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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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先是回了趟与连弋的家，收拾来收拾去也不过和怀钰每人一个行李箱，多的也带不走，想带走的又有种种原因不能带。
免费窝在被子里，它今年已经是只上了年纪的老猫，平日里也不爱运动，只会偷偷趁连弋不在还艰难跳上床睡觉。
李未摸着它肥胖的大脸盘子，它年纪大，长途跋涉过于受罪，李未不愿看到它难受的模样，临走前抱了许久，最后还是带着它交给李河家的保姆帮忙喂养。
李未身上沾了猫毛，他没有清理，只是牵着怀钰出了别墅区。外边吹来的风带着原生草木的馥郁，阳光刚好，足够李未走好前方的路。
“妈妈，我们不带免费一起吗？”
“太远了，而且…你舅舅会好好照看它的。”李未摸着怀钰的头，告诉他，他们即将坐上开往火车站的车。
怀钰一路上都很开心，没有李未所担心不适应的情况。这简直是怀钰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他早就不想和另外两个讨厌的大人住在一起。
李未并没有刻意隐瞒踪迹，就算遮掩李河想查也是一句话的事。但所幸，无人打搅。
他带着怀钰先回了李家村。李未在车站附近订了两晚房间，休息一夜后带着怀钰进了村。
这里还是绿水青山的模样，进去的路宽了点，李未领着怀钰坐上三轮车的后面，摇摇晃晃的，这是怀钰第一次，还有些新奇，扶着妈妈的手四处张望，看到惊奇的动植物还会喊李未一起看。
李未很少见他这么开心的样子，他愧疚反思，或许真是自己过去太不上心导致的，幸好现在他有很多机会弥补。
村里的人还是从前那一辈，同龄的年轻人都外出务工，李未没有同他们打招呼，从前妈妈还在时关系就不怎么好，现在李未这个模样他们也不大认得出来。
“妈妈，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怀钰扶着棍子爬山坡，喘息间问道。
“这是妈妈长大的地方，妈妈要带你去看奶奶，之前你还小，还没有带你来见过她。”李未手提祭拜的物品往上走。
他说的是三年前他精神才恢复好一点，能想起从前的大多事，便闹着连弋要回来看妈妈的事。
那时怀钰太小，连弋请了阿姨照顾，自己带着李未回到李家村在大晚上摸进村子里看望。记得那夜刚下过大雨，泥路冲刷的打滑又崎岖，连弋摸黑背着李未走，半路上两人还摔了一跤。
现在想起李未还是觉得好笑。
翻到山顶处，有两座灰沙壳，都是李河亲自修建。
来到跟前才发现近期应该有人来过，周围的草都理的差不多，墓碑前还盛放半杯的酒水，干扁到勉强看出样子的水果。
李未牵着怀钰跪在墓碑前，怀钰学着妈妈的样子磕头上香，静静听李未讲话。
“妈妈，小未来看您了，是我不好，太久都没来见你，不过今天我带怀钰来了，之前同你说过，一直不曾带来，”李未抹干脸上的泪，把怀钰拉近，“宝宝，这是奶奶。奶奶看到你也一定很喜欢的。”
怀钰乖乖喊了声奶奶，燃着的香随风飘到脸上，带来淡淡檀香味。
李未让怀钰去一旁的李子树下躲躲太阳，他还有些话没说完，“过去我的精神不大好，哥哥不在了，我也不敢回来看您，妈妈不要怪我，”李未拿布擦拭碑，望着修葺好的周围，“哥哥他应该也来看您了，他不是故意这么久才来的，这是我的错。”
“其实怀钰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您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像谁。”李未缓声，“我做了个决定，不太好，但我想试试最后会怎么样。”
“妈妈，李河对我很好，他下次来，您不要怪他。”
另一座坟墓是李河父亲的，李未没有见过他，他在李河很小时便因事故逝去。
李未一同祭拜后灭了火星便下山了，他没有多留，收拾好行李离开李家村坐火车去了另一处，他在杂志上偶然间看到的，很想去看看的一个镇子里。
……
“小未又去接怀钰放学啊，这么近他都这么大了丢不了！”隔着院子的邻居大娘正收衣服，看到李未在启动房东低价卖给他的二手电动车，“你这爸爸当的可真尽责！”
“是的嘞，最近太冷了，我去接他更快一点，下学期我就不接他啦！”李未调转车头开出去后又停下关上院子的门，门口信箱中又来了新的邮件。
