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情》暖愕

24、乡·旧事（下）

　　自李未退学回家帮着照顾李亭已有一月，或是家里闹腾的小猫回来更有活气，李亭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好转。

　　白日里李河去镇上的木匠场帮忙。场里的老师傅是父亲在世时的朋友，年都有往来，知他家里情况，离的不远便让李河过来帮忙还能照顾家里人。

　　李河打早出门前做好早饭放灶台里让余留的柴火温着，李未醒后便能盛好饭照顾李亭。

　　李亭觉得自己病好得差不多，收拾洗漱好不让小未喂她吃，饭桌上她摆摆手，不经意问，“小鱼什么时候回学校呀？”

　　李未抿唇，筷子不断戳碗里的咸菜梗，墙面贴满了李未得到的奖状，橙黄一片，“妈妈，我退学就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乖宝这么厉害怎么能不去上学。”李亭音量都提高，“是……是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李未不愿她知道这些糟心事，“妈妈你别担心了，谁敢欺负我哥哥会揍他的。”

　　李亭惴惴不安，“那是因为妈妈生病了吗？乖宝不用担心，你好好去上学。”

　　李未把筷子往碗一放，力气不大，却能看出他的生气，这是他回来这么久感到最严重苦恼的一个问题，妈妈总是自责，夜里会因为自己生病感到拖累他们而流泪，李未明里暗里都在劝说，可她总是做不到放心上。

　　“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这不关生病什么事，我就是不想读书想回家陪你，你以后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而且，而且如果因为生病就离开，那我身上也有病当初也不用把我带回来的。”

　　他得知此事也是意外，前两年他的户口出了点问题，处理时偶然听到李亭与村长的对话，关于他出生的事。

　　李亭慌忙起身把人抱住，她是不愿李未提起过去被抛弃的事的，这明明就是她的孩子。

　　她像是小时候躺她怀里一样轻拍着背，“小鱼不要这么说好不好，妈妈怎么会因为这个离开你……”李亭藏在眼尾皱纹里的泪被李未抹掉，再次重申，“那你以后不能这么说了。”

　　“好，妈不说，妈以后都不说了。”

　　吃完饭李亭摸着小未的衣领，这件松松垮垮的棉麻衫还是李河初中时穿的，他个子窜得快，没多久穿不下便被李未拿了去。

　　这衣服被哥哥穿到正是舒适的时候，从短袖穿成睡衣，李未舍不得丢，衣领都崩开线头半翻。

　　李亭伸手摸索，她厂里的工作早已辞去，除去现在身体稍微利索还能喂喂鸡鸭，整日呆在屋内静坐，实在无趣，“小鱼吃完早饭把衣服脱下给妈妈，妈妈帮你缝好。”

　　李未没再拒绝，“那你得小心点，要注意手。”

　　“妈妈这点小事倒还能干呢。”

　　……

　　半夜比针脚还密的秋雨噼里啪啦砸在房顶瓦片上，每年至这个节点，总会下好几场暴雨倾颓窗外的草木，屋内温度降的要盖上薄被。

　　李未睡梦中被雨声吵醒，感到凉意摸索周围，想让哥哥帮他盖一下被子。除床脚被踢过的被子外空无一物。

　　窗外雷鸣声不断，李未朦胧中等了许久李河还没回来。他穿上鞋摸黑出了卧室往可能在的地方去。

　　偏房的厕所隔着木门缝透出浑浊的光线，在暗中格外吸眼。雨声埋藏行动间的声响，李未许是还没睡醒不大清醒地拉开外推的门，只来得及看清侧靠在墙的身影就被拉入门中。

　　“砰”的一声狭小空间内挤入两人。

　　“乱开什么门？”哥哥问他。

　　好没道理，“……明明是你不锁门。”他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大致想明白哥哥刚刚是在干什么的李未紧眯着眼不看，结巴地找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松手让我出去。”

