随意地披散在身侧，他靠在床榻上，仿佛陷入了一片清醒的梦里，久久不愿意醒来。
门外，李七轻轻叩门，“王爷，王妃拿着食盒来了，说是早上的时候，你们没一起吃饭，中午的时候要一起吃。”
李衡愣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来了。
他已经成家了，娶了一个身世凄苦，但性格坚强乐观的姑娘，她叫顾乐瑶。
半晌，他才道，“开门吧，侍候我穿衣。”
他昨天喝得太多，半梦半醒地说了那些话。
乐瑶才十六岁，也许会被他吓到，李衡觉得，他有必要安抚一下她。
李衡在李七的帮助下换了一套衣服，他用一双劲瘦有力的手臂，撑起身体，腾空坐上了轮椅。
李七帮他推轮椅，待到了食案前，顾乐瑶和春桃已经早早把饭菜都摆好了。
简简单单的饭菜，看着就清爽可口。
顾乐瑶跟平时一样，笑容温暖和煦，“赶紧吃饭吧，今天做的菜，是我亲手做的。你别看简单，但是饭菜要想做的好吃，可是很难的，很考验厨师的手艺。”
顾乐瑶分给他一双筷子，自己也到另一侧坐下，拿起筷子，给李衡夹了一筷子炒牛肉。
李衡夹起牛肉，放入口中，不假思索地咽了下去，又低头喝了一口粥。
温温热热的粥，几乎是顺着他冰冷的喉管流入到他干瘪的胃里。
眼前的妻子温暖和煦的笑容，粥水温温热热的味道，都无声地告诉李衡，他仍在人间。
一顿饭下来，顾乐瑶和李衡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过那晚的事情。
顾乐瑶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继续着她改造王府的伟大事业。
她让人在她的院子里安了一架大号秋千，又请王府的匠人打造了两套躺椅，躺椅是用藤条编成的，靠近仔细嗅闻，可以闻到清新的草木香，摸上去偏偏又光滑无比，顾乐瑶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忍不住感叹古代人的动手能力简直太高了，简直称得上巧夺天工！
顾乐瑶还让府里的匠人给小狗开心雕刻了几个木制的狗骨头，让它磨牙。
开心最近腿已经好多了，能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它可能正处在磨牙期，最近时常找王府的家具啃来啃去的，可惜它还太小，留不下来牙印，是能留下湿漉漉的水痕，顾乐瑶猜测它大概想要磨牙磨爪子。
王府的家具造价昂贵，每一套都是名家所作，值几百上千两银子。
顾乐瑶不舍得让开心把这些好东西给弄坏了，就请给它设计一些狗玩具来玩，消磨掉它的精力。
就这么忙着忙着，大半个夏天不知不觉就忙过去了。
天气渐渐转寒，今日更是直接下起了绵绵细雨，顾乐瑶觉得天气有点凉了。
顾乐瑶趴在被窝里，不想出来。前世在现代的时候，每次一下雨，她看着阴沉沉的天气，就不想做事，只想躺在被窝里，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看看小说，刷刷电视剧，理直气壮地浪费这小段时光，发自内心地觉得非常幸福。
顾乐瑶躺到骨头酥软，肚子咕咕叫，她想，今天吃什么呢？
她忽然想到，她都好久没有吃火锅了，这么湿寒的天气绝对是吃火锅的绝佳天气，她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呀？
之前夏天天气太热了，吃火锅恐怕会吃得满身汗，顾乐瑶一直忍着没有吃，现在天气好不容易凉了，不吃火锅更待何时？
顾乐瑶把火锅需要的食材，细细地和春桃讲了，让她去跟王府的厨娘去说。
她自己则窝在被窝里，左手拿着一个话本子，右手撸着开心毛茸茸的小脑袋，开心被揉得嗷呜嗷呜地叫着，把顾乐瑶的心都要萌化了。
她放下话本子，发出邪恶的笑声，“小狗狗，今天你是逃不掉的，哈哈哈。”
和开心玩了好一会儿，直到把精力旺盛的开心玩到四爪朝天投降了，顾乐瑶才去洗漱，准备去灶房看看。
果然，厨娘已经把食材都准备好了，薄如蝉翼的羊肉卷、牛肉卷，肥瘦相间的乌鸡卷，手锤牛肉丸，鲜鸭血。各种豆类食品，豆腐皮，油炸豆泡，腐竹。菌菇食品也很丰富，平菇、香菇、鸡枞菌。还有多种小青菜，豌豆尖、小生菜、小青菜、藕片……整整齐齐被摆放在白瓷盘子里，看着都鲜灵灵，嫩乎乎的，一掐一股水，像刚从地里薅出来一样。
顾乐瑶发现，府上的厨娘真的很厉害，不愧是大厨，她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牛油火锅底料怎么炒，厨娘居然摸索着，真的做出来了，而且味道很不错。
古代的牛，是纯粮食喂养的，跟现代的牛肉很不一样，古代牛肉居然还带着淡淡的奶香。
府上的厨娘用牛肥肉熬出了牛油，加上蜀地进贡的川椒爆炒，熬出的牛油火锅底料，红艳艳香辣辣，顾乐瑶可能是太久没吃火锅了，闻到这个味道，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顾乐瑶记得李衡好像更喜欢吃清淡的口味，她也没忘让厨娘做了一个菌菇口味的火锅底料，用香菇、干茶树菇、干牛肝菌、松茸、虫草花、干桂圆、枸杞红枣、再加一个老母鸡熬煮汤底，然后撇去鸡油，熬出来的菌菇汤清淡鲜灵，顾乐瑶觉得直接喝汤都很美味了。【2】
食材都准备齐全了，桌子上也架起了一口鸳鸯锅，这也是王府的工匠看了顾乐瑶的图纸造的，太极生两仪的图纸，用在了这口鸳鸯锅上，造型又好看又很实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乐瑶让春桃去李衡的院子找李衡吃饭，可这回李衡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说让李七转达，他就不过来吃饭了，让顾乐瑶自己吃。
顾乐瑶有点纳闷，李衡之前从没有拒绝过来她这里这吃饭呀，两个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一处吃饭呢，李衡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李衡不来，顾乐瑶看着满桌红红绿绿的菜，闻着红红的香辣牛油底料，居然觉得也不太有胃口了，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偷偷跑到李衡的院子。
门口的李九和李十看到了她，刚想要说话。
顾乐瑶就对他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李九、李十下意识闭上了嘴。
顾乐瑶要往院子里进，李十用身体去挡，他小声说，“王妃，王爷说不让你来。”
顾乐瑶瞪了他一眼，说，“王妃说想要来。”
李十高大的身体，居然有点委屈，委屈地躲到李九后面。
李九叹了一口气，用身体挡住李十，“王妃，王爷的确有难言之隐，他对您是真心的。他瞒着您，都是为让您每天过得高高兴兴的，没有其它想法。”
就在这时，顾乐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李七带着大夫冲进李衡的屋子。
透过半遮半掩的房门，顾乐瑶看见李衡发丝被冷汗濡湿，整个人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骤然安静下来，顾乐瑶抓住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李十问，“王爷他经常这样吗？”
李十被顾乐瑶逼到墙角，“不，不……不是，王爷平时也疼，但是没疼得这么严重。”
李九把李十从墙角里扒拉出来，“王妃，老十是个老实人，您有什么话就问我吧，别难为他。”
……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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