李未戴上防风头盔，捂得严实只露出双眼，他的双手被暖融融的骑行手套罩着，这还是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段，他生日时怀钰偷偷用零花钱买的礼物。
镇子不大，怀钰要是从学校走路到家也要十五分钟左右。路上都是院子式的房子，一排排过架着组装好的竹竿，哪怕是到了冬天也有不同种类的花绽放着。
来年镇子上到了旅游旺季时更是热闹，这会儿太冷，只剩下热心肠的本地人在走街串巷。
李未掐好时间，刚到没多久怀钰便和同学跑出来，“爸爸！”
李未剪了发，快三十的年纪里还和毕业的大学生一样。怀钰知事，他只会在家里偷偷喊李未妈妈。
“怀钰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
两年前李未带着怀钰离开时他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都还没读完，到了这里上学，李未又怕因为他是外地转来受到影响。不过好在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包容帮助。
怀钰带着顶针织圆帽，脖子圈上深蓝的围脖遮住下半张脸，讲话都要捋好才能说清楚，他上了车小声在李未耳朵旁讲，“妈妈，学校的数学比赛我又是第一名！不过老师说了，我们得奖的要谦虚，不能大声嚷嚷！”这是怀钰结合今天的上学情况，想出的逗妈妈开心的冷笑话。
李未果然在开车路上在围巾里闷笑出声。
到了家，怀钰先从车上跳下来开院子门，再顺便到邮箱取出里边的几封信件。邮箱上涂成五颜六色，李未还粘了好几朵手工陶土花。
“妈妈，今天又有几封信！”
李未摘下头盔，发丝被压的紧贴皮肤，他更圆润了些，性子也想从前。腴白的脸颊晕上绯红，唇色红润带着水光呼出白雾，他睫毛半敛低头接过，有三封，他猜测只有一封大点的才是正事。
两人进了屋，李未把外边的蝴蝶兰移进屋内，暖融融的除去一身寒气。
李未把信放回卧室没拆，就出来做晚饭。他们吃的不多，怀钰也不挑，真正挑食的又因为自己做饭不想麻烦也变得什么都好。
两人在客厅放着电视边看边吃，李未觉得是在陪怀钰看动画片。怀钰没有告诉妈妈，其实他不爱看这些，不过是妈妈自己看得入迷。
“妈妈，明天周末我要去同学家玩。”
“那你要注意安全噢，不过还是要告诉妈妈在哪里。”李未从电视上回过神。
“不远，就在花海旁边那一带房子里。”
李未记得那处，花海是每年游客最多的地方，种满大片各色各类的花，风一吹便像海一样滚动起来。
李未刚来时带怀钰去过几趟，不过小路太多石子，一不小心容易崴脚，他便不大乐意去。虽然没多久那路不知怎的就铺上了水泥，但他去的多兴趣也就降下来了。
李未不拘着怀钰，任他撒欢，吃完坐了会他就回到卧室。他先开了那份大点的邮件，果然是工作上的事。
他还在给过去的书社寄写的话本小说，所幸也有人看能赚取些够他们生活的费用。他看完工作上的事宜便拿起另外两封不曾署名的信。
信是他近一年来才陆续收到的，像是说好的，一个星期里会有两封由不同的人发出到达李未手中，不多也不少。
李未并不是都看，他得看心情，大多他直接堆在墙边的箩筐里，他也从不回信。
不过像他这么聪明，看外封能也猜出谁是谁的。
他闭着眼随便抽了一封，是连弋的。
信中倒是比从前更絮絮叨叨，少了平静如水的模样。他说这几日里学校科研项目较重，这月免费由他抚养，又胖了些许，它很想你。
连弋的手伤得太重，他辞去医院的工作回了学校。
“哼，不知道又在偷偷写什么。”李未摩擦着下半页只有书写痕迹的纸张，连弋故意留的，李未第一次实在好奇，用铅笔涂抹后发现写的都是些缠绵的话语，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真当他好骗！
李未不再看，掏另一封。
哥哥说，这几日因公事回了趟海街，那里的街坊邻居还认得他，问起小未时他不知作何回答，想让最会讨人欢心的弟弟帮他想个说法。
信尾附了一句，乖宝的生日将至，不知今年有什么想要的礼物。能否见哥哥一面。
“哼，这是我的生日，他许什么愿望。”李未还是点评。
李未摊在床上，信丢在一边，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忽的就闭上了眼。
他做了个短暂的梦，又回到去年生日。
早晨刚刷完牙就被怀钰极礼貌的要求蒙上眼，他早就听到一早上厨房捣鼓的声音。