　　李河不理，靠近低头抬起弟弟下颚咬了上去，李未怔怔张开眼瞪圆愣住，连顶住小腹的触感都忘了察觉。

　　短短一瞬，李河止了动作，凝视弟弟反应，不放过一丝一毫变化。

　　在此之前，他们保持着幼时的习惯进行不符合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亲昵，但也只是停留在亲亲额头或是脸颊，再无更近一步。李未不懂事，身为哥哥的他也总该理解，而不是躲着大人在背地里偷摸引诱不谙世事的弟弟。

　　李未在澄黄的灯泡下呆滞，这种出格的事好歹能分清，他傻傻呢喃，“你……你不能吃我嘴巴的……”

　　“就这样吗？”李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忐忑问。

　　李未嘴唇翕动，说不出所以然。他心底明朗，他不可能离开哥哥就像哥哥如何都不会拒绝他一样，是冥冥之中难以抗拒的事。

　　“谁都可以这样吗？”

　　“你、先把裤子提上。”李未错开眼闪躲。

　　弟弟不会拒绝他的。

　　李河了然，强硬掰正弟弟的脸，再次吻上，无论这次回过神的弟弟如何闹都没让人挣开，他的手扶上李未的腰侧，意欲分明。

　　更出格的事也已发生。太超过了，李未控制不住哆嗦，似是被屋外磅礴的雨淋透，身体不断冒出热气抵抗冷意，潮红一片，直至空气里多了几分姓麝味。

　　李未抬手遮挡住阖上的眼细细喘气，糜红的唇微微肿起不显齿印，脸上的指痕倒是泛起红，暖光灯青睐于他，粉面含春，李河晃住心神又要继续。

　　李未受不住，抓住哥哥的手制止，无力抱住手将脸埋在他的掌心。长而密的睫毛沾上淌下的生理性泪水，扇动间李河的心被丝丝缕缕缠住。

　　不同于往日弟弟夜间贴住他的胳膊假睡时睫毛颤动的触感，此时心脏泵血过快，“扑通扑通”满屋都是跳动声。

　　李河将人拢在怀中，拇指摩挲弟弟润白的后颈，他自知罪孽深重，哪怕被戳着脊梁骨也要引人踏入不归之路，他无法想象站在弟弟身旁的人不是自己，无法放心交由他人，此吻之后已是覆水难收。

　　“是答应哥哥吗？”李河在弟弟耳旁轻声问，爱哥哥吧。可他仔细想来，自己要的不多，却难，仅仅李未在他身边不够，还要心甘情愿留下同他苟且，犯错。

　　弟弟不答，闷在胸口说，“有味道，不舒服。”

　　李河手长，臂展开就摸到窗，推出条换气的缝，沉闷的雨声变得玉石般清脆，还吹进点点泥腥味搅和着。

　　“现在可以给答复吗？”李河哑着声继续。

　　“你怎么这么急！而且……你知道的，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再加上……”李未涨红着把脸探出头。

　　“再加上什么？”

　　“你都没有正式追求我。”

　　“那就是不愿意。”李河藏住笑，失落开口。

　　“不是！你不能去找别人，你只要追我我之后一定会答应的。”李未振振有词，“反正不能找别人。”

　　“哥只要你。能先给亲吗？”李河嗅着弟弟发丝的皂香，浑着淡淡的甜。

　　“那、那你亲的时候不能太凶。”李未想，其实做这事他还挺舒服的。

　　“会恨我吗？”啄吻间李未听到李河犹豫再三的询问，他说不出话只轻摇着头，耳尖泛红，主动抚上哥哥的脸把自己送上去缠吻。

　　李河晦涩不明带着劲揉搓李未的耳垂，年初才换上他新打的素环，刻了些精细的回纹，他祈祷，弟弟不要以后才道此时错。

　　……

　　李亭身体的好转像是回光返照，一年后，她逝世于一个暖和的秋季，温暾的秋日拉得长，暖暖洒在身上。

　　李河遵照母亲的遗愿，埋在后山山顶父亲的身旁，那年父亲带他种下的李子树枝干有力向外伸展，枯黄的树叶埋了一地。

　　离开李家村的那晚李河带着弟弟跪在碑前，重重磕下头，眼泪倒流。哥哥亲口承诺不会离开他一步，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亦或是委屈，好好护着长大，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