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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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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员外被判秋后问斩的那日,整个应天府都在议论云瑟的案子。
“贱籍女子竟告倒了朝廷命官!”茶楼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唾沫横飞,“按《大明律》,这可是要反坐的!”
沈昭坐在角落,指节发白。她很清楚——案子虽赢了,但云瑟活不过三天。
果然,当夜教坊司就起了火。
沈昭踹开浓烟滚滚的厢房时,云瑟正被两个衙役按在绣床上。她的右手鲜血淋漓——那根曾指着赵员外罪证的手指,已被齐根削断。
“《大明律》载,私刑者杖一百!”沈昭拔出崔珩给的腰牌。
衙役却大笑:“小娘子,教坊司是刑部的地盘——《刑律》在这儿不作数!”
突然,云瑟用断指蘸血,在床幔上写下“奴婢告主”四个字。
沈昭瞳孔骤缩——这是《刑律》里最致命的条款,意味着主人有权处死反抗的奴婢。
“你闯大祸了。”
崔珩在停尸房找到沈昭时,她正给云瑟的尸体缠白布。少女的胸口插着一本《大明律》,翻到“良贱相殴”那一页。
“赵家是太子奶娘的本家。”崔珩踢开脚边血淋淋的断指,“现在东宫要你的命。”
沈昭突然笑了:“大人不如直接说,云瑟是你安排的第二个莺儿?”
烛火噼啪一爆,照出崔珩官服下摆的金线——和玉簟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沈昭在秦淮河最脏的赌坊里躲了七天。
某夜,一个戴斗笠的老妪塞给她半张状纸——是云瑟生前写的,告赵员外强占民田。纸角印着血指印,按《诉讼律》,这足以重启调查。
“那丫头临死前,念叨着什么‘缠枝纹’。”老妪的嗓音像砂纸磨过。
沈昭猛地攥紧状纸。她终于明白玉簟那幅未绣完的帕子是什么意思——十二种缠枝纹,对应十二个侵占民田的官员。
雨夜,沈昭潜回刑部案牍库,却看见自己的桌案被劈成两半。
《女诫》的残页泡在血水里,上面米汤写的诉状已经模糊。
崔珩站在废墟中,手里拎着个包袱——是沈昭藏在砖缝里的绣帕名册。
“明日流放边关的囚车里,会有个‘谋害官妓’的女犯。”他扔来一套粗布囚衣,“或者,你可以继续追查缠枝纹——然后像云瑟一样,死在法条下面。”
雷光闪过,沈昭看清他腰间新佩的玉带——东宫赏赐的缠枝莲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