黑暗散去，面前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卧了个溏心鸡蛋，旁边铺满大片肉，点点葱花撒上，简单又温馨。
特别是怀钰还在一旁眨巴眼睛看李未，满脸写着要夸奖。
李未感动地抱住怀钰，告诉他，他很开心，面很好吃，送的手套还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款式，很暖和。
傍晚李未和怀钰去取蛋糕，回来时发现门前多了些物品。
一盆比李未第一次看大了些许的蝴蝶兰，他又一次错过它的花期。旁边还有个木盒子不知装了什么。
蛋糕不大，李未让怀钰先提进去。
他蹲下身先摸了摸硬挺的叶面，再去端起木盒，有点重，还冒着热意，他揭开盖子才发现原来是个饭盒。里面白瓷盘上整齐垒好几个红烧狮子头。
李未起身环顾四周，他看不见任何熟悉的身影，早已暗下来的夜色中空空荡荡。李未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躲在哪出看着他。
呆站许久，直到怀钰等不住不想让妈妈在外边吹风出来找人。李未咬唇，有点生气，又气自己狠不下心，还是把东西拿进屋内。
怀钰关门，视线在院子对面那间早已无人居住的房子二楼停顿，隔着看不透的玻璃窗，他总觉得不舒服。
窗内指尖煋火点点，李河抵着墙，看弟弟跺脚不情不愿地提东西进屋，可爱死了。沉寂的空间中他笑出声，陪到夜里对面李未的卧室熄了灯还杵在那不知想什么。
许是李未把东西收进屋内的举动给了某些人错觉，隔了几天李未的信箱便开始多了来信。强硬给李未补充在他离去的这一年间他们的生活是如何。
李未捡着看。偶尔无聊翻阅，连弋说他正积极治疗心理问题，疗程已过大半，医生说好得差不多，希望李未不要抛弃他。
李未戳着信纸，不满地想到连弋过去学习心理课程可是用在他身上了！遂丢开接下来好几个星期里不再看连弋的信。
那就看看李河。
李河向弟弟认错，不该忘了承诺，不该羞辱弟弟，挑着好话夸弟弟。天冷便提前来信让他多加衣，总比李未先知道他身体哪里不舒畅，提醒他少吃些热气的食物。偶尔告状，说连弋趁他不在把免费偷走害他难找。
李未使劲找出毛病，居然最重点没写不该忘了他！
……
周末一过，怀钰又要去上学，他不太高兴，李未今年生日偏偏在这周三，他不能用充足的时间陪妈妈过一整天。
周三这天，李未吃好怀钰煮的早餐要送他上学，怀钰皱着张脸，踌躇半天刚想开口就被李未否决，“装病陪我过生日是不对的噢～你要乖乖上学。”
怀钰垂下头，闷闷不乐，退一步，“那妈妈你去睡回笼觉，今天我自己走去上学。”
李未爽快答应。
今天倒和去年不同，李未睡一觉起来阳光正好，他把蝴蝶兰移出去晒晒太阳。门一开，去年还在院子门外的东西今年来到了内门外，明年那还得了！
他打算硬气一回搬出去，但看到东西那一刻却迟疑了所有。
竹篮上躺只狸猫，皮毛油光锃亮，正毫无警惕地呼呼大睡。李未忍不住摸它的头，它闭着眼嗅了嗅，在他的掌心呼噜呼噜地蹭。
无法，李未将它提了进去。
门外，还有个巴掌大的丝绒盒，李未心抽动，冥冥之中他知道里面装的东西，也知道在捡起后，拿进屋后就没有明年什么事了。
但他控制不住，还是拾起，盒面冰凉，冻住指尖，打开后那枚戒指立在中央，闪烁细光。
怀钰回来看到免费躺在沙发上，像是做梦，他脱下书包抱着免费转了好几圈才停。虽然好奇但妈妈不说他也就不问。
晚上李未收到怀钰的礼物，是他空闲时间和周末雕刻的木偶，栩栩如生，是李未在灯下看书的模样。
临睡前，楼上怀钰在李未面前走来走去，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这幅样子。
“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李未疑惑。
怀钰沉吟片刻，他也不过是个小孩，看到忍不住事的也憋不住，“妈妈，我刚刚在窗外看到舅舅和连叔叔在外头站着。”
李未还以为一天没动静是改了日子，“呵。不管他们，反正冻不死，去睡觉。”话毕把所有窗户关上进了卧室睡觉，一夜好梦。
醒来李未好像忘了些什么，他打开窗通风，光缕缕照进，李未探出头，似是心有所想，他往下一看。
李河和连弋这两人已经翻墙进了院子，免费不知从哪个旮旯跑出去，正卧在李河脚边享受暖阳，昨夜忘了收回的蝴蝶兰在连弋手中端详。
听到开窗声响，两人同时抬头。
时间停滞间，李未还庆幸自己在高处能同时看到两人，不然都不知和谁对视才算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最后
